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名,木蘭花;花主︰江林。」秦將軍的聲音再次響起。
「第四名?」江凌心里微微有些發沉。她的這株木蘭花和那株蘭花,雖然霧氣被空間吸走了,但原來霧氣的濃度她還是很清楚的,只比那株蘭花淡了一點點。不過鑒于評委們對蘭花的青睞,她還是把這株木蘭花排在了第三名,把另一株偏荷蘭花排在了第二名,沒想到木蘭花卻被排到第四名了。照這樣看,她花木名次排序很有可能失敗。
名次一個個念下去,念完這些名次,台下的人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江凌,想要看看這位少年臉上的表情如何,是欣喜還是沮喪。然而讓大家失望的是,那位少年臉上竟然沉靜如水,看不出一點情緒。
「天哪,竟然有這樣的少年人,比那些老頭子還是沉得住氣,實在是讓人佩服。」
「唉,小孩子還是要像小孩子一些的好。小小年紀就少年老成,也不見得是好事。」
「快看,刺史大人拿起那張紙了,大家都別說話了,听大人宣讀。」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里,趙刺史終于拿起了江凌所寫的那張紙,把她所寫的名次念了出來。
「第一名,對了;第二名,也對了……」听著趙刺史所念的順序,大家默默在心里核對著評委們公布的順序。
「第十,海棠花。」趙刺史把最後一名念完,合上了手中的宣紙。
場上一片寂靜。
瞬間過後,場中的議論聲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天哪,就只錯了兩個。只把第三名和第四名的次序顛倒了。」
「江公子贏了。」
「太厲害了。他才多大啊?看樣子,最多也是十四歲吧?」
「這少年,前途無量啊連這樣的東西都能學得如此精,還有多少東西是可以難住他的?」
江凌在台上听到台下這一聲聲贊嘆聲,強作淡定的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她要不是靠作假和作弊,便什麼都不是。這聲聲的贊嘆,听到她耳里,猶如聲聲諷刺,讓她恨不得找個泥縫鑽下去。
而台下的于清明,听著趙刺史陸續念出來的花名,望向台上的目光變得呆滯。待听到最後一個花名時,他的耳朵里「嗡嗡」地什麼便也听不見了,腦子里更是一片茫然。不知過了多久,張員外宣布江凌挑戰成功的聲音這才傳入他的耳里。他仰起頭來,看著天上的白雲,只覺得心里堵得難受。歷盡世事,對于輸贏,他並不在意。讓他難受的,是他竟然輸在了一個十四歲的、他並未看在眼里的少年的手上
「莫非,我真的老了?老眼昏花了?不但看不清楚人,便連自己玩了一輩子的蘭花,也看不清楚了?」天上晴空萬里,而于清明此刻的心情,卻跟前幾日細雨連綿的天一般,陰沉沉地難受。
這一次,他不光沒給江凌找著難堪,而且他還知道了,他的那株蘭花,他的那株跟江凌在蘭園里打賭的、他一直說是綠雲的蘭花,眾位評委給出的結論,就是江凌所說的——大荷。
「唉,真老了。」于清明從天空中收回眼光,神態落寞地朝外走去。
「看,就是這人,好像姓于。跟江公子過不去,一定要擠兌別人。卻不想江公子如此有才,倒弄得他自己灰頭土臉的。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到底跟于公子有什麼仇啊?」
「誰知道……」
耳邊傳來的聲聲議論,眼前看到的指指點點,讓于清明落寞的臉上不禁浮上一絲苦笑。面對這些非議,那不是說不在意就可以不在意的。縱使他人老皮厚,被人這一奚落,還是禁不住覺得難受啊
「于先生,公子在那邊等你。」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趙崢明小廝的那張臉。
「公子?」于清明順著小廝的手,看到趙崢明正站在園子的圍牆下,正一臉平靜地望向他。
賓主相處多年,于清明知道趙崢明也是頗有城府之人,喜怒並不會表現在臉上。他長嘆一聲,苦笑著低聲自語︰「公子這是要責怪我呢,還是要辭退我?」說完,便走了過去。
「這是人多耳雜,你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趙崢明見他過來,帶著他走出了一品園外。全然沒有看到,貌似專注地看著台上的秦憶,在他轉身出一品園的時候,轉過頭來望了他們一眼,然後變換了一個位置,可以用余光注視著園門口。
趙崢明的表現並沒讓秦憶失望,一會兒功夫,他便往園子里進來了。在他身後,跟著于清明。于清明只在園門口站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而他臉上原來有些悲涼的表情,此時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疑惑和深思。
