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五十六章身世(一)

作者 ︰ 古代言情

「顧還珠。」傅時秋素來輕佻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低沉,「你……就這麼無視我麼?」

顧晚晴掙了一下,沒掙開他的鉗制,心中有氣,當下對著黑暗沒什麼好聲氣地說︰「你不是怕我利用你嗎?我不理你,正省了你的擔心」

話音未落,顧晚晴便覺得自己的手腕疼了一下,是他捏得太緊了。

「我今日……」傅時秋的聲音中帶了些許掙扎,「我今日答應了皇上的冊封,正式歸宗府、入玉牒,為悅郡王。」

顧晚晴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以為還有下文,可等了半天,傅時秋卻再不說話了。

「你和我說這些干嘛?」顧晚晴又轉了轉手腕,可仍是掙月兌不了。

「你」他語氣中有些狼狽的急迫,「也就是說,我的利用價值增加了」

顧晚晴本來就不是什麼聰明伶俐的人,听了他的話後硬是琢磨了一會,才微有恍然。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繼續利用他吧?

顧晚晴真想抽他,誰利用他了全是他自己腦補的居然還弄得他挺委屈,她才委屈好不好

「誰管你是姓袁還是姓傅。」顧晚晴使勁地掙著自己的手腕,再次失敗後朝他冷笑一聲,「況且區區一個郡王,還不夠看吧……啊」她手腕猛然一痛,疼得她驚叫出聲,卻是傅時秋狠咬了她的手腕一口。

「你這個……」她的指責還未出口,手腕驀然一松,黑暗中再無聲音傳來。

「你簡直就是個變態」雖然他已放手,可他剛剛咬過的地方疼得透骨,顧晚晴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此時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也不管找沒找準,撲過去就是一頓亂打,連指甲帶腳的全用上了,傅時秋也不還手,就那麼干挺著,吭都不吭一聲。

顧晚晴感覺打夠本了才住手,轉身出了車廂跳下車去。

聶清遠一直等在外頭,從剛剛馬車開始無故晃動起,他就覺得不自在,尤其在車夫錯愕的神情之下,他更覺得不舒服,同時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快之意,就算她和傅時秋再怎麼情到深處,但她現在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有外人在場,怎可……如此沒有分寸

聶清遠本有些不悅,可等到顧晚晴下了車,他又是一愣,「你沒事吧?」

「沒事。」顧晚晴伸手揩了下眼角的濕意,扭過頭去不想讓他見到自己過多的狼狽,可心里的委屈瞬間達到頂點。她手上又痛、心里又氣,一邊還要擔心著阿獸的安危,一時間只覺得全世界不好的事情都找上她了似的,而她不管願不願意,只能面對。

「今天謝謝你了。」顧晚晴低著頭走向葉家大門,沒再多說什麼,眼楮里卻不覺轉了淚花,死死忍著。

推門進了院子,顧晚晴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印著一排清晰的弧形齒印,還隱隱透出血絲來,可想而知傅時秋咬得有多重。

這個變態她到底哪招惹他了顧晚晴在門口站了半天,眼淚終于流了出來,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委屈的,心里萬分的不痛快。

這時一個矮個人影從客廳里跑出來迎向她,「姐,你怎麼才回來……姐」葉昭陽驚呼一聲,「你怎麼哭了」

顧晚晴拿袖子一抹眼楮,「沒事,我就是有點擔心阿獸……」

葉昭陽愣了下,「獸哥?他怎麼了?他在家啊,還有那位五小姐也在,在屋里等你回來呢。」

顧晚晴一听抬腿就往廳里走,果然見到顧明珠與阿獸坐在那,見她進來,他們相互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你們……」顧晚晴一時間有點錯亂,阿獸不是失蹤了嗎?她還找了他一個下午,可怎麼……

