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穆容笑了笑言道︰「娘子,難道忘了此物的名字,既然名為藏紅花,而且中原一帶又不曾有哪家種植過,連珍貴藥材匯集的京城帝都中也皆是鮮有販賣的,哪,我們這山頭……?」
「相公你的意思是,咱們只需對外說是采買自番邦便好,大可不必叫外人曉得這些卻是產自我們自家山頭就是了」堇娘也異常默契的接了一口言道。
一旁的武叔更是欣喜地直點頭道︰「少爺您這主意想的極好的,就是旁人瞧著東西好,可到底是由這一條極難走的往西北之路,就是那有心之人也難免打退堂鼓的,這便是最穩妥的障眼法」
等兩人見過一中往昔的軍士,如今的剛好趁著前次大亂之際,已然改頭換面落戶在穆容此處山上的農戶們也是不由感慨良多,直到東家穆容將往後的打算一五一十的逐步講解後,夫妻二人才重又上馬往西山自家大宅歸來。
就在第二日西山上那幾家佃戶听得東家提出,要將每年已成慣例的青菜頭停了下來,也都不由一驚紛紛向堇娘投來異常不安的眼色,東家這是怎麼了,大家伙好端端的種著怎麼就不讓栽了哪?雖說這一季下來錢也不是太多,可好歹能得一年的腌菜吃不說,多少還總是個進項不是
而此刻坐上的東家倒是微微一笑便接著講緣由徐徐道來,大家伙才算是安下心來,原來並非是不叫大家種了,而是只種西山各家來年腌菜用的即可,旁的人手東家還另有打算。
這些佃戶們本就已是跟著自家這位年少的東家也都有些年頭了,一听此言便是明白定然不能讓他們落空的,這不幾戶回到大院中便一通商量,自那日起沒用兩天的功夫已是將該種的全都栽好了,就是那專侍弄牛羊的葛老頭家也一並在田邊幫村著力所能及之事來。
而東家也果然未叫他們失望,昨日才听得他們幾家來報田間栽種事宜已畢,隔天便親自由東家夫婦倆領著一眾人往對面山上而行。就在大家伙正在納悶之際,再跟著轉過了個彎道後,卻都被眼前的情景給怔了怔。
「原來,我還直道咱們西山上的土質不差,而且這幾年耕作下來也確實覺得不錯,我看這邊山頭上的也絕不比咱們那里的差上多少,倒是這大片如此平坦的山地,倒是難得的很。」已是蹲在地旁手握一把泥土的趙松,抬頭望向那頭的東家告訴道。
穆容已是笑著點了點頭應道︰「趙管事如何,這地界可是尚能種得稻谷嗎?」。
此刻也亦然同樣接過趙松手中之土的趙五,也忙不迭的起身頷首道︰「東家莫說是能種得了,若是能妥善侍弄的話,往後就是如咱們西山上那兩片好田的高產都是不難的,就不知此處山澗可是像咱們西山上一般有甘泉的呀?」
一旁的武叔,如今對外便從了他的原姓喚作丁大管事的他,依然開始拿著由堇娘前幾日粗略繪制的地圖來指與趙五知曉,原本為人爽朗的丁大管事已同這一眾佃戶們相談甚歡起來,而後再將此山上的一隊‘新佃戶’們一一照面後,大家伙也都不再陌生起來。
就這般未待開春時節,那後山上由新佃戶們整理出來的空地,再由西山上三家前來教習著開墾完畢了,如今就等著時節到來播種便好,但卻令佃戶們未曾料想的便是東家還真是不含糊,這一季大家伙因沒種青菜頭而短了的那份進項,結果都在春耕前就另由丁大管事上門給幾家分發了下來。
「你們倒是言語啊,這是怎麼話說的呀?咱們不過是教習了那些新來的佃戶們種植我們南方的莊稼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東家卻分文不少的執意補了給我們各家這些個銀兩,我老婆子還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也能跟上這麼位頂好的東家喲」邊說著已是顧不得許多,忙不迭抹了把已是奪眶而出眼淚來。
身邊本還怔怔盯著手中銀兩的葛老頭也緩緩安慰道︰「我家老婆子說的不錯,咱們幾家也算是運氣的喲回頭再瞧瞧那幾家當年都不肖跟葉大管事來府上,如今可是指不定多悔哪」
