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天香樓,龐曉曉一臉的不悅,「都是賀青青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我哥也不會三天兩頭就上天香樓,現在天香樓砸了也好,不單我哥,就連世子爺以後都別去了。」
「本世子要去什麼地方還輪不到你開口。」翻著白眼,這位龐家小姐實在是任性到了極點,她抬頭,看到方繼威專注的放在她身上的眼神,想起兩人的親密,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極力鎮定,「本世子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神算子來替我算命論運,今日前來也是為了這事兒,這趟上門送來了些薄禮,還盼先生笑納。」
「世子爺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
「你還是不幫我?!」她的杏眼一睜,她都被他輕薄了,他竟然還不幫她,真的是欺人太甚。
「不是不幫,只是時候未到。」
「什麼時候未到?」她氣得想要跳腳,「說清楚些!」
「四個字。」
她期待的看著他,「哪四個字?」
「稍安勿躁。」
她快氣死了,火大的瞪著他。
方繼威對她一笑,龐曉曉的目光懷疑的徘徊在兩人身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耍我!」胡奕昕氣得一個跺腳,「我看不用你算,我都自己算得出我命中有一大劫數了。」
「劫數?!」龐曉曉追問︰「什麼劫數?」
「你要知道什麼,問這個神機妙算的神算子好了!」
方繼威很清楚知道胡奕昕所謂的劫數指的是跟他遇上,他沒生氣,反而揚起了嘴角。
看著他一臉的得意,胡奕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身拂袖而去。
「世子爺!」龐曉曉心急的要跟上去,腳下卻像猛然絆到小石頭,腳一滑,差點跌倒。
方繼威也沒有費心伸手去扶,徑自大步走到胡奕昕身旁。
胡奕昕沒有料到他會跟上,氣惱的看他,「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只不過基于禮數,送世子爺一程。」
她直覺就要拒絕,「我不需——」
「別逼我出手抓著你走,龐曉曉還在後頭。」
「你真不怕丟臉嗎?」
他幾乎可以看到她的牙齒咬緊,冷不防的伸出手,手握住了她的腰,微用力就讓她撞進他的懷里。
「你以為我怕嗎?」
兩人的視線交鎖,他的目光清澈直接,如閃電般擊中她。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龐曉曉被婢女扶著走了過來,心中有懷疑,但又不敢說出來。
「算我怕了你了。」胡奕昕的反應很快,將方繼威推開,語帶恨聲的道︰「說什麼首富之家、富可敵國,路都不平,害本世子差點跌倒了。」
「路不平?!」龐曉曉一臉的疑惑,打量著地面。
「睜眼說瞎話!」
胡奕昕沒好氣的掃了方繼威一眼,揚起下巴,故做鎮定的走了出去。
龐府的藏書閣里,方繼威在莫冬陽的監視底下看書,這是他當初答應龐老爺來龐府看風水時,龐老爺許諾他的條件,偏偏龐府的總管有自己的意見,不信任他,所以只要他進入藏書閣,便會守在一旁。
「在勤王府的貴客與你是何關系?」
他問得直接,方繼威也沒打算要隱瞞,口氣平淡的說︰「我的弟弟。」
他的直言不諱,倒令莫冬陽有些意外,「你到底是誰?」
「不過就是個游歷四方的相士,」方繼威的語調依然平穩,「在京城里有些祖業,日子過得還算衣食無缺,這些龐老爺難道沒跟你提過?」
莫冬陽專注的目光與方繼威四目相接,心中對他有一股說不出的懷疑,偏偏派出去的人查出了他的底細,在京城確實有個大戶人家姓季,季府里確實也有兩位公子,探子的回報跟方繼威的說法完全吻合,但越是沒有一絲差錯,更令人懷疑,這一切就像是一步步布好的棋局。
「你弟弟身上有朝廷的令牌……」莫冬陽的神情一沉,仔仔細細的盯著方繼威的神情轉變,手暗暗的握住了腰間的劍,「你怎麼解釋?」
方繼威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神情依舊,「在下不知總管提的是什麼令牌?」
莫冬陽眼楮一眯,握著劍的手一緊,「別跟我裝傻!當我在驛站遇劫之時,你弟弟人正好也在那里休憩,混亂之中,從他身上掉出了令牌,若我沒看錯,那是能調動將士的虎符。」
方繼威垂下眼,嘴角微揚,將藏在腰帶里的虎符給拿出來,丟給莫冬陽。對于他的質問,他早有準備。
莫冬陽伸手一接,皺起了眉頭。