顧明珠迎上來,笑容清雅如蘭,「六妹妹回來了我便告辭了。」

顧晚晴更是迷糊,難道阿獸並不是失蹤,王府的那個小廝騙了她?「不是說……阿獸驚到了王妃,然後……」

顧明珠笑笑,「那只是一點意外,好在王妃沒有追究,現在已經沒事了,讓妹妹擔心了。」她一邊說一邊朝門口走去,臨出門時道︰「快回去吧,阿獸有東西送給你呢。」

顧晚晴極為疑惑,再問什麼顧明珠只笑不答,她也沒有辦法。待送了顧明珠回來,見阿獸一臉笑容地站在院中,手里拿著一個小盒,十分緊張的模樣。

「那是什麼?」顧晚晴走上前去接過那個盒子。

還沒打開,便听葉昭陽道︰「這是獸哥自己挑的,听五小姐說,獸哥足弄了一個下午呢……」

顧晚晴手上的動作當即停住,看向葉昭陽,「什麼一個下午?」

「就是這個禮物啊,五小姐下午帶獸哥去買的,這不剛回來麼……」

顧晚晴听完,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阿獸,心中漸漸涌起一股怒意,她指著手里的盒子,不敢置信地道︰「你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是跟她去買這個?」

阿獸顯然不明白她的怒氣從何而來,慌了一下,不過看她指著盒子,臉上又泛起一個燦然笑容,急急地把那盒子朝顧晚晴的方向推。

顧晚晴頓時極怒,手上一甩把那盒子扔得老遠

阿獸一下子呆在那里,顧晚晴也不管他的神情有多惶恐,忿然道︰「你忘了我要回去找你嗎我跟你說過我會去找你的你知不知道你跑出去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娘現在還在鋪子里等你的消息你呢?居然跟著一個不相干的人消失了那麼久」

阿獸瑟縮了一子,神情又是害怕又是茫然,轉頭向葉昭陽求助,葉昭陽哪敢惹顧晚晴,小心地擺了擺手,阿獸又看到地上的那個盒子,走過去撿起來,又走回顧晚晴面前,還要往她手里塞。

顧晚晴卻是更氣抬手又把那盒子打掉,「你買的?你拿什麼買?是你買的還是顧明珠買的?我才不稀罕」她一邊說一邊指著大門,「她對你很好啊那你跟她走啊反正你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感受,還留在這里做什麼」說到最後,她已不是在說,而是在吼了,臉上不知何時布滿了淚水,只覺得自己整個下午快急瘋了的擔心奔波根本全不值得她到底為什麼要為他這麼擔心?只為了一句輕巧的「讓妹妹擔心了」?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顧晚晴使勁推了阿獸一把,「你走去找顧明珠吧,別留在這」

阿獸卻是嚇壞了,在看到顧晚晴的淚水後更是慌得手足無措,他幾次抬手想給她擦淚,都被她打了回來,急得他「嗚嗚」低喚,直到他被推出門外。

「姐……」葉昭陽也被顧晚晴的模樣嚇到了,「也……沒這麼嚴重吧……」

「你閉嘴」顧晚晴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而後瞪過去,「去鋪子里把娘找回來」說完她轉身回屋,關上房門前又朝著準備出門的葉昭陽吼道︰「今晚不準讓他進來要不然把你也關出去」

葉昭陽縮了縮脖子,開門出去了。

顧晚晴也用力關上了房門,屋里沒點燈,漆黑一片,剛走幾步她就撞上了凳子,她煩躁得一腳把凳子踢開,點起燈後,又看見桌上針線簍內才做了一半的衣服,氣得要命,抓起來摔到地上就是一通狠踩「誰要給你做衣服你找你的五小姐去吧」等把衣服上踩得都是鞋印子之後她又有點心疼,這可是她第一次做針線,特地和葉顧氏學了好久,就這麼踩壞了當真不值得大不了,改小了送葉昭陽

泄了一通火氣,顧晚晴才找出藥布來,又去廚房找了瓶燒酒,挽起袖子看自己手腕上的傷。

變態她又罵了一句,燈光下看得清楚,她手腕上的牙印還在,並且十分清晰,過了這麼久還是有血絲滲出,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

「都是變態變態」顧晚晴咬著牙將沾了酒的藥布壓到手腕上,就這麼一下,仿佛刺到骨骼的疼,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正想再來一下的時候,她突然輕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連忙把另一手覆到傷處。她氣暈頭了,連能力都忘了

