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一個商業家族、財大氣粗,家里的主事之人過壽自是不會小家子氣。
賓客盈門、沈家的老宅再大也是招待不下的,外面的驛站、酒樓又顯不出沈家的情誼,所以壽宴被安排到沈家的別院「煙湖山莊」舉辦。
煙湖山莊坐落在雁蕩山南麓,東臨京雲大運河,水光飄渺、山勢俊逸、風光如畫,場地又夠大,既凸顯了沈家對每位賓客的重視、又向外彰顯炫耀著沈家一時無二的財勢,一舉兩得的事!
馮家一行來到「煙湖山莊」的大門處,在門前恭候多時的沈綠扶熱情的迎了上去,神態恭敬、落落大方的蹲了一福。
看見男裝的農家樂,沈綠扶也有一種驚艷的感覺,可旋即被心里固有的厭惡掩蓋過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表再光鮮、瓤里依舊是那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罷了!
「馮爺爺、馮叔叔里][].[wc][].[]面請。馮爺爺,樂家主、破虜王、王家主,以及我的父親已經在「南山館」等候多時了,他們還一直念叨馮爺爺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來赴宴!」沈綠扶巧笑嫣然、得體的說笑著。
「老了,一個人悶在家里久了,早就想見見這些年的老朋友了。同住京畿,巴掌大的地,卻難得見上幾回!唉,不知是人老了懶惰了,還是我馮老鬼如今上不得台面了。唉……」馮老爺子唏噓道。
「馮爺爺當比廉頗,何談個老字?是家父年紀大憊懶了些,身體又不是很爽利。見面的機會自是少些……」沈綠扶笑著扶著馮老爺子的胳膊。向所謂的「南山館」行去。
「南山館」只是個噱頭。取其「壽比南山」的寓意罷了!南山館建在一處天然形成的小山谷里。時節已至深秋、可這小山谷里依舊溫暖如春,為了給沈家家主祝壽,山谷的兩側種滿了象征「長壽」的長壽花,放眼望去一片的粉紅之色。
推門走進去,坐在正席上的幾位老者見馮老爺子的到來,紛紛站起身來,熱情的打著招呼。
「呵呵,今天沈家小子做壽。你們迎接我作甚?一把老骨頭了、又輕又賤的,老朽可承受不起!」馮老爺子笑呵呵的說道。「家樂、綠扶,我們幾個老東西在這回憶一下過往,無趣的緊,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沈綠扶乖巧的將椅子拉開,扶著馮老爺子落座。
沈綠扶的父親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發福,最顯眼的是他一頭銀白的長發,商人精于算計、用腦過度,這也是未老先衰的一種體現。
沈綠扶的父親身穿一件大紅的百壽袍,看了看農家樂眉頭微皺了一下。旋即遮掩下去、笑呵呵的對農家樂說道︰「三皇子前來,蓬蓽生輝。不錯……一表人才!」
在場的人心里心照不宣,也知道沈綠扶的父親是為什麼促成自己女兒與農家樂的婚事的,利益的合縱連橫大家族司空見慣。大家都饒有興致的看向農家樂,畢竟農家樂對這樁婚事的排斥,在京畿的上層圈子里也不是什麼秘密。
「沈叔叔,家樂在雲麓忙碌,不能隨時給您及幾位老人家請安,家樂在此告個罪。今日是您老的六十大壽,家樂祝您老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說完,農家樂在僕從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壽禮,一個千葉松的小盆景,雖不貴重、可寓意好、彩頭好,倒也是份不錯的壽禮。
「呵呵,不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但願吧!能和皇家做上一門親事,倒也是我沈某人的福氣!」沈家老爺笑呵呵的在懷里掏出一個喜札,看著農家樂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收了你的禮這份我給綠扶的嫁妝就當是回禮吧!喜上加喜討個彩頭!」
農家樂一愣,沒想到沈老爺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題。南山館瞬間變得寂靜無比,不但是這桌上的幾位老者等待著農家樂的回應,其他桌上的客人也將耳朵伸的老長,靜靜地聆听著農家樂的回答。沈家商界無二,要是再披上皇親的外衣、得到官面上的支持,想來再也沒有人敢輕攖其鋒!
官商官商、無官不商,只有得到政.治.勢.力的支持,形成局部的壟斷經營、才可以保證利如泉涌。壟斷是獲利的最佳手段。
馮老爺子看著悶聲不響的農家樂嘆了口氣,心里有些埋怨沈家小子做事魯莽、心急了些。事情已成定局、為何要急在一時?馮老爺子臉色陰沉的坐在那里,現在他什麼也不能說、也什麼都不能做。逼迫農家樂會落個趨炎附勢的惡名;支持農家樂?無稽之談!
