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雲心里還是有些緊張蘇小的,想到這幾日里每次下工回來,蘇曉都會備好自己的那份吃食。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幾頓飯,可這也是方凌雲幾年來在蘇小身上從來也沒有享受過的。這幾日方凌雲幾乎真的感覺自己和蘇小,是一對和諧恩愛的夫妻了。
可令方凌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蘇小為什麼不回蘇家老宅呢。
想了一想方凌雲心下了然,「也許瘋子也是有尊嚴的吧!估計也是感覺到蘇家已經遺棄她了吧!」
「哎!三天後她會找自己和離的,到時通知趙姨娘把她帶走吧!她身上有自己幾日前留的五兩銀子,總不至于挨餓吧!自己應該慶幸蘇小被蘇家遺棄了吧!否則自己怎麼可以和蘇小和離呢?」
方凌雲見已尋不到蘇小的影子嘆了一口氣做上了馬車,回自己父母的府邸了。
「哥哥,你怎麼回來了?不用陪那個討厭的瘋婆子了嗎?」。方凌雲正在從馬車上往下搬自己的行李,院子里跑出一個身穿鵝黃色輕紗衣裙的少女。看到方凌雲高興地跑了過來。
「哦,宅子被蘇家收回了。我暫時沒有去處,只好回來住一些時日。怎麼小妹你不歡迎哥哥?」方凌雲邊說邊寵溺的刮了一下少女的鼻頭。
「怎麼會呢?媚兒高興還來不及呢,一個人在家里都要悶死了!哥哥,叫下人搬東西吧!走去我房間我給哥哥看樣東西」說著方媚兒拉著方凌雲向內宅跑去。
進了方媚兒的閨房,方媚兒迫不及待的從繡床上抱下一只貓兒。獻寶一樣的遞到方凌雲面前,開心的說「哥哥,這只小貓可愛吧!這可是蚩國特產,咱們雲田郡沒有幾只的,是我用三百兩銀子才從一個監生手里買來的。」
方凌雲看了一眼妹妹手中的小貓,只見這個小東西巴掌大小,渾身長滿細密的白色毛發,藍色的眼楮,粉粉的鼻頭。倒是可愛得緊,正想夸贊幾句滿足一下妹妹的虛榮心,可這時方媚兒閨房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一個三十多歲的半老徐娘。
這婦人方凌雲是認識的,她是方媚兒的乳娘。來方家做僕役也有些年頭了,人很是會鑽營,又巧舌如簧的深得自己母親的喜愛。
方凌雲好奇的看著這個婦人身上的衣裙,總是感到眼熟,再看看胸口位置祥雲淺草紋的銀飾,方凌雲確認這件衣服就是自己買給蘇小的那件。因為這銀飾是方凌雲當時見這套衣裙胸前有些寡淡,特意定制的,連樣子都是方凌雲自己設計的,想來世上不會有第二件。心下詫異,這衣服怎麼會穿在何媽身上了呢?
為解開心中的疑慮,方凌雲厲聲喝問道「何媽,這套衣裙你是從哪里來的,你最好說實話,否則,就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何媽眼神有些迷離,眼珠轉動了幾下。強作鎮定的說「大少爺,這套衣裙是奴婢昨個在坊市里買的,不知什麼錢?大少爺你要是喜歡,就是送你也無妨。」
方凌雲心里暗氣,我一個大男人要你的一件衣服作甚?心道果然是個巧嘴的刁婦。看剛才目光游離的樣子,必然是心中有鬼的。
想到這方凌雲幾步跑到妹妹的床頭,取下妹妹平時裝飾用的長劍,來到何媽的面前。方凌雲冷笑著拔劍出鞘,將手里的長劍架在何媽的脖頸上。手稍一用力,在何媽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說實話,否則我就手起劍落,讓你身首異處。」方凌雲冷酷的說。他心里有些擔心,難道是蘇小出事了?要不然自己送給蘇小的衣物,怎麼會落到別人手中?
