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池內,寒林跟著楓璐學完了法術,取出玉佩問道︰「楓璐前輩,這個封印,是否需要加固?」
楓璐搖頭道︰「不必了。只要這個玉佩完好無損,封印就會在的,他不會現出靈族的血脈來。」
寒林點點頭,正要告辭出去,楓璐叫住她,問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還沒有夫妻之實吧?」
寒林低下頭,問道︰「您怎麼知道的?我們確實……」
楓璐笑道︰「我自有辦法猜得到,不過那孩子不讓我告訴你原因。」
寒林有些不悅,嘆道︰「這件事……為什麼所有人都瞞著我?」
楓璐輕輕撫著她的手臂,柔聲道︰「或許川兒是對的,這件事對你來說太過沉重了,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
寒林爭道︰「如果是可怕的命運,為什麼一定要瞞著我呢?!所有的不=.==幸,不過是一個死罷了,還能怎麼樣呢……」
楓璐只覺她可憐,便把她攬在懷中,嘆道︰「你要知道,世上有許多不幸,遠不只是一死那麼簡單。你們年輕人,總以為不畏懼死亡才是堅強,卻不知道,在苦難中活下來,擔負自己的責任,才是真正的勇敢。就像……因為某些不得不擔負的東西,你必須與你喜歡的人分開。那樣的斷腸之痛,遠比死來得可怕。」
寒林觸動心事,不禁靠在她肩上哭道︰「我和翟川……也有一天會分開嗎……」
楓璐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希望你們永遠都不要分開。我會日日夜夜為你們祈禱,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不該給那個孩子靈族的血脈……我無意中幫了重華,卻把你們害得太苦……」
寒林依然趴在她肩上哭泣,喃喃道︰「好像娘親的氣息……不論如何,謝謝您。」
當夜,眾人便歇在青玉坊二層的客房之中。
寒林支著下巴坐在窗前,看著外面,遲疑地道︰「川,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
翟川搖頭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不會分開的。」
寒林把頭埋在手臂里,低聲道︰「可是,我總覺得……你們瞞著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那件事情……會強迫我們分開的……」
翟川走到她身後,俯身捧起她的臉,安慰道︰「他們都跟你說了什麼?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寒林不悅地閉上眼,道︰「我才沒有胡思亂想……」
翟川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推到床前,道︰「明早我們要去靈水郡,你現在乖乖睡覺了。」
第二天清早,天才剛亮,兩人便到了水靈灣附近。
水靈灣是一處闊大的水域,兩人站在一側遙望,只見煙波浩渺,晨霧蒙蒙。
翟川道︰「玉琰說了,水靈的聚居之地就在對面湖心的地上,你師父可曾告知你過去的法子?」
寒林點頭道︰「師父吩咐過,在此等候,自然會有人前來接引。」
果然不多久,湖面上蕩來一葉小舟。
舟中一個年輕女子,淡藍色的頭發打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發辮中雜著許多珍珠和蚌片。她身上穿著鵝黃色的窄袖小襖,下面湖綠色的裙子,一條寶藍色的絛子從腰間一直拖到地上,設色十分艷麗。
她唱著歌兒慢慢搖過船來,停在岸邊的蒲草中,問道︰「是旻師叔的小姐到了?」
寒林取出淑旻所留的蚌殼,道︰「不錯。」
那女子道︰「請小姐上船吧。這位公子是?」
翟川道︰「玉琰前輩托我給貴族長帶一封信。」
女子微微笑道︰「你應該是靈族之人,卻又不大像,真是有趣呢……嗯,你們人麼,都是很有趣的。都上船來吧。」
到了舟中,寒林問道︰「姑娘見過我娘?」
女子笑道︰「自然見過了。淑旻是我師父的師妹,我以前常常見到她的。她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子,溫和得就像這水靈灣的湖水一樣,不像師父那麼嚴厲。」
寒林蹲在船舷旁,伸手蘸在水中,問道︰「你是湘字一輩的?」
女子點頭道︰「我是湘字輩的首徒,湘然。」
寒林笑道︰「那麼,你是要接任下一任族長的?」
湘然略帶遺憾地道︰「是啊,所以師父從來不允許我離開水靈灣。」
船已經到了對岸,一個穿著藍絲繡波浪花紋的白衣男子正等在岸邊。他等著小船過來,伸手攬住船繩縛在岸邊的木樁上。
湘然道︰「竹帆,你帶他們去見我師父,我先去看看其他地方。」
那個叫竹帆的男子笑道︰「然小姐只管放心去吧。」便向翟川和寒林道︰「在下洛竹帆,兩位請跟我來。」
寒林問道︰「你……是妖族?」
洛竹帆笑道︰「不錯,淑蓁族長曾救過我的性命,因此我有義務護衛水靈灣。」
寒林道︰「你是水族啊?我記得水靈有一個法術,可以與水族的妖類定下契約。」
洛竹帆點頭,停在一處珠貝輝煌的大殿前,道︰「族長就在大廳中,你們進去吧。」
淑蓁背向門口立在大廳里,一頭深青色的頭發用血紅的珊瑚枝子釵住,釵子上垂下的數道珠墜,一直落到肩頭。一把玳瑁的小巧梳子,把四面細碎的小頭發全都固定在一起。
她的身上是海藍色的銷金長袍,背上銷著一方重華的紋飾。袖口邊,隱隱露出她帶著的一個硨磲鐲子。
她慢慢轉過身來,一雙眼楮明亮犀利,眉毛又細又長,的確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的樣子。
她問道︰「你叫商寒林?」
寒林點點頭,遲疑道︰「您是淑蓁……師伯?」
淑蓁點頭不語,仔細地打量著她,隨後轉頭看了看翟川,略有些不悅地問道︰「這位公子呢?到水靈灣來有何貴干?」
寒林見她略有敵意,忙道︰「翟川他……他是……」
翟川攬住寒林,笑道︰「林兒是我的妻子。」
淑蓁略微變色,隨即帶笑道︰「哦?原來你是皇室之人。寒林,你晚了近一年的光景才來到這里,欒明難道沒有囑咐過你立即來到此地,一刻也不得耽擱麼?」
翟川道︰「此事由大祭司一手安排,與寒林無關。」
淑蓁冷笑道︰「商靳麼?呵,我也不知道師妹是哪里不招他待見了,如今怎麼反而對他的孫女兒的親事這麼費心?還有南歌,真是心慈手軟,竟到今日也沒有動靜。」
翟川見她句句帶著鋒芒,神色不善,恐怕多留不益,于是取出信道︰「玉琰前輩托我給您送來一封信。我們還要趕往鳴沙國,這就告辭了。」說著上前遞給淑蓁。
淑蓁冷哼一聲,道︰「公子別急。」便接過來撕開信封,看了起來。
她看完後,將信揉成一團捏在手中,改顏溫和地笑道︰「原來是這樣,殿下怎麼不早些把信交給我?」
寒林見她突然態度轉變,疑惑地望著翟川,似是在詢問翟川信的內容。
翟川搖頭道︰「前輩已經看完,我們如今可以離開了?」
淑蓁笑道︰「我說過了,你們別急。師妹既然已經過世,蚌妖明露應當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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