沈綠扶心里也並不平靜。雖說這已經是自己早就知道的結果,可知道和心甘情願間並不會事事都可以畫等號的。那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女不多情?無數個夢里,自己的夢中佳婿肯定不是這農家樂。嫁他?沈綠扶多少有些委屈!
如果可以的話,沈綠扶更寧願自己的夫婿是此刻懷中胎兒的父親,一夜春宵、那個男人已經深深地走進她的心。這也是沈綠扶寧死也不願墮.胎的因由。
因為是祝壽,蘇小、馮仁禮兄弟都依次來到沈老爺的桌前,說幾句祝福的話、送一份壽禮,可大家還沒來得及開口,沈老爺就出人意表的唱了出「逼宮」的戲碼,大家有些錯愕,不知自己祝壽的言辭還該不該說。
柳眉兒則是喜笑顏開,她是滿屋子里最希望農家樂和沈綠扶湊成有一對的人。沈綠扶是什麼脾性柳眉兒一清二楚,可柳眉兒見到農家樂的腦袋綠綠的,心里就有一種報復後的快感;農家樂和沈綠扶走到一起,自己就會得到自己在馮家無法獲得的財富支持,自己的弟弟也將仕途坦蕩。
「家樂,是不是高興得過了頭?沈老爺如此抬舉你,你怎麼不接?」柳眉兒擠了擠農家樂笑著說道。
農家樂心里翻江倒海般的合計了一會,重新鎮靜起來。腦子轉了轉,組織了一下言辭說道︰「沈老爺,今天是你大壽之日,小輩的親事沒有資格和您老爭鋒!再說,婚姻之事,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樂母親亡故、父親遠在京都,沒有主事之人,此事家樂不能逾禮、私下應下來!」
「呵呵,沒有主事之人嗎?馮老爺子不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那里嗎?皇帝陛下的旨意想來馮老爺子也是清清楚楚,不算違理……家樂,我一個老頭就這麼端著這喜札,可是有些累!」
沈老爺並沒有放過農家樂的意思,生米只有煮成熟飯,沈老爺才覺得安心。賓客盈門、見證的人也就越多,只要農家樂收了喜札,嘿嘿,這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了。反悔?馮家、皇族傷的起臉面嗎?這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綁架,沒有暴力、可勝似暴力!
「家樂呀,怎麼如此不懂事?你沒見沈老爺的手都抖了嗎?」。柳眉兒心里十分著急,恨不得一把奪過喜札塞到農家樂手里。
「二舅母,此言差矣。農家樂自己接這嫁妝單子于理不合,再說家樂我也拿不出對等的聘禮,豈不失了皇家、馮家的臉面?」農家樂無奈的編造著听起來合情合理的借口。
「失什麼禮?你的聘禮你外祖父早就給你備好了,快接過來……嘖嘖,看那喜札厚厚的樣子,綠扶的嫁妝一定不輕,真是羨煞媚兒舅母了!」柳眉兒不依不饒的說道。
蘇小笑了笑,一個被利益燻心的女人、只能用喪心病狂這個詞匯來形容了。除了利益、她的眼中已經容不下任何的東西,利益成了她的主宰,眼前活生生的柳眉兒在蘇小眼中宛若木偶小丑般可笑。
「二舅母既然想要,那你就代馮天表弟收下吧!呵呵,我不在乎的……」農家樂有些惱怒柳眉兒的咄咄逼人,半真半假的調侃道。
柳眉兒一愣,旋即笑著擺擺手說道︰「呵呵,舅母有自知之明,我家孩兒雖說聰穎,可是一來年幼,二來又如何配得起綠扶妹子呢?」柳眉兒心里說,沈綠扶給自己做兒媳?省了吧!生出來的孩子還不定是誰的種呢?
「家樂這孩子就是靦腆,呵呵……沈老爺要不我幫你拿給他?」說完,柳眉兒也不待沈家老爺應允,自顧自的伸手去接沈家老爺手中的喜札。
沈家老爺猶豫了一下,覺得只要是喜札到了農家樂的手中,無論是以何種方式,眾目睽睽的就由不得他反悔!沈老爺將喜札向前一遞放在柳眉兒手中。
「嘖嘖,沈家就是闊綽,光是南海的紅珊瑚就送了十對……嘖嘖」柳眉兒一臉艷羨的翻看了幾頁沈綠扶的嫁妝,心里有些吃味,這麼多的財富白白便宜了農家樂這個怪物。想到自己馮家的回禮,柳眉兒有些肉疼的嘬了嘬牙花子。
「二舅母,這樣不好……趕緊給人家還回去!」農家樂有些不悅的推了推柳眉兒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娘親舅大,我做舅母的還做不得主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