「艾虹,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耿陽看著一個月不見的雲艾虹,心情焦慮,她臉上沒有見面的喜悅,反而表現淡漠冷然。
回到美國的他急著找她問明一切,無奈她卻不斷拒絕踫面,最後在他半強硬的態度下,才勉強答應赴約。
雲艾虹抬眸看著他。一旦面對面,仍難掩心中被他傷害背叛的痛楚,尤其他們相約的地點,還是兩人曾經甜蜜相處的木屋別墅。
他在電話里告知已親自去台灣找過富單白問清並無代理孕母之事,她意外他如此慎重其事地追問真相,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對他真有所誤解。
然而,再次看到他和花芷櫻參加宴會的報導,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他。
「你自己做了什麼心知肚明。」她冷冷道。
「艾虹,我帶芷櫻出席一些場合,是為了讓她與別人會面,她雖一個人在美國,但其實身邊皆有保鑣隨側,只有跟我在一起時,她才能不被過度保護監視。」耿陽沉靜地解釋,要對她說明他所有的計劃。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真實無偽的回答我。」雲艾虹美眸與他對望,試圖在理性、冷靜下,給他最後一次坦白的機會。
「我對你一直是真實無偽,絕無欺謊。」耿陽深眸緊鎖著她,斷然道。
「你帶花芷櫻來過這里?」
耿陽驀地神情一怔。她竟然知道!
「是,只有一次,不過那是因為──」他想解釋,卻被她打斷。
「她懷孕了?」她神情平靜繼續探問,原以為他會否認帶女人來這里的事。
「是,但你怎麼知道?」耿陽不免訝異。這件事他保密得滴水不漏,除了他及醫師,只有當事人知情。
「所以,你會對她負責到底?」她是否該欣慰他直接坦誠不諱,沒有打算圓謊虛應她的問話。
「她會懷孕是我所設計的,我當然會負責到底。」一說完,耿陽忽地覺得這句話會被扭曲,忙改口道︰「孩子的父親不是我!」
雲艾虹怔怔地望著他,然後平靜地開口,「我們結束了,從此再無瓜葛。」她站起了身。
「艾虹,你不相信我?」耿陽心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她曾說過數次分手結束的話,卻沒有一次冷靜得令他感到害怕,她看似無謂的眼眸,卻有著深深的絕望與心寒。
「我還應該繼續相信你嗎?」她唇角泛著冷笑,慶幸有這段時間能讓她冷靜心緒,才不至于情緒失控地對他惡言相向、怒愕指責。
「當然!你說過會相信我,讓我有時間處理婚約,擺月兌芷櫻。」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精心布局,好不容易快完成計劃了,她竟然在此刻對他懷疑不諒解。
「擺月兌芷櫻?」她輕嗤一聲。「不用麻煩了,我祝福你們。」原來她也是可以表現大氣大度的女人,或者因為哀莫大于心死?
「艾虹,我跟芷櫻絕對清白,她月復中的孩子跟我無關,要娶她的人不是我。」可以猜想那日他與花芷櫻在這里見面的事,一定讓她意外撞見了,否則她不會誤解得這麼徹底,對他表現得如此失望心寒。「艾虹,再給我一個月,不,二十五天的時間,你會看到真正的真相!艾虹……」
耿陽叫著已甩開他手臂,大步走出門口的雲艾虹。
她頭也不回,踩下幾層階梯,悻悻然快步離去。
他跑到門外,直接躍下門前的三層木階梯,原想追上她繼續解釋,但一想到她的固執,他知道此刻說什麼她也听不進去了。
一旦她徹底誤解,她只會一逕認定她親眼看到、听到的「真相」,他只有等待事情明朗時,才能得到她的諒解,和她重修舊好。
煩躁地捉了捉墨發,不禁重嘆了口氣。艾虹一旦執拗起來,他真的完全沒轍。
這輩子他是徹徹底底被她所制住了,但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
耿陽捺著性子等待了二十多天,終于能再度跟心上人踫面了。
才剛要走進PUB,雲艾虹就被人從身後拉住手臂。
她轉頭,詫異地看著英俊瀟灑的耿陽。
沒想到失聯近一個月,他竟然會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她以為對他的情傷已平復不少,但一見到他的剎那,她難掩內心瞬間的顫抖翻騰。
「你……做什麼!」莫名地,她忘了掙扎,竟被他強行帶進車內,還扣上了安全帶。
「參加婚禮。」耿陽迅速坐上駕駛座,不讓她有逃月兌的機會,直接踩下油門,讓紅色敞篷車瞬間奔馳上公路。
「我才不要參加你的婚禮!」她咬牙憤怒道。
