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是剛俊逸難以接受蘇小的一番言論,就連陳詩雅也暗中掐了一把蘇小的胳膊,她雖不是醫生,可也是習武之人,這老者吐息均勻、說話中氣十足,面色紅潤、行走如風,要不是知道他的年齡,陳詩雅相信自己一定會誤認為這老者才將將過了中年罷了!
苗老略微一愣,右眼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說道︰「蘇小姐人中龍鳳想來不會胡言,老朽倒要听听蘇小姐作此結論的因由!」
蘇小笑了笑,說道︰「老先生的本命之蠱可是金蠶?」撩了一眼苗老、見他略微的點了點頭,蘇小接著說道︰「老先生最近心情可好?」猶豫了一下、苗老如實說道︰「蠻國是我之本,你如此折騰我的心情如何會好?夜睡得有些淺、稍有聲響就會驚醒,略帶少量盜汗!」
「這有什麼問題嗎?人非聖賢、又如何做得到六根清淨?你傷了蠻國士氣、說實話老朽有些小怒,怒傷肝、你們中醫講究‘肝藏血,必行之……’氣血不足,睡得淺些也是無可厚非的吧?」苗老一臉笑意的看著蘇小,說道。
「只是小怒嗎?咯咯……」蘇小看了一眼苗老稍顯渾濁、並有些淡淡的血絲的眸子,笑了笑、心說這老頭真狡猾、避重而就輕果是人老精、馬老滑!「若是我猜想不錯的話,斗醫在即你卻邀我來此目的並不單純吧?可是想增加一件醫者都為之動心的物件做賭注?」蘇小目光灼灼的盯著苗老的眼楮、問道。
苗老稍有些癟的太陽穴猛地鼓凸了幾下,青筋隱現……不過。少頃之後,苗老調整了一下呼吸的節奏、一切又恢復正常。
「老先生可是要問我是如何知曉?其實不難猜測、老先生是無必勝的把握,否則,也不會‘千呼萬喚始出來’、在這非出山不可的情況下才勉強應戰……心虛、為了蠻國又不願輸……找點什麼稀世之珍擾亂我的心弦,咯咯……我想老先生斗醫場上一定會比精細的活計吧?」
「不過,老先生貌似是打錯了算盤,咯咯……我屬于遇強則強的類型、亦是視財如命的個性,你的賭注不管是什麼只會增加我的斗志罷了!你可以觀色而知曉我有喜,證明你確實是潛心醫道……我很期待、在斗醫場上真正的將你擊敗……」蘇小撇了撇嘴,說道。
「唉。老天還是憐見它炎黃。垂垂危矣之下卻又生出你這等天妒之才……」苗老嘆了一口氣、欣賞的看了一眼蘇小,略帶感慨的說道。
「我勸老先生一句,‘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先生可听過‘心寬體胖’這個詞?足可見情緒對人身體有多大的影響。兒孫自有兒孫福、于家如此。于國更是如此,呵呵……」
「少顧左右而言他!回到正題吧,僅僅是些許的愁緒、可以要了我師傅的命?」剛俊逸撇了撇嘴。略帶譏諷的說道。
「好,我就說說我的理由!」蘇小笑了笑,對著苗老蹲了一禮,說道︰「言可能有些重,可我並不想騙你,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苗老要包涵一二!」
「請便,呵呵……老朽還沒那麼小氣!」苗老點了點頭、說道。
「苗老的臉色雖紅潤,可人中處卻有些蒼白,剛剛湊得稍近些的時候、可以聞到苗老口腔也些許的異味,觀你小月復微鼓,老先生最近幾日可是有些月復脹、食欲不振?」
「不錯,可能是幾日前食了過多的肉食,睡得又早了些、有些積食……」苗老點了點頭。亦不想隱瞞,「望聞問切」是中醫的基本功,在蘇小這等高手面前、藏是藏不住的,若是否認、只是徒增笑料罷了!
