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屋到手,許庚迫不及待,想回海面去救吳沅箏,卻見梅陵音幻形已破,被那眾多水妖纏住,不得月兌身,他便朝繆慶和左淞說道︰「我急著去救吳沅箏,你們來助她月兌身,我先上海面去了。」說罷,便朝上游去。
繆慶和左淞將自身幻形消沒,恢復人形,然後望向梅陵音的方向。
只見梅陵音古劍魂氣、靈氣交錯,凌冽冰寒,旋身錯步之中,便將水妖重傷于劍下。打得興起時,她自身魂靈魅出,在臉前光影交錯,看不分明。
繆慶和左淞看到此,不由得一驚,這魂靈之相,不就正是那日在她身上蜷著的白光小人?
這是何修煉之法?白光小人又是什麼?這女修,修為未至太仙,可力量卻比他們高出太多。這麼多水妖,若是他們單個被纏斗上,不可能像她一樣,基本能應付,只是略顯吃力。
繆慶正想著,身後卻有一人將手搭在他肩上。他一驚回頭,看到來人,臉上立時現出驚喜之色來。
「你們上海面去吧。」那人說道︰「這里我來處理。」
繆慶和左淞點了點頭,便朝海面升去。
與水妖纏斗之中的梅陵音,漸漸感到更為吃力起來,魂氣逐漸消耗掉了,卻又騰不出手服神丹,還是得速戰速決,盡快離開才是。
這麼一想,她大喝一聲,將全身的魂氣都調動起來,霎時眉間魂靈也飛出,翅膀扇動間,魂氣洶涌而至。
她將出體魂氣放至最大,忽然雙手將身邊魂氣向前一推,然後身體如魅影般後退兩步。魂氣飛出,瞬時全部爆開,將同一方向的水妖炸飛了。就這樣,生生炸出一條路來。
梅陵音手中木杖已出,助梅陵音朝那海底植物之地方向疾游而去。
梅陵音急急前行,只听到後面水妖的暴怒之聲,自水波中傳來,在耳邊嗡然回蕩。
進入了海底植物的範圍,她又前行了一段路,這才停下。
回過身來,她看向水妖之村的方向,等了一會兒。水妖果然沒有追來。
她放下心來。身後卻響起了一個聲音︰「陵音。」
這聲音,雖帶著水底的嗡鳴之音,但梅陵音卻一下就听了出來。
這曾經是那麼熟悉的聲音,她永遠也無法忘懷的聲音,就在她的心里炸響開來!
梅陵音如泥塑般的定住,卻未回頭,只怕,這是幻音,是她心底的幻覺之音。
可那聲音。竟又響了起來,還夾雜著一聲嘆息︰「陵音,這麼多年未見了,你還好嗎?」。
梅陵音的心砰砰直跳。臉上漾起了血色,她緩緩的,緩緩的回過頭來。
一身青衣的符意青,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如當初揮別時的模樣。不,卻比當時更為清減和憔悴。他定定的看著她,眼神之中。卻有著想將她嵌入眼中的火辣和柔情。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符意青的眼神,夾雜著痛苦、彷徨,卻毫不掩飾眼中的徹骨柔情。
她震然,他竟是喜歡她的!
她從未見到過他用如此眼神看過李采荷,他看李采荷的眼神,是溫柔的,卻沒有如此復雜的柔情,似乎是痛苦,似乎是困惑,又似乎有著極度的盼望和期待。
原來,她一直都弄錯了。
她從未察覺他的愛,就像她久未察覺她對他的愛。
梅陵音定定的看著符意青,心中,卻涌上悲傷來。
她已不是,之前的梅陵音了呢。
她有梅陵音的記憶,也有嚴馥繁的記憶,她還要去往仙界,尋求往事的真相。她不可,也不能讓自己陷入無望的愛戀之中。
她垂下頭去,躲開符意青的火辣眼神,淡然說道︰「我,挺好的。」
符意青很久沒有說話,久到梅陵音終于抬起頭看,看著他的眼楮。
他的眼中,有著痛苦、擔憂和憤怒,卻是一個字也未說出來。
「你怎麼了?」
符意青忽然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她,竟難過的嗚咽了起來。
梅陵音听到符意青哭泣,心底忽然涌上一種疼痛之感,就像是她也能感覺到他內心之中的痛苦一般。她雙手回抱著他,沒有掙月兌,也沒有說話,壓下心中疼痛,她只是靜靜的待著。
過了一會兒,嗚咽的聲音漸漸停下了。符意青的情緒終于?*呂礎 br />
「怎麼了?」梅陵音又問道︰「離開了這麼久,你過得可還好?」
符意青卻未直接回答。他松開她,看著她的眼楮,緩緩問道︰「你的離心之蠱可曾發作過?」
梅陵音咬咬牙,並未答話。這要她如何說?難道說,因為對他動了情,所以離心之蠱發作了?
