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一十章側妃

作者 ︰ 古代言情

顧晚晴看著眼前的暗色湯藥半晌沒動,吳嬤嬤見狀,冷聲開口道︰「這是‘落蒂湯’,夫人也是大家出身,應該懂得規矩,請服了吧。」

所謂的規矩,無非是正室入門前不準妾室生養,以保證嫡子的地位。顧晚晴微微低頭嗅了嗅那碗藥,判斷里面只有藏紅花一種藥物,並未加入其他藥材,但從藥味濃重,可見藏紅花的份量下得不輕。

藏紅花是一味珍貴的藥材,氣味甘,平,無毒,活血化瘀,散郁開結,寬胸膈,開胃進飲食,久服有滋陰美容之效,對女人而言可謂是美容佳品,不過功效再好,它畢竟還是藥,如果沒有瘀結之癥的人隨意服用藏紅花,則會容易引發破血之癥,又因為藏紅花的活血功效十分強大,另對子*有所作用,可致子*興奮收縮,故而在經期、孕期或有出血癥狀時是要避免服用的。正因此。藥對孕婦的作用顯著,藏紅花的墮胎功效便被放大,與水銀、麝香一同被皇室收入避孕秘錄之中,若皇帝寵幸妃子*女後不欲留後,便喂之以藏紅花,或以藏紅花煎水清洗下面,以達到避孕之效。

藏紅花避孕的說法由來己久,甚至連皇室也深信不疑,可實際上這並無什麼理論依據,醫書之中也並未明確記載藏紅花有避孕的作用,只是功效放大之下口口相傳使之更添神秘而己,顧晚晴也對這一說法持懷疑態度,所以之前泰康帝在朝時雖也奉命配制過避孕藥丸,但鮮少用及藏紅花,多用麝香或者柿蒂入藥。

「夫人難道還要我動手麼?」吳嬤嬤再次開口,臉色已極為陰沉。

宋嬤嬤在旁並無搭話,看著顧晚晴的反應。

顧晚晴偏了偏頭,「嬤嬤可是受王妃之命而來?」

吳嬤嬤微愣,「不是。」

「那就是受了劉側妃之命?」

「也不是。」吳嬤嬤微揚起下頷,「我是七王妃派來的管事嬤嬤。」

顧晚晴安安靜靜地一笑,「嬤嬤既不是王妃派來的,也不是劉側妃派來的,那麼恕我不能從命,這藥,我是不會喝的。」說完,她又趕在吳嬤嬤開口前說︰「我這會要去給王妃請安,嬤嬤可與我同去,如果到時王妃命我服藥,我不敢不從。」

顧晚晴說完便示意青桐給自己拿斗篷,吳嬤嬤面色更沉,橫身擋在門前,「我到這來是經王爺點過頭的,以後夫人院子里的事,都須經由我手」

「那嬤嬤更要與我同去。」顧晚晴自顧地穿好斗篷,「讓王爺當面示下,讓我心里有個譜,今後也可更加尊重嬤嬤。」

吳嬤嬤聞言微現怒容,「夫人可要打算好了,如此與我過不去,將來世子妃進了門,對夫人有何好處?」

顧晚晴不急不忙地反問︰「世子妃尚未進門便對王府內務諸多干預,不知這對世子妃又有何好處?如今我並未為難于你,只是你身無王妃之命,拿了一碗藥性不明的藥物強行要我喝下,這是誰給你的權柄?若我因這藥有個三長兩短,你可能負責?我雖為世子貴妾,但身兼天醫之職,謀害朝庭命官一罪,是否由你擔當?」

顧晚晴的話徐徐緩緩,卻讓吳嬤嬤一時無法應對,動了動嘴,終是沒說出什麼,只是神色更見氣惱。一旁的宋嬤嬤接著顧晚晴的話笑道︰「嬤嬤或許還不知道,王妃已許了夫人側妃之位,嬤嬤的藥,倒是可以省省了。」

顧晚晴站定了身子任青桐給自己系好斗篷的繩結,與宋嬤嬤道︰「先別說那事,現在我畢竟還不是側妃,遵規矩也是應該的,只不過,不是側妃,我到底還是個貴妾,剛剛嬤嬤見我時也行禮稱夫人,不過有些人卻把這規矩給省了,許是初來乍到的,還不熟悉王府的規矩吧?」

宋嬤嬤微微欠身,用眼角瞄著吳嬤嬤,吳嬤嬤無法,只得退開一步,稍躬了身子,送顧晚晴出屋。

顧晚晴離開自己的小院後便由宋嬤嬤領著直奔王妃的怡得園,如果今天要請安的人是顧明珠,那麼府中長輩會齊聚大廳等著喝媳婦茶,但顧晚晴只是個貴妾,故而不算是王府正式的媳婦。

不過,到了怡得園後王府後院的人基本也已到齊了,鎮北王與王妃,兩位側妃,幾個妾室,還有鎮北王的幾個兒媳婦都在,袁授就坐在鎮北王的左下手邊,看著顧晚晴步入花廳。

顧晚晴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大的陣仗,當下更為謹慎,因無需敬茶,分別與眾人見了禮後便轉至座席最末,低眉順目地垂頭不語。