他今晚打扮得非常正式,白色三件式西裝內搭深藍色絲質襯衫及領帶,有型的短發還抹了發油,一絲不苟,模樣根本是新郎倌。
她突地內心狠狠一扯,難以忍受他要結婚的事實。
「不是我的婚禮,我只是伴郎。」他眼角余光瞥見她一瞬間的落寞神傷。「艾虹,你這陣子都沒參加社交活動。」否則,她多少會听到一些訊息,不會直到今晚還要他親自押她到會場。
雲艾虹看著他的側顏,神情有些怔然。「誰的婚禮?」會請到他當伴郎。
「日本豐鉅集團千金與美國RGB電業三少的聯姻。」耿陽轉頭望著她,微微一笑。
「欸?!」她瞠眸驚愕的問︰「為什麼?花芷櫻懷了你的孩子,你卻把她嫁給別人?」她頓覺思緒一團亂。
「James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如果你不信,待會兒請他們為我做證。」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張口愕然。
「我說過要擺月兌雙方長輩所訂下的婚約,只有從當事人著手,讓花芷櫻愛上別人,我才能表現‘成人之美’,順勢卸下她對我產生的枷鎖。
「我其實很早便開始有這個計劃,卻只能等到她研究所畢業來美國時,才有辦法真正布局執行。
「為了幫她物色對象,我花了不少時間,而要讓溫柔乖順的她人生出軌,更是費了不少心力。
「我帶她出席一場又一場的晚宴,是為了安排她跟James見面相處,我早已調查過他們的個性喜好,非常有把握一旦相遇,兩人定能擦出火花。
「果不其然,兩人一見鐘情立刻墜落愛河,甚至沒多久便讓保守至極的她未婚懷孕。這是我布的局,我當然要對他們兩人負責到底。
「為了避開她爺爺的耳目,中途阻止破壞,一切都只能暗中進行著,因此制造出我和她出雙入對的假象,當然事先取得了James的認同與信賴。直到得知芷櫻懷孕,我便帶James前往日本,跟她爺爺和父母見面,懇切詳談,婉轉告知真相。
「事已至此,再如何堅持要我們聯姻的雙方長輩都只能選擇妥協、成全,然後急忙籌辦另一場婚禮,就是今晚這里的隆重婚宴。」耿陽已將車子駛近婚宴現場,一棟五星級飯店大門外。
金碧輝煌的挑高大門右側,擺放一幀大型的婚紗照,遠遠地,她便辨認出新娘的熟悉容貌。
「你……為什麼把我蒙在鼓里,事前完全不跟我解釋說明?」听了他一長串的解釋,再看到婚紗照的剎那,她感覺心緒更紊亂。難道她又再次徹底誤解他了?
「艾虹,我記得曾告訴你這項計劃,你完全不記得了?」耿陽不禁微攏眉心。
「什麼時候?」她怔然。為什麼她完全沒記憶?
「在我告知你花芷櫻的事之後,我曾跟你提過大概的計劃方向,那時你還說不會過問我的做為,只等待最終結果。
「當我好不容易才替芷櫻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在他們兩人接觸相互喜歡後,我曾想盡快告訴你這項事實。
「只是那段時間我們很少見面,你更因姊姊的身體狀況而擔憂心煩,我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對你說明,所以才想等最後成定局時再一並向你吐實。」耿陽繼續耐心解釋著。
早知如此,他該時時刻刻對她誠實報告計劃進度,也許就不會讓她因意外撞見一個畫面,听到幾句話,便誤會得一發不可收拾。
雲艾虹瞠眸再度怔望著他,努力回想記憶,似乎曾有一丁點印象。那時他說過的話,她還笑著表現大氣度,說會相信他、等待他解決自身麻煩事。
然而,這段時日因他們很少見面聯絡,卻不斷從報章雜志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相處融洽的畫面,她內心不禁開始出現懷疑與猜忌。
直到那日親眼撞見、听見的「真相」,讓她一時理智盡失,被全然的怒火沮喪所籠罩,再不肯听他解釋半句。
她竟又再次冥頑不靈地選擇自我曲解,自怨自艾以為被拋棄背叛,一古腦兒傷心、懊惱、憤恨。
而他沒有因她對他的再度不信任而生氣,沒有責備她的無理取鬧,卻只是等待時間證明事實,等到真相完全攤開時,他才出現在她面前,對她耐心解釋說明。
驀地,她心生無比愧然,再次惱怒自己的莽撞誤判,無法原諒自己一度選擇扼殺這份情感。
「艾虹……」耿陽看著她緊抿著唇瓣,眼眶蒙,不禁詫異不已。「你還是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她霎時美眸滲出品淚,令他心疼與焦慮。
「你是笨蛋!」她嗔罵。
「我是笨蛋。」他順應她的話,伸手輕拭她的淚顏,她卻哭得更凶。
「我也是笨蛋。」她不禁哽咽。他怎麼能包容這樣任性的她?
