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話來,快收好了,我也是快到年底了你這會子出門也不方便便索性將整數都已是換成了金色子來,你看看若是銀子不夠使就同大嫂我言語一聲便是。」
說著便已起身要回去了,見蕭杜氏也跟著站了起來要送自己出門,忙攔道︰「你才出了月子沒多久,現在有是這個時節出來小心凍著,還女乃著孩子哪,快別出屋子才是正經,若是要送也等開了年大嫂我決不攔你可好。」
看著大嫂風風火火的才小坐了一會兒便已轉身而回,再模了模手中的荷包,蕭杜氏這心中便更是有些激動,外人或許不知但他們又怎會不明白,這是兩位嫂子特意將自家的份里勻出來給他們四房的,要不只要將那堇娘西山上種的哪些腌制起來也定是足夠用的咯
晚間待蕭銘楓回來後,杜氏便將大嫂今日給的荷包拿來出並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知道,這旁的蕭銘楓听完妻子講述後,也是一陣唏噓後,才緩緩道來︰「既然兩位嫂嫂已是商量定的,你且收著這些銀子便是,我雖是不太知道其中細枝末節來,但也略有听大哥提及過一二的,大嫂倒未夸張許多去,那家鋪子中的確是賣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喝了一口茶才又接著言道︰「往後你也跟著兩位嫂子多學著些便好,而我則已同大哥說定,要在明年開春後在兩位哥哥的林地旁也置辦上幾十畝來全都栽上板栗樹,娘子你看可是還要再多買些嗎?」。
「莫不是你還嫌少嗎?家中原本就沒多少現銀了,如今我也想著把那剩下的也學著大嫂她們換成金子來存著更穩妥些,那日听得細說這一兩年間那北地邊境上的事,再加之咱們跟著三伯在任上這些年听聞到的,也是越發不敢細琢磨下去,越思就越是驚心的很,還是給自家留些後手才是」
邊說道著,邊給一旁床中的兩個孩子窩了窩被角,才轉頭對相公接著道︰「就如二伯家堇丫頭說的那般這‘銀子可是掙不完的’,咱們也好歹留上些能帶在身旁的現銀才是上策,到底還是二嫂一句提醒的極對的,‘盛世的房子,亂世的金’啊」
「我二嫂說的不錯,果然這等樣不安穩的世道還是多留些金子傍身才是正理,想來就是大郎他們幾個這些也還未到科考仕途的時候,就是再等上幾年也不算晚,那就先把你備下的那份銀子拿金子來也好。」蕭銘楓也不由的附和道。
蕭杜氏也低頭思量個片刻後,便點頭應了一聲下來,轉天將家中準備給幾個孩子赴考的銀兩,托二房的葉管事一並都換了金子回來,把前面大郎給的那幾個穿成串後便小心的收攏起來放置妥當。
今年在家過年的四房這會兒算是曉得,自家的孩子是如何能交了幾個金色子給他們夫妻倆的了,按這兩年的慣例本留下一只來年節時用的,如今卻因為四房今年也回鄉了,便在薛氏的提議下多留出了一只來,旁的都運了去牛羊市上賣了干淨。
今年也算給著大嫂見識了一回的蕭杜氏,進的自家正屋後便同相公說道了起來︰「怪不得,咱們家的大郎他們幾個能拿出好幾個金色子來,原來在我們家的堇丫頭那西山上養出的羊還真是不一般,不單是價賣得高而且還都成了強手貨了,沒一會兒功夫就已是被兩戶商家給爭著分了去,照我看就是再多上些也定是都能估出去的喲」
「娘子這話想來也要在開了年跟著堇娘他們羊上幾只試試咯」蕭銘楓說著便放下了手中的書本來,轉向看了兩眼此刻正一臉期許的妻子問道。
杜氏也笑著點頭應了一聲道︰「有何不可,這個時節我們家旁的倒也不好再添上什麼的來,就是置辦妥了林地也要等上好幾年才能有正經進項不是,就算也學著大嫂他們養上些雞來,也是有限,我看到不如直接比照著現成的行事跟穩妥些。」
才說著就听得門外的大郎問道︰「娘,您可是喊我前來問話嗎?」。
「嗯,我兒進來說話。」于是,四房的正屋中便听得大郎便將有關此項的具體事宜給父母雙親娓娓道來,待到新年中往大嫂家時,蕭杜氏便將自家的想法給兩位嫂嫂說明開來,本也都想年後要退些出來到薛氏著少許養上幾只便好,大家也都恐有異變已是決定打明年起都少養上一半的。