過了片刻,她抬起手來,見手腕上只剩一個淺淺的印痕,可剛才消毒時的疼痛卻依然還在。

「傅、時、秋」顧晚晴咬牙切齒地,他們的梁子結大了

當天晚上顧晚晴就在嘮叨聲中渡過,葉顧氏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給阿獸說情,葉昭陽就在旁邊溜縫,顧晚晴听得煩了干脆回房去,就這,也沒同意讓阿獸進院來。

她是氣壞了,氣阿獸、氣傅時秋、連帶著顧明珠都一塊氣了

這股氣一直生到第二天早上,才算消減了些,吃早飯時對葉昭陽說,「把阿獸叫進來吧。」

葉昭陽頭也不抬地說︰「獸哥不見了,剛才我拿飯出去,就沒見著他。」說完又看了顧晚晴一眼,「可能真去找五小姐了。」

顧晚晴氣結,她知道葉昭陽是故意這麼說氣她的,當下也不理他,吃完飯就回屋看書,可看了一上午,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又跑哪去了啊

難道真去找顧明珠了?還是回千雲山了?顧晚晴剛想了兩個可能,馬上給自己叫停,不想了一個晚上都忍不了,簡直一點誠意都沒有他願意去哪就去哪,反正回千雲山他也餓不死何必再擔心

強迫自己又看了一會書,到了中午她就迫不及待地前往成衣鋪,一路上不住地左顧右盼,但,終是沒再哪棵樹後頭或者哪個牆角看到偷偷跟著她的人。

如此過了兩天。

阿獸消失了兩天,這兩天顧晚晴的心情就像潮水一樣,由最初的漲潮狀態不斷回落,由起先的負氣漸漸變成現在的難過,阿獸真走了嗎?真的不想再回來了嗎……有沒有一點良心

到了第五天,應該是天濟醫廬看初試過關名單的時候了,可顧晚晴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反正她是作弊的,肯定會過關,有什麼好擔心?

她不上心,葉昭陽可是頂關心她的成績,不管今天是他的假期,自告奮勇地去醫廬看成績,過了一個多時辰他回來,帶來了肯定的消息同時,也帶回了一輛馬車。

「六小姐,二老爺請您過鎮北王府一趟。」說話的時一直跟在顧長德身邊的藥僮。

「鎮北王府?」顧晚晴想著前幾天的事,鎮北王不是說不讓她再去了麼?怎麼……

雖然心有疑問,但那藥僮催得急,顧晚晴也就同意了,略一收拾便上了馬車,直奔鎮北王府。

到了鎮北王府的時候,顧晚晴見到顧長德就等在門口,心中不由更加狐疑,這怎麼了呢?還親自來接她,難道鎮北王要死了?

一邊亂猜著,一邊跟顧長德進了王府,顧長德的步伐很快,顧晚晴需要小跑才跟得上。不過顧長德雖然走得急,但到了上次來過的花廳之前,他反而站住了腳,抬頭看著顧晚晴,以目光示意她進去。

顧晚晴更納悶了,「二叔,王爺到底……」

「不要多問,進去便是。」

看顧長德的神情,又好像不是那麼急似的,顧晚晴一頭霧水地踏進花廳,剛進門便是一愣,除了兩個雍容的婦人外,顧明珠與阿獸赫然在座,只是阿獸臉頰紅腫,額上也包著繃帶,竟是受了傷

「阿獸」顧晚晴幾步上前,「你怎麼……」

話才問到一半,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轉至她面前,隨後她頸子一緊,一只冰涼的大手鉗在她的頸上,顧晚晴只覺得自己喉嚨一痛,呼吸馬上困難起來,頸上的大手還在緩緩發力,她感覺著自己漸漸窒息,極力張開嘴,只能吸進一點點空氣,她抓上鉗著自己的手,卻撼動不了分毫,她伸手去打掐著她的人,可身高的差距,使得她連對方的衣襟都沾不上一點。

為什麼……比窒息更為難受的是阻斷血脈的暈眩,她的臉越來越麻,思緒也變得混亂起來,她听到有人在嘶吼,是阿獸,可……為什麼……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眼楮卻緊盯著身前面無表情的鎮北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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