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五十四章處置

作者 ︰ 古代言情

劉側妃心灰意冷的神情顧晚晴盡數看在眼中,可她早已不像以前那麼天真,認為劉側妃就會站在自己這邊指證自己的兒子弒母,待她們回到宮中,面對鎮北王的詢問,劉側妃照樣會針對自己。

目光轉過禁衛軍之後的青桐,顧晚晴向她輕輕地點了下頭,然後便隨著禁衛軍隊,踏上回宮之途。

她早知道這事不會善了的。

在那等著指證她的靜雲面前,在居心叵測一心只為對付她的劉側妃與袁攝面前,她只能率先出擊,殺劉側妃個措手不及

所以她抽空去見曹夫人以異能再度給她治病,再回來傳給劉側妃,目的便是讓劉側妃病情加劇遮掩不得這麼一來,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劉側妃身上,誰還會去听一個小小女尼的話?可她此舉卻也將自己推進了一個難以轉圜的境地,若之前袁攝只會將她收押送到鎮北王面前受審,一步步地磨死她,現在則是殺意頓現,想要當場置她于死地了

前因後果,顧晚晴想得明明白白,故而在見曹夫人之時便讓青桐速速回京面見王爺,王府中人都有隨時入宮的權利,顧晚晴同樣有鎮北王親發的隨身金牌,將此金牌交給青桐,並囑咐見到王爺後便說,見到袁授偷偷回來與她相見,言語中多有大逆不道之辭,青桐听之心驚,便偷了金牌逃回京城匯報雲雲。

鎮北王對袁授本不信任,只有這麼說,鎮北王不管相不相信,都會立即派人前來查看,只要他的人一來,顧晚晴自然可以月兌身。不過,也只是才出虎穴又進狼窩而己

基于這點,顧晚晴才有意拖延時間,不過她也沒有想到袁攝會做下弒母的決定,她讓阿影看著劉側妃,其中不乏想讓劉側妃听听袁攝的言行之意,然後她入屏風後,喂劉側妃吃下毒藥,又在毒發之時運用能力保了劉側妃一命袁攝查看劉側妃氣息全無,不過是顧晚晴以金針點穴,暫時閉了劉側妃的呼吸而己。

看著身前不遠走得搖搖晃晃的劉側妃,顧晚晴心中多少有點同情,但也僅止于此了。現下劉側妃雖然保全了性命,可霉瘡與毒丸的雙重毒性並未完全清除,還有很大一部分積壓在她體內,縱然日後細心將養調理,于她的壽命也大大有損

若是以前,顧晚晴就算再氣再恨,也斷斷做不出這樣的事,可今天這事至今仍讓她心悸不己,饒是她反應不慢,但凡緩上一步、慢上一線,她現在也已然不在這個世上了,更會拖累袁授連累葉氏一家也是今天這件事,讓她徹底認清了自己所在的環境,這已不再是為一個好感、為一個天醫之位而謀算的小打小鬧了,這是戰場真正會損人性命殺人無形的硝煙戰場或許早從她嫁給袁授那天起便已經沒了退路,為了性命、為了袁授、為了不牽連家人,她怎能繼續天真下去今日之事,劉側妃想要她性命,她以報還之,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她曾有感于袁攝與劉側妃的步步心機、步步謀算,本還打算慢慢籌劃找個幫手,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托他們的福,若不是他們苦苦相逼,她又怎能臨危應變,將他們連消連打到這種地步

接下來就是面對鎮北王,雖然人人都怕鎮北王,可顧晚晴不怕他。或者說,因為恨,所以不怕他

他對袁授做下的事,足夠顧晚晴恨他一生了。

少了來時的悠閑愜意,一隊數十人的隊伍策馬疾馳,披星戴月地趕至城門之下,為首者亮出鎮北王通關金牌,一行人得以順利入京,不消多時,顧晚晴與劉側妃等人已站在御書房的大門之前,等候傳召了。

鎮北王雖還未登基,但一些儀制已悄然更改,顧晚晴知道這都歸功于袁授連連立功于宣城,年後幾場對戰,袁授皆生擒對方將領,宣城內的氣勢已敗得一塌糊涂,破城在即了。

在殿外稍侯,便有宮人來傳,卻不叫劉側妃,只叫了顧晚晴進去。

想來鎮北王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這一路上顧晚晴已將心緒完全平復,再不會緊張發抖了。

進入御書房中,鎮北王正陰沉著面目看著手上一張奏折,桌上擺的卻是藍墨而非朱砂,顧晚晴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嘲弄。鎮北王的心思人人皆知,可他偏偏要做出迎駕還朝的假象,不居天子寢殿,連批改奏章都拒用朱筆,他以為他做得很好,可那些言官御史仍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他抓一批、殺一批,又能如何?可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可論得過史官口誅筆伐?早知如此,何必惺惺做態,倒不如座實了篡位之名,將來論起,也是一代梟雄爭霸天下,比這欲蓋彌章掩耳盜鈴之舉可是強上不少。