這般一來,四房雖說頗有些遺憾,但一想到兩房嫂子卻都不見外的,將他們家也視作嫡親兄弟般才實言相告的,心中不由一暖便點頭應下來大家的勸道來,轉念一思剛才大嫂給出的數字,又按著昨日大兒所言粗粗一算計,就是這四只到明年底自家也好歹能落下近五十兩銀子來喲
有了這一事宜的說定,又加之相公也已在年前便同村長講定了那三十畝緊挨著大伯家的林地,現在只等年後衙門開始辦差時,交了銀子契稅就能開始栽種起來了,一想到自己家如今就算已辭了三伯家的館回了鄉來,也這般順利的添了不少能有進項事宜來,就是年節時往多年未正經回過的娘家時,也不由的底氣十足起來。
卻未曾想到在娘家听到了一個異常驚人的消息來,吃驚的讓蕭杜氏直接就定住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還有些愣愣問向母親道︰「娘,這可都是真的嗎?我家大姐夫已是就要在鄰縣候補上主簿一職了嗎,怎麼會突然就將他的名額給抹了去哪?」
杜家老娘也是由衷的哀嘆一聲︰「要說來此事原也是沒人能料到的,你可是還記得那年你們隨了親家三伯赴任去時,你這娘家大姐便只得忍氣吞聲的將他們家婆婆擅自做主娶進門的二房給迎了家中,那時還未掩人口舌曾把一個小丫鬟賣了給人伢子嗎?」。
蕭杜氏一听母親提及小丫鬟便回想起來,接口道︰「娘,您說的莫不是那個喚作金桂的丫鬟吧,難不成是這丫鬟出了何等樣事來,才又使得姐夫的仕途不順?」
「確實就是那丫鬟出了事,不過莫說是我們這些外人了,就是他們範上下也都從來不曾料想到,當年那叫他們賣去遠地的丫鬟如今卻已成了知府老爺家的八姨娘了,你說就憑這個名頭在那兒死死的擺著,你這姐夫往後還能有這仕途一說嗎?」。
蕭杜氏才從剛才所得的消息中回過味來︰「那丫鬟這是為當初賣她出門報仇來了呀」
杜家老娘半合下眼瞼,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應道︰「原這丫鬟就是跟著你家大姐的,她倒是先禮後兵,先遣人喚了你家大姐去說話,要你家大姐出面告你姐夫停妻更娶,好將這個罪名落到實處去。」
「那怎麼了得,這罪名可是不輕啊若真定下罪來莫說是仕途了,恐怕就是身上的功名也要保不住的吧」蕭杜氏已是禁不住,驚呼一聲出來,面有憂色的望向過來。
見母親微微閉眼,輕拍了她手背兩下,才緩聲道︰「好在你家大姐平日雖同你姐夫不對付,可好歹想著家中那倆個兒子,若真是為了一時之氣便沒頭沒腦的將罪名定了,往後讓孩子們可怎麼辦喲」
轉而又壓低了三分聲音來︰「不過到底還是氣不過當初,瞞著她便把那個二房娶進了門來,你大姐她既沒事先提醒他婆家早做打算,也沒在拿銀子出來幫忙打點此事。」
雖說當初被胞姐逼走遠地,可如今看來她又比自己好去哪里,反倒是事事都不順了起來,蕭杜氏頷首附和道︰「這事也怨不得大姐這般不留情面,先前都是靠著自家娘子照顧家中一切,待到自己得中舉人老爺後就立馬翻臉不認人了,就是換作旁人來就是落井下石也不為過,好歹看在孩子們往後的前途才沒同他多計較。」
「你可是不知道,如今那範親家已被這事嚇破膽咯,莫說是他兒子從自斷了這仕途之路不說,若真要是連功名也丟的話,她還有何顏面在村子里待,就是他們範氏宗族也不能輕饒了她喲」
抬手擺出兩個指頭來,又滿是鄙夷的接著道︰「就是這後娶的二房也已是抱著孩子回了自己娘家不敢再出門了,她本就沖著你姐夫得中舉人才答應做二房的。如今再一瞧著風向變了,再則這事本就是應娶她進門而起的,哪有不怕的道理,便什麼都沒留下卷了金銀連夜就轉回娘家去了,那範親家指不定這會子都還沒把心頭的惡氣給理順過來哪」
「本來這般皆是勢利眼的人家就是樹倒猢猻散,那二房到還曉得沒丟下孩子自己跑了就算萬幸咯」蕭杜氏輕輕搖頭道。
而這個年節卻是過的異常不平靜,這還未到正月半便有消息悄悄打京中陸續傳將出來,蕭家大房的內書房中,兄弟三人此刻也俱是一臉憂色的听著大哥轉述起,昨日由鄰鎮的谷世兄那方,特意請了自己前往家中告知的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