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跟在言錚身後,穿過偌大的庭院,來到正堂。她的師父善仁真君滿意地上下打量她,「不錯,氣息渾厚,丹田穩定。清兒,你果然沒讓為師失望。你結丹需要用的東西,為師都已提前交予你了,現在,你可去清風洞閉關結丹。為師會在外面為你護法。」
「師父,徒兒一路走來,心神不穩,總覺著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可又想不起到底是什麼?」言清頗為苦惱,「我現在,怕是無法閉關結丹。」
「清兒,你切莫胡思亂想,師父觀你真元凝實,可以結丹。」善仁真君面色嚴肅,「難道你不信師父的判斷嗎?」。
「可是……」
「小師妹,」言錚見言清還在猶豫,師父的臉色愈發難看,便出言勸慰言清,「師父總不會害你。你就是思慮過重,師父知道你要閉關結丹,還擔心你操之過急,令我帶你來看看。如,師父既已判定你能結丹,那便是沒有問題了。師父等這一天已久,小師妹切莫令師父失望才是。」
言清一向比較怵言錚,每次他臉色一肅,她便心肝一抽,怕得不行。既然大師兄和師父都開口說沒問題,她也不再糾結,「那好吧,有勞師父為徒兒護法啦。」
言清恭敬地向善仁真君頓首施禮後,和大師兄眼神交匯一下,便干脆地去清風洞準備閉關結丹了。如今,萬事俱備,言清在清風洞中,靜心打坐。一個時辰後,待她心神漸穩,道心穩定了,才吞下一枚築基丹,拿出五顆上品靈石在手中備著,用來補充結丹途中缺少的靈氣。
結丹的過程意外地順利,言清幾乎沒有遇到瓶頸。
首先,丹田內的靈液慢慢濃縮成拳頭大小的一團,而後繼續縮小,縮到雞蛋大小,便不再變化。接著,言清全身的靈脈開始自動拓寬,她感到一陣疼痛,仿佛有人用細針扎在自己的靈脈上。言清咬緊牙,硬撐過去。經脈變寬後,她全身一百零八個靈竅,也隨即變化,里面堆積的雜質,都爭相往外排出。
言清的五感漸漸變得更為靈敏,她感覺方圓十里內的動靜,都盡數被她鎖定。也就是說,她的神識,能鋪滿方圓十里內的區域。不,好像還不止,她的神識可以鋪得更遠!這是怎麼回事?結丹時神識最遠也就能籠罩方圓十里左右的範圍,可她卻能鎖定更遠的距離。
這不正常!
言清可以肯定有重要的事,被她遺忘了。可究竟具體是什麼,她想不起來。啊!頭好痛,丹田更痛。凝結的雞蛋大小的金丹似乎不穩,隱隱有破碎之狀。不行!言清拋卻雜思,全心集中到結丹上,眼下結丹之事重于一切,至于那被她忽略的重要的事,待她凝結金丹之後再探不遲。若是此刻疏忽導致結丹失敗,她可就完蛋了!
平心靜氣,凝氣為丹,固守道心。言清一遍遍默念這三句話,很快元神便趨于穩定。之後,她用元神一遍遍安撫那快要崩潰的金丹,再用靈力慢慢滋養修補那些裂縫。
時間在言清不知不覺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成功結丹。結丹後,言清被陣靈封鎖的記憶盡數回歸,原來她忘記的重要的事,就是她已經結丹圓滿,正處于七殺護寶大陣的第三層迷陣中。若是在她「結丹」時道心不穩,導致金丹碎裂,那現實中她的金丹便會真的碎掉,修為將倒回築基期,眨眼間便能被陣靈秒殺。
恢復記憶的言清,背後冷汗淋淋。迷陣中的幻象都已消失,她仍舊坐在原地打坐,眼前那層薄薄的、半透明的結界也未變。這七殺護寶大陣果真輕視不得。由于在迷陣中「結丹」,她之前受的傷皆已養好,耗費的靈力也都補養回來,甚至連道心都比從前更加堅定。
言清滿意地一笑,發動金剛罩護著全身,斬靈刀一揮,破開眼前那層白光閃爍的結界,霎時進入到第四層的誅殺陣內。
頃刻間,滔天殺意侵襲而來,言清的金剛罩被那濃烈的殺意擠壓成各種形狀,金剛罩內的言清,站也站不穩,一會兒頭朝下,一會兒橫臥半空,一會兒身體扭曲成一根麻花……不知情的人若看見,還以為她在即興舞蹈。
言清抱緊斬靈刀,往金剛罩輸入靈力,調動更多的元神控制它,好一會兒後,她才適應第四層誅殺陣里面漫天的殺意,穩穩地催動金剛罩在半空緩慢滑行著往前。
她不敢加速,一是不知前方有何危險,不敢貿然沖過去。二來,此處空間殺氣、靈氣縱橫,空氣流動極不穩定,她頻頻遇著空氣漩渦和極強的氣流。若加速,自己可能每隔一刻鐘左右,都會重演初入此地的「自舞」場景,她沒有舞蹈天賦,更無跳舞的興致,還是盡量避免被拉扯著跳舞好。
又一次避開幾處空氣漩渦,言清來到一處血色深潭前,此處深潭上方設有禁飛禁制,言清不知情,直飛過來,被那禁制撞擊了一下,背朝後四腳朝天地倒在潭邊深紅色的泥土上,仰望著頭頂呼嘯而過的氣流波動,言清想著自己這一年來霉運連連,等出陣料理了那個擎峰後,回到仙羽門定要找二師兄替她卜個卦算算,該拜祭哪路神仙就老實地拜拜,多給點供奉好破財免災。不然,她以後恐怕都沒勇氣出門了。