「小姐,大少爺也被它那瘋老婆傳染了,小姐,看在你吃過我的女乃的份上,快救救我!」何媽可憐兮兮的向方媚兒求救。
方媚兒剛要開口求情,方凌雲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長劍的劍刃又深入了幾分。何媽疼的是呲牙咧嘴的,看大少爺沒有絲毫放過自己的意思,何媽知道今天自己要不說實話,估計是過不里眼前這一關了。
何媽咕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開口說道「大少爺饒命,我說實話,這衣服是我背地里相好的送我的,他平日里就干些小偷小模的勾當。估計這衣服也不是好路數來的。」
「什麼時候送你的,還有什麼東西?」方凌雲繼續盤問著何媽。
「大少爺饒命,五日前那王六就給了老奴這套衣裙,真的沒有什麼了!」何媽惶恐的回著話,生怕自己慢了就會觸怒大少爺。
方凌雲听到這,心里很是著急,原來那五兩銀子不是蘇小拿走了,那蘇小現在不是身無分文嗎?這讓一個腦子不是很清楚的人怎麼活呢?想到前幾日蘇小在排水溝吃瘋人果的樣子。方凌雲心里升起一絲憐惜。
「不行,不能再叫蘇小流落在外了,自己說什麼也要把蘇小尋回來」想到這,方凌雲提著跪在地上的何媽離開了妹妹的閨房。
方凌雲來到府門口,把手中的何媽交給管事的總管,吩咐結了她的工錢趕她出府。之後急匆匆的趕向城外,尋找蘇小去了。
方凌雲像只沒頭的蒼蠅一樣在城外四下尋找蘇小,他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的花花花綠綠的女子在這經過,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眼看著太陽緩緩的落山了,方凌雲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方府。
方凌雲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閉上眼楮,眼前滿是那天蘇小因為饑餓,而狂吃瘋人果的樣子。方凌雲心中滿是愧疚。
方凌雲和衣就想睡下,明早去店鋪知會一聲,他還要繼續尋找蘇小。可方凌雲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總感覺身下有什麼東西。方凌雲隨手模了一下,在自己身底下模出一個繡花小包袱,看了看方凌雲想到這是早上蘇小塞給自己的。
方凌雲趕緊打開這個小包袱,發現里邊是兩雙男士的千層底的灑鞋。做工可以用很差來形容了,針腳不但粗糙,而且歪七扭八的。再反過來看,鞋底上密布了大大小小的血點。
看著這兩雙鞋,方凌雲的眼楮濕潤了。他終于知道為什麼蘇小房間的燈,這幾夜總是徹夜不息。自己還訓斥過她,叫她小心防火。看著鞋底上密布的血點,方凌雲仿佛看見了笨拙的蘇小,為了給自己做這兩雙鞋一次又一次,被針刺破手指的鏡像。
「這傻丫頭!居然看出那日自己在蘇渠邊上,羨慕那對小夫妻,竟然笨手笨腳的給自己做鞋,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方凌雲想到蘇小傷痕累累的樣子,心里沒來由的一痛。是呀!蘇小因為自己的病,從來都是少人疼愛的。方凌雲心中竟然涌出想要保護蘇小的情緒。
是呀!自己是不喜歡蘇小,結婚以來總是認為蘇小拖累了自己。蘇小沒有一點做妻子的能力。可現在想一想,自己為蘇小做過什麼?答案是冷落•冷落•還是冷落。方凌雲突然覺得自己竟然虧欠了蘇小不少。他這幾年來第一次覺得和離對他來說,真的有些不重要了。
蘇小離開宅子後,漫無目的的出了城,她感覺心情有些低落。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仿佛自己是單獨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就像一個沒有歸屬的孤魂野鬼。
這里雖然沒有拳台上的生死搏殺,可更令蘇小感到孤獨。因為那畢竟還有個盼頭,兩年期滿自己就可以和弟弟,還有那個可惡的爸爸團聚了。
可現在呢?蘇小感覺自己更像是一個,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罪犯。留給她的只有漫無邊際的孤獨和恐懼。蘇小心里沒來由的竟然懷念起那個,出賣自己的父親。畢竟有人出賣也比現在無人理睬要好吧!
蘇小暗嘆了一聲,來到城外蘇渠邊上的樹蔭下。在角落的一塊城磚上坐好。為了平復心情,蘇小修煉起《神農本草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