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兒得知光復門被滅的消息時,林劍雲的大軍已經離開這里一個多月了!
她錯過了離開這里的機會。
林安兒哭了,被光復門的人綁票她沒有哭,摔下山澗她也沒有哭,可這時她哭了,尤其是听說朝廷派來的大軍是驍勇伯林劍雲統領時,她哭得更凶了。
事情不會這樣湊巧的,一定是林劍雲得知她是被光復門綁走的,這才請求皇上帶大軍來救她的,可惜她還是錯過了。
林安兒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可她也知道,憑著她和伊亭兩個十來歲的小女娃,又是身無分文,想要從冰雪連天的北地回到京城,那比登天還難。
伊亭不知道林劍雲是誰,但她听說光復門沒有了,門主也死了,也是悲從心來。不論對光復門如何失望,她都曾在那里待了五年,她人生中一半的日子都是在光復門渡過的。想到一向W@尊敬的門主也死了,伊亭也哭了。
兩個女孩子相對哭泣,卻听到傳來一聲粗壯的哭聲,男人的哭聲。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吳皇子,雖然他和門主王忠早已成了對立的雙方,但沒有了光復門,他的復國大業就成了一場春夢,啊,春夢了無痕吶!
三個人這麼一哭,陳爺爺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該不會是光復門的人吧?」
伊亭老實,剛要說「是」,林安兒連忙搶在她前面︰「不是。我和姐姐是被光復門綁架來的,費了好大的勁才逃出來。」
陳爺爺松了口氣,道︰「不是就好,听說那光復門都是反賊,躲在這里是想造反呢。」
林安兒看看伊亭,你信我的沒錯吧,連老爺爺都知道他們是反賊了。
陳爺爺又接著說︰「你們既然是從光復門逃出來的,這陣子也要小心些,听說啊大軍來圍剿時,光復門逃出來很多人。那些人就在這山里東躲西藏。跑到村子里搶銀子搶吃的,還殺人呢。」
林安兒皺皺眉,如果讓這些人和吳皇子搭上,那就麻煩了。
「陳爺爺。我和姐姐不是光復門的。可他是。他還是光復門的頭子呢,就是他追我們,才和我們一起掉進山澗里的。」
林安兒指著炕上的吳皇子。憤憤地說。
這些日子,她和伊亭也向陳爺爺提出過抗議,比如說不讓陳爺爺給吳皇子治傷啦,餓著他不給飯吃啦,但陳爺爺是個好心人,根本沒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以為是小姑娘和哥哥賭氣,對待三個人一視同仁,照顧得無微不至。
吳皇子原本還在哭,听到林安兒竟然說他是光復門的人,立刻慌了,忙道︰「老爺子,您別听小丫頭胡說,我不是光復門的人,我是良民,怎會和亂臣賊子在一起,小丫頭最愛亂說話,老爺子您千萬別相信。」
林安兒火冒三丈,人要是不要臉,真的比畜牲都不如。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他卻連自己是光復門的人都不敢承認。
「你說謊,你這個無膽匪類,敢做不敢當,看我不打死你!」
可惜林安兒的腿還沒有好,也只能拄著拐杖在地上走上幾步,她抓起菜刀朝著炕上的吳皇子扔過去,古有小李飛刀,我讓你嘗嘗飛菜刀。
林安兒從沒學過暗器,可她極有天賦,這一刀不偏不倚,正落到吳皇子的肩膀上。
吳皇子的肩胛骨本就骨折了,最近剛剛快要長好,這一刀又砍在上面,疼得他殺豬似的大叫。
陳爺爺沒想到這小姑娘脾氣這麼火爆,連忙跑過去幫吳皇子拔刀上藥。
林安兒氣得咬牙切齒,陳爺爺和他孫兒肯定不會把吳皇子扔到外面自生自滅,可是等到吳皇子傷好能下地了,說不定就會反過來殺她。
「陳爺爺,這里離衙門有多遠?」
「衙門?」陳爺爺有些吃驚,似乎這個詞已經很陌生,「咱們這里屬于北離州管轄,可縣衙距咱們這里有一百來里路呢,長年累月也沒有官家的人進山,咱這里雖然偏遠,可也有好處,最近二三十年,都沒有人來征稅呢。」
額,難怪光復門要把總壇設在這里,原來在官府眼中,這里就是無人區,自由地帶。
林安兒原是想報官,讓官府的人把吳皇子抓走,可一听這個情況,她像泄了氣的皮球軟了下來。
反而是吳皇子來了精神,他也不哭了,好听的話一筐一筐往外倒,全都是感激陳爺爺救命之恩的。
晚上躺在炕上,林安兒听著隔壁屋子里傳來的鼾聲,問伊亭︰「姐姐,你敢殺人嗎?」。
伊亭知道林安兒想要殺了吳皇子,她也知道吳皇子該殺,不殺了他,他就會殺了她們。