言清正想著卜卦祭神的事兒,沒察覺到方才還平靜得無一絲波動的血色潭水,開始波瀾橫生。血潭正中央的水,先是有紅泡不斷從底下涌起,漸漸地,潭水波動得更厲害,血潭正中央更是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漩渦,攪動得潭水到處飛濺。
血紅色的潭水撲到言清瓷白的臉上,打破了她拜神除霉運的夢。言清從地上站起,皺起眉頭望著正中央那個漩渦,感覺很不好。這潭水可真深,潭底定存在著令她忌憚的東西,因為從漩渦往外擴散的越來越明顯的威壓,開始壓迫著她的神經。
「該死的,」言清緊握斬靈刀,嘴唇發白,「連喘氣的時間都不給,這是要整死人的節奏嗎!」
仿佛呼應她最後一句抱怨,從漩渦中升起一只體積龐大的六階血鱷,不,是六階血鱷生靈。
言清不淡定了,開始爆粗口︰「媽的,扶川仙人你去死吧!鮮少的六階妖獸一個個都被你請回家看門了,你讓我怎麼活啊!這要是被黑森林那群高階妖修知道,非活剝了你的皮不可!」
她邊爆粗,邊迅速抬刀砍散血鱷噴向她的一個又一個血光球,越往後,血光球一個比一個體積龐大,威力也一個更甚一個。言清左躲右閃地砍得愈發吃力,她火了︰這麼一個一個砍下去,什麼時候到頭?怕是最後她連血鱷生靈的邊都沒沾著,就靈力衰竭而死。
言清服下三顆回靈丹,快速補充靈力後,開始發動她的絕招——天玄訣刀陣。此刻不是節省靈丹、靈力的時候,再不發威,她都要被那只傲慢的血鱷生靈嘲笑死了。混蛋,不過是只六階生靈罷了,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嘲笑她。從來只有她嘲笑看低別人的,何時輪到一只連畜生都算不上的生靈給她看鼻洞了!
去死吧!言清怒氣沖沖地發動天玄訣刀陣,九把紅光閃閃的大刀全方位無死角地圍殺那只生靈。血鱷不料廢材的言清還有如此凶猛強悍的攻擊刀陣,它的皮肉被斬靈刀削掉厚厚一層,被削下的皮肉化作絲絲紅光,很快消失在空中。
血鱷的血性被言清激發,它在這血潭潭底沉睡了許久,還沒有受過傷,被言清的刀削掉的那塊皮肉,起碼需要溫養百年。它攪起層層血浪,合作成一個超大的血球,包裹著言清的金剛罩,再控制血球慢慢縮小擠壓最里面的言清。
言清被那巨大的壓力壓得無法呼吸,結丹修士不呼吸也沒事,但她玉白皮膚表層的靈脈,開始越來越粗壯明顯,仿佛要沖破皮膚跳出來。額角的血脈更是突出,似乎下一秒就要爆開。言清握住手中的斬靈刀,狠狠一劃,「破空斬!」
破空斬是言清少數威力較大的絕招之一,它能劃破任何元嬰以下的包圍圈,這只血鱷生靈雖為六階,但並沒有六階的實力,算起來只比言清強那麼一丁點。言清破空斬一出,立刻撕開一道一臂長的缺口,她抓準機會側平著身體,飛身而出。
飛身出來後,言清對著那只離她很近的血鱷生靈的尾巴,使了一記破空斬,砍掉了它的長尾。
憤怒得喪失狼的血鱷生靈狂嘯著沖向言清,尾巴是所有血鱷的驕傲,不論是妖獸、生靈,還是死魂,它們能用長尾甩出無數密密麻麻的血色電擊箭群,讓人防不勝防。長尾一斷,它的修為也掉了三層,此刻什麼法術攻擊它都忘了,只想就近咬死砍掉它尾巴的言清。
實力驟降的生靈,怎麼還咬得到言清。
言清也不再發動刀陣,只是靈活地閃躲著,不斷往血鱷生靈身上甩出破空斬,弄得漫天都是塊塊大小不一的血色皮肉在四處飛散著舞蹈,然後化作陣陣紅光消失。
一時間,只見紅光滿天,血鱷生靈的吼聲更是震天。
一個時辰後,血鱷生靈的體積驟縮,只有它剛出現那會兒的三分之二大小,實力也降了四五層。言清靠回靈丹補充靈力,實力未減。生靈見報仇無望,自己被言清逼著步步後退,都退回潭底老窩了,言清還不放過它。
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態,生靈積聚所有的力量,發動血爆。言清猝不及防,被波及,由于她離血鱷生靈太近,致使她生受了生靈血爆的全部爆破力。言清的丹田被炸傷,金丹出現絲絲裂縫,還好她有師父給的護神禁制一直保護著自己的元神,因此元神無礙。否則,多半要給那血鱷生靈陪葬。
果真是畜生不如!死都要拉她做棺材墊。言清怒罵著那只生靈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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