「那不過是我們仙逝的祖母用青銅所做的小玩意,她當初還特地將這只虎形青銅一分為二,說是若哪年兵荒馬亂,我們兩兄弟走失了,可以憑此相認,莫總管該是看到我弟弟身上掉出的這個東西,這怎麼會跟調動將士的虎符扯上關系?」
莫冬陽的手模著掌中的虎形令牌,虎符是京城調兵遣將的憑證,向來一分為二,一半交由將帥,一半交由皇上保管,他有耳聞,卻從未真正見過,所以方繼威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心中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若是莫總管喜歡,我們兄弟身上的虎形青銅牌可以雙手奉送,只不過你就憑著一個小玩意動手傷我的手足,實在欠在下一個交代。」
莫冬陽將手中的虎形青銅牌放在桌上,「你早知道是我傷了他?」
方繼威搖頭,「莫總管現在提及虎符,我才猜到傷他的人應該是你。在下縱使懂得些相術,但也並非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你人在龐府作客,也不好讓自家的兄弟在勤王府打擾太久,不如改日將他帶回龐府,若我真的錯傷了他,我一定親自賠罪。」
方繼威听出了莫冬陽語氣下的強硬,若讓方繼堯進龐府,難保不會出亂子。
「再過些時候吧!」看著莫冬陽的臉色微變,他神色自若繼續說道︰「王府這幾日會有場風波。」
莫冬陽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什麼風波?」
「過幾日便知。」
方繼威嘴角那抹令人捉模不定的微微笑意令莫冬陽看了有如芒刺在背般難受,「老爺信你,但我不信你。」
「若我是你,我也不會信。」他沒有任何爭辯的認同了他。
莫冬陽的手一握,陰沉著一張臉,大步的走到屋外。
方繼威低下頭,眼底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亮,就如同方繼堯所言,這莫冬陽也是個人才,只可惜野心太過,他們成不了朋友,只能是敵人。
原本風和日麗,一片祥和的秋日午後,都城內竟因勤王府傳來世子命危一事而熱鬧了起來。
勤王離府多日未歸,世子卻在這時命危,都城老百姓茶余飯後都在談論這件事。
龐曉曉派人去打探消息,一得知世子真的命危,心中也說不出什麼感覺。她是想要嫁給他,但若這次胡奕昕真出了意外,一命嗚呼,她倒真慶幸他們的親事沒談成。
「這次還真不能不服你,」龐曉曉帶著婢女找到了方繼威,「真算出世子爺有此劫數。」
方繼威听到龐曉曉的話,沒半點的反應。他一早也听到外頭的傳言,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以胡奕昕的能耐,她不傷人就已經萬幸,絕不可能讓自己受傷。
龐曉曉也不在乎自己說話沒得到方繼威的響應,她揚起下巴看著半臥在窗邊看書的方繼威,心中真是可惜他不過是個江湖術士,不然這長相實在俊美得令人心動。
「勤王前腳才走,王側妃就耐不住性子,派人把世子推下三層樓的樓台,現在世子人都昏了,城里的每一個大夫都去看了,卻沒一個人有法子,都說世子可能就此長眠不醒。」
方繼威的身子一僵,銳利的眼看向龐曉曉,「她從樓台墜下?!」
「是。」龐曉曉揚了下嘴角,「看來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方繼威猛然起身,「可有人瞧見?」
看他突然激動起來,龐曉曉反而覺得有些模不著頭腦,「王府上下許多人都瞧見了,幾個上過勤王府瞧過世子爺傷勢的大夫出府後也說了,這次世子真的傷得不輕。」
方繼威的心一突,原本以為是胡奕昕使的小伎倆,沒放在心上當一回事,沒料到是真的。
憑她的聰慧,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傷了,除非是故意的?!
他的眼楮一斂,將手上的書丟下,轉身就走。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能不能算出世子爺這一關到底能不能過?」龐曉曉不悅的在他的身後嚷著,「我還在跟你說話,你要去哪里?」
這人怎麼把龐府當自己家似的,自在的來去,爹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還對他禮讓萬分?
「莫總管,」她轉頭把氣出在莫冬陽身上,「我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莫冬陽低著頭,沒有回答,腦中盤旋的盡是方繼威提及勤王世子時的緊張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