符意青見她不語,並未逼她,而是說道︰「你我分開大約一年半以後,有一天,我在泫義門的門口之處,忽然離心之蠱發作,頓時痛徹心扉。我想到,可能是你那邊有什麼異樣,可是那時卻是完全無法行動,無法去找你。」
梅陵音忽然問道︰「你離心之蠱發作之時,李采荷是否在你旁邊?」
符意青點頭,又道︰「你也知李采荷來了靈界?」
梅陵音沉默不語,但心中卻是明白了過來。那日她的離心之蠱發作,她勉力飛走,而符意青離她極近,離心之蠱相互牽連,竟都發作了起來。
她在那散花靈區之中,痛不欲生之時,符意青也在仙門之中,疼痛難忍,修為漸退。她以為,她是一個人忍受苦痛,卻未曾料到,是兩人一同陷入其中,無法幸免。
梅陵音有鐘依瑢給的仙帕相助,這從痛苦之中抽身出來。而符意青卻沒有,一直熬了幾天,直到他的師父出關,想盡辦法才能將他的痛苦減輕。
李采荷見符意青如此痛苦,她自己哭得死去活來的,後悔不已,可是當初是她種下的惡果,卻無回旋的余地。人間之蠱,甚是狠毒,一旦種下,除仙界之法不能驅除。
符意青道︰「我好一些之後,便去上善門找你,這才知道你已被逐出仙門。我不相信是你盜取了門中仙寶,一氣之下,同上善門的人起了沖突。他們以多欺少,將我扣下,泫義門來人交涉,才將我放出。」
梅陵音嘆了口氣,沒想到之後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我用銀鏡給你發過消息,可是沒有回應,我猜想你是到了靈區之中,銀鏡在靈區之中是失效的,所以聯系不上。我便來了靈區,在各靈區之中尋找。就這仙海之島,都被我踏遍了,還有涌雲等地,也都去了很多次。但是,卻一直未找到你。那次離心之蠱發作之後,我的身體和修為,都有極大損傷,但我依然奮力找尋,只想找到,你的所在之地。」他嘆了口氣,又說道︰「你究竟去了哪兒?」
梅陵音道︰「我那時,應該是在櫻城。」
「櫻城?難怪我找不到你。櫻城是要入門符的,那符極為難得,我沒能拿到入門符,所以沒法前去。」說罷,符意青看著梅陵音,說道「看你已到後期圓滿修為,而我,比現在應有的修為,倒退了十年。」
梅陵音極為驚訝,符意青的修為,竟倒退了十年!
梅陵音並不知,符意青離心之蠱發作的程度,比她要厲害得多。因為符意青心中情感之火,一直被他壓抑著,未爆發出來,而離心之蠱的發作,讓那情感之力爆發了出來,不但傷了他自身,還影響了他的修為。故如今梅陵音看到的符意青,清減和憔悴了許多。
梅陵音只覺心中,涌上來一股心疼之感,似乎是符意青經歷過的,她都感同身受一般。
可是,就算是對他依然有動心,那又如何?難道,還讓那離心之蠱再度發作?又或者,是放棄嚴馥繁的記憶,做回梅陵音來?
可這些記憶,都是深入了她的腦中,又怎能忘得了?
且她和符意青,真有如此深的緣分嗎,若是真有緣分,又怎會,二十多年見不了面?這緣分,又真是善緣?若是善緣,又怎會,弄得彼此痛苦,形容憔悴?
正想著,卻听符意青說道︰「陵音,這二十多年,我發了瘋的尋找你,無數次的想過,若是能找到你,我一定要告訴你,我一直想說卻又未說出口的話。我害怕再沒有機會可以說了。」
梅陵音垂下頭去,她能猜到他想說什麼,可是,卻又覺得承擔不了那句話。
便听符意青柔聲說道︰「陵音,我喜歡你。極喜歡極喜歡,喜歡得入了魔,發了狂。」
喜歡二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梅陵音卻覺心中猛的一顫。這兩個字對她的影響和分量,都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在她的心頭,竟翻起千層浪來。
這種夾雜著喜悅、甜蜜、飄忽、擔憂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為何,她卻覺無法抵抗?
可感情,不同樣在甜蜜之中,成了一把刀,將心上割破嗎?就如陸,如何的無望,又是如此的絕望。
她恍然搖頭,不,她是嚴馥繁,她是地府之中,冰冷如一的嚴馥繁,怎能動心,怎能讓自己的心任由他人侵蝕。
不,決不能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