「此乃肝氣橫逆,木旺克土之象,此是其一。再觀老先生坐下之後,手無意識的會胸月復處揉搓幾下,我要是沒猜錯的話,老先生胸肋部可是有些疼痛?」蘇小問道。
「不錯!」稍稍有些驚詫,微楞了一下、點點頭說道。「老先生悶了一口氣在心里,肝氣疏泄,氣機不暢,木不疏土,老先生說話時嗓子有些啞,可見肝氣郁結的有些厲害!」蘇小眉微微蹙了蹙,說道。
「嗯……」苗老輕嗯了一聲,不置可否。「老先生目有血絲,額頭上有些許按壓過的痕跡、證明老先生幾日來頭有些痛,若是小女子推測不錯。老先生可以已經開始咳血?」
「師父?」剛俊逸有些不信的看著自己的師傅,問道。苗老猶豫了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
「肝病諸癥苗老齊聚一身,可以說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常人稍作調理或可苟活數年,壞就壞在老先生出身蠻國,本命之蠱加身、怕是只有半載幾月可活,我說此見即是永別可有錯誤?」
「————」眾人有些目瞪口呆,幾雙眼楮都齊刷刷的、稍顯呆滯的看著蘇小。
心理戰嗎?借口嗎?剛俊逸心思百轉、一時也有些吃不透。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見師父已經微閉起眼眸,心下一涼,幾步走到師父身邊,急切地問道︰「師父,她說的都是誑人的是嗎?」。一陣傲人的沉默後,苗老緩緩地睜開眼楮,說道︰「蘇小姐所診神準,老朽佩服!」
身體不由自主的一抖,剛俊逸急切的問道︰「師父醫可通神,可有解?」又是一陣靜默,良久苗老嘆了一口氣,微微的搖了搖頭。
微扭過頭,剛俊逸看向蘇小,猶豫了一下問道︰「蘇小姐既然可以診出,不知可否醫治,若是醫得好、算我欠你份情!」「不可……人生七十古來稀,為師已經痴活了八十三載有余,這條老命不值得你背上一生的債……唉,痴兒、醒醒吧!」
「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舍不得師父、蠻國也離不開師父!」剛俊逸固執的說道。身體跪在地上、微微轉了個身,倔強的看著蘇小、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又不是神仙,有什麼辦法?」蘇小有些無奈的側移一步,避開剛俊逸的正前方,說道。良久,見剛俊逸仍不肯起身,蘇小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救,怕是你師傅不肯,本是有些敬佩苗老先生的,想替他接下你的怨恨,唉……也罷,只要你師父點頭,我可為他延壽!」
「師父……」剛俊逸跪著轉過身,聲音悲切的喊道,見師父仍不肯吭聲,剛俊逸「 ……」的磕起頭來,少頃,剛俊逸的額頭就血流如注……
「唉……何苦呢?何苦&……」苗老睜開眼楮,嘆了一口氣,說道。「衛國之榮譽而戰,不敢稍有分心,又何敢承對手恩澤?」老先生說道。「不戰也罷……」剛俊逸咬了咬牙、說道。「國無兒戲……」苗老輕輕地搖了搖頭,慈愛的拍了拍剛俊逸的肩頭,說道。
「交換,用那件東西交換……」剛俊逸擦了一把額頭上溢出的鮮血,倔強的說道︰「師傅已經隱退,我是教主、我說的算!」
「我願用神……」剛俊逸回身看向蘇小說道,話剛一出口、就被蘇小打斷了,「君子不奪人所愛,更不會趁人之危,也罷,我就吃點虧、你把那上面掛著的那株藥草給我,就算兩清!」蘇小嘆了口氣、說道。心里暗暗說道倒平白便宜了龍王那個老家伙,不過想想農家樂的母親可以活,蘇小的心還是充滿喜悅。
「它不值!」苗老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用它救人,非它不可……你也知道這株藥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蘇小笑了笑、解釋道。
「老先生肝已損,導致心缺精血滋潤,而金蠶蠱寄居在心髒之中以精血為食,動物最是敏感,精血不足以為生、金蠶蠱為了謀生存只好結繭。羽化……直至破體而出……」蘇小頓了一下,緩了口氣之後接著說道︰「求存並不難,只要暫時延緩金蠶蠱羽化的進程就好,少了破體之危險,我想其他的並不用我插手,是不是、老先生!」
「是……」苗老點了點頭。「行針之法可純屬?」蘇小問道。「略通一二……」「那就好辦,我這里有套行針的點擊,每日老先生只要按圖索驥、就好!」蘇小拽過一邊書案上的紙筆,按照《神農本草訣》上的行針脈絡圖臨摹了一份、遞給苗老。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苗老瞄了手上的圖表一眼,眼楮瞬間一亮,贊道︰「沒想到還能如此……此圖可稱得上國之珍寶,蘇小姐……這是不是有些重?」
「門派之間要不得,敝帚自珍只會讓醫術退步……呵呵,」蘇小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後顧之憂已去,不知小女子還可不可以看看老先生的珍藏?」
「老朽慚愧……」苗老的臉有些紅,看了一眼蘇小,見其臉上滿是認真地神情,笑著說道︰「就在書房,我這就帶蘇小姐一觀!」
苗老走到書案前,按了一下書案頭擺放的一尊銅獅鎮紙,「嘩啦啦……」一陣響動後,擺滿書籍的書架向外移了移,露出一扇門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