「葛叔這話說得在理,剩下的那兩家還留在覺明寺中的本分人倒還好些,另幾家本就有些活分心思的听得自打咱們來了這鹿鳴後,攤上了好東家居然還給了撥了屋子住著,心里就再不如以往那般安分咯也就在咱們第一次回去寺里看望過老方丈後,陸陸續續的連著走了有一小半人家哪」領頭的趙管事也頗為感嘆的頷首應道。
落在最里頭的吳大也忙附和著告訴道︰「旁的不好說,但想必年前的這次劫數應當在外頭自己謀生計就是沒幾家能安然渡過的吧,若是當年能預料到此劫定是不敢輕易出了那寺廟的後山哦」
「確實,就是有哪外族侵入也沒見幾個不敬重神佛的大膽之輩,若是不然那年咱們也不能全都聚在覺明寺中咯」葛老頭又是忙點頭跟了一句道。
如今已是春耕在即,無論是剛采收完青菜頭的村民們,還是那些先與蕭家人逃離本地的農戶們也已是逐漸回轉鹿鳴村中,就在眾人修正完農具要準備開春播種之際,朝廷果然如谷先生提前猜想的那般往各地發了告示要采選事宜,一時間村里村外凡良民家中有女者無不焦急萬分的。
而蕭家自打年前就不能安然在家中讀書的便是二郎蕭瑞祥,與他早在兩年前就訂了親的婉婉自打大亂之前便隨了家中長輩避世去了南面,可都這會兒開春之際也不見回轉來,就是家中自家的兄長以及兩位堂兄的婚事也都趕在年底前全辦妥了,若是真晚過了這最後的時節可怎麼了得喲
「娘,為何還沒有婉婉家半點消息嘛?女兒都不敢想若是真錯過了這時節可叫二弟如何是好呀」此刻已是圍坐在蕭家二房正屋中的眾位女眷們皆是一臉的憂色。
也同樣是趕在年前才辦了婚事的堇娘也滿是憂慮的接口道︰「我家已是將最好的那匹快馬牽了給二弟暫用了,就連我家相公也已知會了各處的馬隊幫忙打听婉婉家的下落了。」
這邊的麗娘也不由輕嘆一聲道︰「如今你們二弟他每天都在要往鎮中濟生堂跑上一回詢問消息才願意回轉家中的,可即便如此還是再無半點消息傳來的,就連濟生堂的老東家也在好幾日前便為此事著急上火而病倒了」
對面的大伯娘已是接口勸慰起來︰「既然咱們這本就算得上偏遠之地的鹿鳴都已是得了消息,想來他們一家雖是避往南方可到底不曾離了國境,也定然已是知曉此事了,而且我曾見過那丫頭幾回也是個聰明的,哪里就能叫這事給難住倒了喲吉人自有天相,弟妹你自寬心才好。」
那頭四房的蕭杜氏也感嘆一句來︰「咱們都是自家人無礙的,我也說句不敬之言,天下百姓這才經了一劫,春耕都還未及開始,便又要采選美人入宮,就連普通良人家的女兒都保不齊要選作宮女之用的,大好青春年華就要斷送殆盡,更何況這才初定乾坤理應安撫民心才是對,卻不想居然這般行事,唉」
見大家俱是憂色不減,蕭杜氏便起頭換了個話題問道︰「那日听得你母親言道,你那西山上可是要將咱們往日的寄養場再度辦起來嘛?旁的事宜四嬸我還真是不太曉得,可若是山上還有空余之地,你四嬸家便先與你訂下十只來才好。」
一听四弟妹提及此事來,薛氏也滿是欣慰的同她對視了一眼來,心中也是一松前面那事已是叫二弟妹憂思好些日子了,就是年節之際二房一家也都不得安心下來,如今用這法子稍稍舒緩些也是好的,忙就接口舉起手來,比了個數字道︰「若是你四嬸家訂下十只來,那大伯娘也一樣訂下十只才是。」
看著身邊的大伯娘朝自己一個勁的使眼色,堇娘也明白是要幫著消散些母親的憂思才好,于是便頷首附和著言道︰「大伯娘,莫說你同四嬸都只要訂下十頭來就是再多上一倍來,我們那片山上如今也定是能容下的。」
「那是為何?等等,你剛才所言的可是那片山嘛?」
听著大嫂這一問道,這旁的麗娘才轉過頭來,應了一句道︰「這幾日離那朝廷的期限越近,我便越是不由的緊張起來,此事我家二丫頭前幾日就曾與我提起過了,我們家二女婿已將臨近咱們鹿鳴西山後面的那片山林都置了下來咯,足有三四個東山般大哦」
「哦,我雖不曾親眼上的山去瞧過一回,可就是站在遠處望去由那片的山勢上看也定是不能小覷的」蕭杜氏亦然來了興趣道。
薛氏也不由驚呼一聲︰「何止不容小覷,那可是整片山頭喲這般看來這堇丫頭卻是咱們家中頭一個有了這連片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