秦憶眯了眯眼楮,臉上若有所思。看趙崢明又回了原處站著,他目光閃了閃,沒有作聲。
接下來,就是按照賽程,讓各位花主把詩寫出來,然後給他們評分。
這賞花會作詩,其實早已成了雞肋。不會作詩的,或自己作不好的,都找人代作,所以這些詩,基本上都不會差到哪里去。評委們對這現象也心知肚明,給的評分便也相差不大,基本對花卉排名不會產生影響。不過幾人欣賞江凌的才學,再加上她交上來的兩首詩都很不錯,而且還是當場新鮮出爐的,她這兩首詩,得分自然最高,分別得了第一、第二名。不過幾位評委商議了一下,還是把分數控制在了不影響原來花卉排名的基本上。
他們這樣做,也算得是對江凌的一種保護。江凌小小年紀,今天就出盡了風頭,要是再為此搶了人家的名次,太過遭人嫉妒,對她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結果公布出來,大家都沒有異議。
接著是頒獎時間,陸大人、秦將軍和趙刺史,分別給前三名頒獎。陸大人雖已退了下來,但曾經也位高權重,聲譽猶在秦、趙二人這上,在他手上頒發的自然是第一名。把裝著一百兩銀子的獎銀遞到江凌手上時,江凌從這位老人的臉上,又看到了那種似喜似惱的古怪表情。
而秦將軍把獎銀頒發給第二名後,毫不避諱地走到江凌面前,臉上全是激動,伸出手來想拍拍江凌的肩膀,然而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好孩子,果然不愧是你爹娘的孩子。如果你爹在地下有知,不知會多為你驕傲」
「謝謝秦伯伯。」一個鐵骨崢崢的將軍,在這樣的場合如此真情流露,江凌詫異之余,心里也甚是感動。
「啊,一百二十兩銀子呢,這一下娘和姐姐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台下的江濤看著姐姐手里捧的銀光閃閃的獎銀,笑得合不攏嘴。
秦憶听了這話,心念一動,問道︰「你們家前段時間,過得很艱難嗎?」。
江濤臉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來,把前段時間張流芳逼債和家里換房、江凌去酒樓里作小二還債的事說了一遍。秦憶听了,望著台上江凌單薄的身影,久久沉默不語。
「今天的賞花會就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三天群芳園都會有償向大家開放,請大家自由賞花吧。」張員外向台下眾人宣布。
「那個,那位于先生可曾說過,如果江小公子贏了,他就把他的蘭花賠給江公子。雖然他那株蘭花是大荷,排在了第七名,但人不可言而無信,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面,可不能不履行諾言啊」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江凌朝人群里望去,看到竟然是秦憶那家伙。
「于先生已然離去,在離開前他交待過,那株蘭花,已為江公子所有。」趙崢明的小廝在主人的吩咐下,忙高聲應道。
「好,三天之後,于先生那盆蘭花,便由江公子領回。」張員外順應民心地宣布,然後轉身面向台上,「各位大人請。」
古代等級森嚴,作為人民大眾,自然不能走在領導們前面。所以雖然張員外宣布賞花會到此結束,但台下的眾人仍沒有動彈,而是等著台上的大人們走下台來,目送他們離去,這才能離開。
而秦將軍和趙刺史都有公務在身,陸大人則記掛著家中夫人,都謝絕了張員外的挽留,當即告辭而去。江凌原本還為如何離開這個地方而發愁,見此情景,自然不肯放過機會,趕緊向江濤招招手,緊跟著三位大人後面離去。待眾人抬起頭來,四處尋找江小公子時,不但江公子不見了蹤影,便是他的那位弟弟,以及秦少將軍和趙公子等人也都不見了。
「對了,江凌。上次在你在蘭園跟于先生打賭的那株蘭花,不知長出了第三片葉子沒有?」出了一品園,見父親和陸大人他們已離他們有些距離了,秦憶走上幾步,問江凌。
「你們還打了賭?打了什麼賭?」趙微雨回轉身來,眼楮一亮。今天的賞花會可謂是精采紛呈,讓這位成日被關在家里的大小姐看得十分過癮。所以江凌跟于清明還打了賭,她頓時興奮起來。
「是啊,姐,你們還打了什麼賭?」江濤那就更興奮了。在他看來,無論什麼賭,那于清明都只有一個下場——輸。江濤現在對于姐姐,那實在是太有信心了。
(這兩天有一個研討會,所以今天更晚了,也只得三千字,親們見諒。謝謝bookwormfan的粉紅票和各位親的推薦票,謝謝大家的訂閱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