「你不是笨蛋,我不會愛上笨女人。」他輕聲安撫著,沒料到她會突然哭泣,更不明白她一瞬間情緒的轉換。
「你愛上我就是笨蛋、愚蠢的男人,讓我一再指責你莫須有的罪行,一再懷疑你的人格,一再質疑彼此的感情,這樣個性糟糕心胸狹隘的潑辣女人,你竟然還要執著于我?」她不敢相信,他竟願意一直愛她、包容她,竟能受得了她的擇惡固執。
「我不是愚蠢的男人,相反的,我是幸運且幸福的男人,在游戲人間之後,能找到真正重要,想永遠柏伴的女人。
「艾虹,我們結婚吧!我明天就安排去台灣的事宜,盡快拜見你父母,提出與雲氏集團聯姻的大事。」他側過身,雙手捧著她的臉蛋,一雙深眸睇凝著她。
「不,我現在不能跟你結婚。」她眉心輕蹙,拒絕他的求婚。
「為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的感情嗎?我們馬上進飯店找新郎、新娘為我的清白做見證。」他忙解開她的安全帶。
「陽,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也暗暗告誡自己,不準再對你有任何懷疑不信任,只是現在的我不能結婚。」她神情黯郁。
「為什麼?」他不明白他們之間還存有什麼重大阻礙。
「因為思妤……她因為不得已的苦楚,才剛痛下決心選擇毀婚,與富單白切斷情緣,一個人離開美國到異鄉療傷止痛。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開開心心舉行自己的婚禮,你可以體諒我的顧慮嗎?」她水眸盈盈地望著他。
「富單白同意毀婚?」耿陽頗為意外。雖僅見過一次面,但他可以感覺他對雲思妤的執著深情,應該會不惜一切,全力捍衛自己的婚姻、愛侶。
「他不同意,但思妤卻已做出痛苦決定。」想到姊姊撕心裂肺的舍棄真愛,她再度黯然神傷。
「艾虹,我同意暫緩婚事,直等到你覺得適合的時間,我再對雲氏集團提聯姻之事好嗎?」他將她輕摟在肩下,她雖看似性格強烈,卻有顆無比柔軟、情咸豐富的心。
「好,還有,我不要這樣子跟你進婚宴會場。」她此刻的模樣一定很嚇人。
「還好,雙層睫毛膏防水。」耿陽唇角微揚,指月復輕撫她的臉蛋,知道她的顧慮。
「可是眼影、粉妝沒防水,我現在一定很像七月鬼。」雲艾虹噘起唇瓣,討厭讓他看見濃妝艷抹後「花容失色」的慘狀。
「才不像鬼,在我眼里你是俘虜男人的魔女!」他笑著,低頭親吻她的唇瓣。
在他輕淺的吻正要轉為濃熱熾烈的深吻時,她連忙理智地推開他,害怕一個不慎,在這里表演起車震。
「不要耽誤別人的大事,你快去婚宴廳當你的伴郎,我去飯店房間盥洗卸妝,等婚禮結束你再來找我。」說著,她側過身打開車門下車。
「艾虹,你這不是害我心猿意馬,哪還有心思當伴郎。」耿陽神情很是哀怨,恨不得丟下別人的大事,直接跟她去開房間。
「既然要對別人負責,就要負責到底,絕不可怠忽伴郎該盡的職責。晚點見,拜!」她對他眨眨眼,然後走往飯店大門,走進飯店。
「魔女。」耿陽無奈地悶哼一聲,然後也開門下車,把跑車交給服務生泊車。
他可以設計全天下的女人,卻獨獨設計不了她。
唯有她,可以毫不費力地讓他成為愛情的階下囚,一輩子被她所俘虜。
唇角揚起高高的弧度,慶幸他們再次雨過天青,未來也許仍有許多挑戰刺激,但他可以有滿滿的自負自信,他們誰也不會真正放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