「侍女青桐,造謠生事,其心可誅」

沙啞的聲音在顧晚晴耳邊響起,顧晚晴一愣,抬眼看向鎮北王,稍加打量,見他端坐御案之後,腰桿挺直,氣勢仍在,可精神卻大不如前,連聲音都少了一股凌厲之勢。

「……立斬不赦」

顧晚晴動也不動,「王爺聖斷,請連媳婦一起斬了吧,她回來報訊,是我唆使的。」

鎮北王「啪」地將手中奏折摔于案上,容色已是極怒,「你當你跑得了?誣蔑毒殺母妃之罪,足夠誅你九族」

「那麼王爺也在九族之列了。」顧晚晴閑閑說出,並無絲毫情緒波動,好像只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混帳」鎮北王抬手便將案上的茶盞掃落在地,「顧氏我會讓你看著顧家全族一個個的死在你的眼前,到時,看你還有沒有心情與本王詭辯」

顧晚晴無語半天,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該跪下服個軟,這老頭明顯是在消遣自己啊,他戎馬一生,殺人對他而言就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若真想殺她,還會在這嗦半天也不進正題麼?很明顯,他並不想殺她,但又咽不下這口惡氣

想了想,顧晚晴還真是跪了下去,自尊誠可貴,性命價更高,雖然眼前的是仇人,但她不介意為了自己的性命虛與委蛇一番。

「除了假報世子還朝一事用以保命外,媳婦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這一跪,鎮北王倒像是閃了一下,顧晚晴繼續又道︰「側母妃的確患有惡疾,毒丸也是二公子強迫我喂與側母妃的,不過媳婦沒那麼大膽子,暗中施針將側母妃又救了回來,如果是因為救下側母妃一事王爺要處置媳婦,那麼請賜下毒丸,媳婦馬上再毒死側母妃一次,以求將功補過。」

「巧言令色」鎮北王怒容不減,听了她這一番言論,本就沒停過的頭痛更痛了。

他的確沒有想殺顧晚晴的意思,如今袁授擁兵作戰在外,此時殺了顧晚晴,豈不是給了他造反的大好借口?至于弒母,他則是從頭至尾也沒相信是顧晚晴所為。他自己就是個涼薄的性子,對一些非常手段自然知之甚深,如果劉側妃的病情是真的,換作是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以除去自己的累贅,男人便當如是對這幾個兒子,他從來都是這麼教的只不過今日之事也有上他驚奇的地方,袁攝素來以人緣親和著稱,他還常常覺得不像他,可現在看來,竟像足了十成這樣才配做他袁北望的兒子

不過……想到剛剛的奏章,他眼色更沉,欣慰是一回事,可要有人不知好歹,想要做出挾制威逼之事,他也斷不會手軟哪怕是他的兒子。

「王爺。」一道稍偏陰柔的聲音響起,「江太醫求見。」

顧晚晴瞥了一眼,見說話的正是無間道喜祿,見她看過去,喜祿微一欠身,似乎還沖她笑了笑。

「傳」早在顧晚晴主動提起劉側妃的病情之時,鎮北王對她的說辭便已信了八成,病這種東西只要派親信太醫去看便能水落石出,做假不得。

喜祿便傳了江太醫進來,江太醫並未上前,只在門前處跪下,低聲道︰「劉側妃病情不輕,需要靜心調養,最好能遠居人群,方能有所起色。」

此言一出,鎮北王疲憊的目光陡然精厲起來,「這賤婦」太醫之言雖然隱誨,但都是心月復之人,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活著也是多余喜祿」

喜祿當即上前一步,柔聲道︰「二公子正在外勸慰劉側妃,是否等晚一些……」

鎮北王眉梢一挑,「他倒是關心他**」說罷哼笑一聲,目光落到案上的那份奏折之上,「他們母子情深,本王怎能不成全?罷了,便讓他侍奉他**服藥吧,再召劉光印回京……為其女所犯丑行面壁思過」

喜祿這次沒再多言,默不作聲地去了。

鎮北王掃一眼仍站得筆直的顧晚晴,突然沒了難為她的興致,隨便揮了揮手,「授兒回京之前,你便留在宮中,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與人相見」

沒空同情劉側妃,顧晚晴輕輕地舒了口氣,垂手退出,一聲也不出,生怕又觸到了這個變態王爺的哪根神經,讓他改了主意。

顧晚晴的住所是喜祿安排的,一個極為偏遠冷清的宮殿,那些宮人們也都得了喜祿的交待,除了送飯送菜,根本不來靠近,只有在她想要出去的時候尾隨上來,勸她回去。

顧晚晴明白自己這是被軟禁了,不過比起丟了性命,這樣的結局好太多了,是不是?左右都得等鎮北王的氣消了,她才能出宮為袁授繼續謀劃,既然現在出不去,又何必做無用的反抗?

既來之,則安之,轉眼顧晚晴在這破落的宮殿中已住了三日有余,這天實在忍不住,去御花園里轉了一圈,時值初春,一些女敕芽已現,看起來倒也有些景致。

因為身後有人監視,顧晚晴不可能安安靜靜地欣賞,便只是隨便轉轉,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忽見不遠處的假山之側閃過一個人影,起身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沒過多久,一道黑影又在那邊閃了閃,好像特地閃給她看一樣。顧晚晴低頭沉思一會,叫過身後跟著的一個宮女,「那邊似乎有人,你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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