她咬咬牙︰「可能敢吧」
林安兒嘆口氣,就不要為難伊亭了,她肯定下不去手。
別說伊亭,就是她也不敢。
前世的記憶里,她殺過很多人,但那都是假的,演戲。
她從身上拿出那把短刀,月光下寒光閃閃。
「等到我能正常走路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那個雜碎!」
不過她也就是說說而已,活了兩輩子,她連只雞都沒有殺過。
第二天,林安兒和伊亭反而不再在陳爺爺面前說吳皇子的壞話了,她們準備換個方法。
「吳大哥,你今天身上還疼不疼啊,昨天傷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林安兒長得本來就挺好看,在陳爺爺的照顧下,小臉蛋重又變得紅撲撲的,笑起來也是甜甜的。
吳皇子看得發呆,自從離開光復門,他已經幾個月未近。
林安兒雖然還未長成,可已足能讓吳皇子心里癢癢的,這一瞬間,他忘了眼前的小姑娘是他仇人的女兒,還是給他下蠱的人。
「不疼不疼,有你在我身邊,我哪里都不疼了。」
林安兒這下子笑得連眼楮都眯起來了,她忽然把手里端著的一碗水盡數潑到了吳皇子的臉上。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下蠱啊。」
「下蠱?你不是早就給我下了蠱?」
「我忘了告訴你了,上次給你下的只是最輕的那種,可你太可惡了,害得我掉下山澗差點摔死,所以這次我給你下的是最重的,名叫同歸于盡。」
「什麼同歸于盡?」
「普通的蠱只要下蠱的人死了,這蠱也就無藥自解。可這同歸于盡蠱是那些被臭男人害苦了的女子發明的,如果下蠱的人死了,被下蠱的那個也會死,除非是下蠱的人肯給他解藥,否則兩人只能這樣一直耗下去,直到一方老死,另一方才能解月兌。」
其實吧,這都是林安兒瞎編出來的,正常人類都不會相信,可吳皇子早就不正常了,他全都信了。
「妖女!你好毒,我和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害我,還要和我同歸于盡?」
「咦,皇子殿下,你的記性真是不好,我爹害了你爹,你又讓人綁架了我,還把我推下山澗,咱倆這都是血海深仇了,我能不害你嗎?」。
吳皇子氣得捶炕,可是才捶了一下,受傷的肩膀就被扯裂了傷口,疼得他嚎嚎直叫。
王忠說的對,好看的女人都會騙人,沒想到連這麼小的女人也會騙人,她只是對著自己笑了笑,就把那個同歸于盡潑到自己臉上了。
吳皇子以淚洗面,以血涂牆,心中的悔恨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悲涼落九天啊。
從那天起,吳皇子就發現自己的傷痊愈得更慢了。他和林安兒伊亭同時受傷,可她們兩個已經能拄著拐下地了,可他還只能躺在炕上。
其實咱們都知道,林安兒和伊亭都是練過武功的,身體底子比尋常小孩要強壯,一點點傷痛她們都能忍受。而吳皇子這些年都被王忠當豬一樣養著,養尊處優,割破手指都能臥床三天,他的承受能力很弱。
可他並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吧,這都是因為他的體內有蠱毒,蠱毒已在不知不覺中發作了,所以他的傷總也不能好。
除此之外,他的腸胃也特別不好,也就是只吃不屙,肚子漲得像個球,可就是屙不出來。
當然啦,吳皇子不會認為這是他長年臥床消化不良,他認為這是蠱毒發作,那漲起的肚子里說不定已經有成千上萬只蠱蟲,正在啃咬著他的五髒六腑。
從吳皇子身上,林安兒森森明白了一個道理,將來她有了小孩,一定不能讓他像吳皇子這樣,老大不小的人了,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
吳皇子的智商並不低,否則也不會想月兌離王忠自立門戶。他只是被圈養了太久,缺乏歷練。
即使中了蠱毒,他又臥床不起,可他每天還是很害怕,並非全是害怕蠱毒發作,他還怕光復門中逃出來的那些人會發現自己。
他算算日子,應該是在他「叛逃」一個多月後,朝廷的大軍才來的。也就是說僥幸逃月兌的光復門弟子都已經知道他叛逃的事,那些人本來就是王忠的人,如今王忠死了,他們變成喪家犬,說不定會拿他去朝廷請功。
一一一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