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難養 第一五八章 大事(二更)

作者 ︰ 姚十三蝶

傍晚,林安兒托著下巴坐在碧桐院的石桌前等著金玖。碧桐院是現在金玖住的院子,他原本並不住在這里,而是住在金滿園里最大的一處院落,這次從別館搬回來,他就讓人收拾了空置多年的碧桐院住了進來。

林安兒知道,他之所以住進這里,只是為了那道暗門。小時候林安兒偷偷練武,金玖就讓大鳳把沒人住的一處院子收拾了,給林安兒練功用。那時大柱還是金滿園的管事,看到金玖和林安兒常常躲到院子里不讓別人進去,便起了疑心,三天兩頭派人在院子外面張望。金玖便鑿了暗門,和隔壁的碧桐院暗中打通,有幾次大柱的人找了借口突然闖進來,他們倆便從暗門溜到碧桐院,那些人只看到大鳳坐在院子里做針線,卻找不到金玖和林安兒的蹤影。

林安兒搬進金滿園,就選了當年練功的小院子住下,整個金滿園,她感覺最親切的就是這里了。

金玖給這里取名「清妍院」,並住進一牆之隔的碧桐院和她做伴。他們尚未圓房,金滿園里到處都是金老太太的人,金玖若是整日在清妍院出出進進,肯定會讓人說三道四,但從暗門出入就不同了,不論是林安兒還是金玖,他們身邊用的,都是自己親信,自不會有人多說什麼。

已過晚膳時分,金玖還沒有回來,林安兒等得直打盹兒,紅霞問道︰「小姐,大少興許有應酬在外面吃了。要不您先用膳吧,小廚房做了水晶蹄膀、清炒蝦球,這都是您喜歡吃的。奴婢給您先擺上?」

林安兒搖頭,金玖到現在也沒有打發人報信,那就是肯定會回來用膳,今天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金玖。

她正在長身體,這時早已饑腸轆轆,看她不肯用膳,玉娘心疼,煮了一碗紅豆糯米粥端。讓她先墊墊肚子。

林安兒幾口就把粥喝完。玉娘笑道︰「小姐當著姑爺的面,可不能這個吃法。」

林安兒淘氣地眨眨眼,在金玖面前,她從小就是這樣。若是她換成在外面的樣子。金玖保不準會以為她生病了。

直到天色全黑下來。金玖才回來。廊下點了羊皮琉璃燈,紅霞和紅雲拿著小錘子正給林安兒敲核桃吃,好不容易剝好一個。林安兒很快吃完,然後巴巴地等著再剝給她吃。

金玖看著好笑,讓丫頭們下去開飯,他拿起小錘敲起核桃來。

「金哥哥,你怎麼才回來?」

「你還記得侯爺手下的幕僚,那個叫喬禹的嗎?」。

林安兒當然記得,話說她還給喬禹和林宥兒撮合過婚事呢。

「他今天讓人約我出去,他約的地方在城外,一來一去三個時辰,我便沒讓人回來給你送話。」

林安兒皺眉︰「喬禹約你有什麼事?莫非是三堂兄的意思?」

金玖搖搖頭︰「喬禹此人一向持重低調,事事以侯爺馬首是瞻,我起先也以為是三堂兄有什麼事不方便在府里說,才約我出城。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找我的人,就只是喬禹自己。」

這時丫鬟們端了熱好的飯菜上來,收拾了滿桌子的核桃殼,把飯菜擺上來。此時是初夏,天氣還並不炎熱,涼風透,讓人神清氣爽。

玉娘讓人在石桌旁又掛了兩盞羊皮琉璃燈,把周圍照得通明。金玖對玉娘道︰「這里不用伺候了,你們都下去吧。」

玉娘知道,姑爺和小姐是有私密話要說,便帶著丫鬟們全都下去,只留紅豆和紅霞在碧桐院等著吩咐,其他人都回清妍院去了。板兒和刀子也都退到廊下候著,院子里一下子空了出來。

金玖知道林安兒定是餓了,夾了塊她愛吃的水晶蹄膀放到她的碗里︰「你先吃飯,吃完我再說。」

十二三歲,正是長個子長身體的時候,金玖也是那個時候的,自是知道林安兒現在就是只怎麼吃也吃不飽的小豬。

林安兒也只喝過一碗紅豆糯米粥,吃了一把核桃,這時她又餓了,可是卻又好奇,咬了口蹄膀,便道︰「你先說嘛,不然我吃不下去。」

金玖好笑,從小到大,你哪有吃不下飯的時候,天塌下來,你也一樣能吃飽喝足。

「喬禹找我,並非是三堂兄那里有什麼事,而是金家出了事。」

「什麼?」林安兒嚇了一跳。金家的事喬禹怎麼會知道,再說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應該跳過林劍雲直接找金玖,他是林劍雲的幕僚,而金玖只是林家的外戚。

「其實這事我也沒有想通,按理說他應先將此事告知侯爺,而不應直接找我。除了你和孔七胡鬧給他撮合親事那件事,我不覺得他和我們有什麼交情。」

林安兒聞言忽然眼前一亮,腦海中如白駒閃過,喬禹和金玖沒有交情,但他和自己是有交情的。

雖然他一直不肯承認,但林安兒卻能肯定,喬禹就是喬子宏,哥哥司空天野的結義!