雖沒有抬頭,但顧晚晴能感覺到許多目光集聚于她的身上,有一道最為凌厲,應是鎮北王,也是,他原意是要娶她,結果她成了他的兒媳婦。

劉側妃一如既往地熱絡,顧晚晴應著劉側妃的話,眼角瞄著低頭撥弄佛珠的王妃,如果不是听袁授說過王妃的事,顧晚晴真要把她當一個失勢王妃了。

有劉側妃活躍過氣氛,大家顯得都有點放松,大公子的嫡妻金氏還特地與人換了位置,坐到顧晚晴附近,小聲與她說︰「我最近總覺得不舒服,一會你幫我看看?」

金氏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身材微豐,臉蛋圓圓的看起來很是討喜,顧晚晴當下笑著點頭,金氏立時笑眯了眼楮,「這可好了,我早想請你來給我看看,可我們家大爺總說太麻煩,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可讓我撿著便宜了。」

金氏說話大大咧咧的,顧晚晴不由失笑,真難得,嫁進王府這麼久還能保持這麼開朗的個性,早听說大公子的生母早喪,地位又不高,他總算是佔著個長子的名頭,鎮北王對他還有些關照,只是他本身才華一般,性格又中庸,故而又不被過于重視,連帶著他在府中也沒什麼地位,袁授是比不了的,在袁授之前,出風頭的是劉側妃之子、二公子袁攝。

顧晚晴這麼一點頭,之前偷看她反應的幾房媳婦也都紛紛開口,一時間倒是熱絡起來。

跟著顧晚晴同來的吳嬤嬤此時的臉色不太好看,上前一步跪至廳中道︰「老奴向王爺請辭,求王爺送老奴回七王府吧。」

鎮北王冷聲發問,吳嬤嬤便妝早上的事說了一遍,倒也沒有添油加醋,只是道︰「新夫人不信任老奴,認為老奴心存謀害之心,老奴惟恐連累七王妃名譽,故而請辭。」

此時大廳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顧晚晴靜靜地听著,沒有絲毫表態之意。

鎮北王目現微諷,「那就命太醫院重開一副‘安全’的湯藥給她喝吧。」

吳嬤嬤叩拜下去,再抬頭,面上隱含得色,顧晚晴仍是沒吭聲,低頭站在那,好像此事與她無關。

一直沉默的王妃突然開口,「世子年紀已經不小了,至今尚無子嗣,我與王爺都有些著急,反正顧家那五姑娘仙緣深厚,空出了側妃的位置,不如就勢給她提了側妃吧,就無需再遵從這些規矩,我與王爺心願得償,吳嬤嬤回去也好交差。」

從貴妾到側妃,這或許是一些人一生也無法超越的界線,可在王妃這,只是一句話的事。

其實不難預料,吳嬤嬤仗著自己是七王妃的人想要在鎮北王府說話,那也得看鎮北王府的主人許不許她說話,這里到底是鎮北王府,管教妾室一事怎可由外人出面?更何況王妃早有話傳出,要給顧晚晴提側妃的,這種情況下,更沒有吳嬤嬤指手劃腳的份。當然,這也不能怪吳嬤嬤,誰讓王妃的偽裝太過成功呢?在誰眼里都是一個不管事的主子,而劉側妃又是個副位,恐怕吳嬤嬤還不看在眼里,她身後又有七王妃撐腰,自然而然地就覺得自己在這王府也有話語權了。

王妃的話顯然讓許多人錯愕,吳嬤嬤還沒緩過神來的功夫,鎮北王的頭已經點了下去,顯然臉色不太好看,但這面子到底是給了王妃。

同樣臉色不好的還有劉側妃,至于為什麼臉色難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吳嬤嬤更是吃了個啞巴虧,一肚子的氣沒處撒,正如顧晚晴所想,她實在是低估了王妃的作用,還一直以為之前說的提側妃的事不過是說說而己,畢竟側妃是要入宗牒的,所生子嗣也有繼承資格,王爺怎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這就是不知內幕的壞處。

最後聚會散去,頗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從頭到尾顧晚晴和袁授也沒說上話,只在臨走前對了一眼,讓顧晚晴看到他眼中的放心。

不用說,王妃會主動給她提側妃這事也是出于他的授意了。

顧晚晴的地位驟然改變,與她親近的人更多了起來,大家都想得清楚,一旦鎮北王從龍,那麼袁授就是太子,將來太子登基,太子側妃弄不好就是一個貴妃乃至皇貴妃的名分,她們都是年紀應當的人,將來的日子還長得很,豈可得罪?

從那日起,顧晚晴就忙了起來,每天都有人來與她聊天逗悶,要不就是請她看病,女人看的多是一些難以啟齒之癥,一來二去的,有幾個妯娌與顧晚晴的關系極為要好起來,其中私交最好的莫過于大夫人金氏,她那豪爽的性格也最讓顧晚晴喜歡。

只不過,日子過得雖然忙碌,看起來也還充實,可顧晚晴心里總是覺得不踏實,不為別的,自打成親過後,袁授又跟著鎮北王進宮去了,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過他的人影了。

「听說聶賊的余部已經找到了,但拒死不降,王爺擔心聶賊對皇上不利,所以只圍不剿……」金氏一邊縫著嬰兒的小衣裳一邊與顧晚晴閑聊,「听大爺說這寒冬臘月的想打也打不了,怎麼著也得明年開春,不過那邊還不能放松,所以世子才這麼忙,看來這個冬天注定是消停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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