英雄莫問出處,喬禹如今前程一片光明,想來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曾經在司空南夫婦手下做過小扒手小騙子,改名換姓,就連林安兒再三問起,他也沒有承認。

既然喬禹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出身,林安兒索性也就不再提了,這是人家的隱私,她就別再擴散了。見金玖有疑惑,便隨口道︰「我曾經托他幫我找,也算是有交情吧。」

這個說辭當然不能讓金玖相信,但他也沒有多想,繼續說道︰「喬禹的手下扣住了一支鏢,那支鏢原是金家從冀地遷西礦上運來的一批生金,為了不被人注意,這些金子是和些瓷器混在一起,分裝在十只大木箱之中。喬禹親自驗了鏢,除了五口箱子里是瓷器和生金以外,其余五只木箱里裝的都是火藥!」

林安兒真的驚呆了,這件事的確是大事,難怪金玖不讓任何人听到,就連板兒和玉娘也要避開。

「冀地的金礦是不是你當日讓出股份的那個?」

當年金玖私下撤了狀子,放走司空星,為了堵住金家人的嘴,他把遷西的一個金礦讓了出去,那個金礦眼下由金家多人入股,金玖在里面只佔了一只小股。

像這樣多人入股的金礦,一般管理並不混亂,下面的人做事反而更加嚴謹,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打藏金的箱子的主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那支鏢是金家的,喬禹便把此事壓了下來,只是扣下了鏢局的人和那批鏢,他找我去,就是告訴我這件事。」

大成對火藥原本並無限制,但前不久位于京城西郊的一處皇家園林發生火災,燒死了一位懷孕的妃子,雖然對外只說是天干物燥引發火災,但很多人都曾听到那里傳出巨響,應是有人引發火藥,造成大火。

因此,進京的所有官卡都在暗中嚴查,沒有官府的特殊通碟,不僅火藥不能進京,就連琉璜和木炭也要嚴查。

金家是皇商,每次運送生金進京都是暢通無阻,無人盤查,想來賊人就是利用這一點,才將火藥藏在押送生金的箱子里運進來,只是不知道,這是第一次,還是之前的大火也和這有關系。

能在金家的貨物中藏這些東西,有可能是金家人做的,也有可能是鏢局的人,更有可能是其他人。

羊皮琉璃盞略帶渾黃的燈光照在金玖的臉上,忽明忽暗,林安兒知道,金玖遇到了他掌事以來最大的事。

她今天一直在等金玖回來吃飯,是有件事要告訴他,她從方姨娘那里得到消息,金老太太派人去接遠在獻縣的六爺一家子。

可現在和這件事比起來,六爺的事已不重要了。私運火藥是大罪,關系到金家的生死存亡,和這相比,後宅爭斗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金哥哥,你懷疑這是金家人做的嗎?這可是滅門的大罪,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回城的路上,金玖已經把金家可能參與的人理了一遍,他也想不出,有誰會膽大包天,做下這樣的事。

商人逐利,無利不起早,雖然眼下禁止火藥入京,但和抄家滅門相比,運送火藥所得的利益只是微不足道的,能夠替換那幾個箱子的人,肯定是金家有權利的,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若說他們會被人盅惑,冒死做下這等事,金玖打死也不相信。

知道金玖現在什麼東西也吃不下去,林安兒還是給他添了碗筍干火腿老火雞湯︰「金哥哥,這湯是玉娘親手煮的,煮了一,你吃不下飯就喝碗湯,想事情也要有力氣啊。」

金玖微笑︰「多虧有你,否則金哥哥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即使出了這樣的事,也只能藏在心里。」

喬禹暗中壓下這件事,是冒了極大風險,一旦走漏風聲,不但金家會出事,就連喬禹和他依仗的驍勇侯府也會牽扯進來。在這件事沒有弄清之前,金玖誰都不能說。

林安兒沖他做個鬼臉,笑嘻嘻地說︰「今天晚上我不了,陪你一起想。反正咱們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真的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金玖心里一酸,如果真的會出事,那他硬逼著她變成真正的林安兒,這豈不是害了她。

「沒事,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金家人做的,我就讓陰掌櫃把你裝在棺材里送走,你去找你爹,他會把你藏得妥妥當當。」

一一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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