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行進著,除去了那大概永遠都不會斷絕的撫世之風以外,剩下的就只有山林特有的夢囈聲了,蟲鳴、草木的搖曳,都是如此,亙古的歲月里,它都在持續著這份呼喚與歌聲……
作為這里的主人,名為五百藏森羅的少年已經沉沉的睡去了,就和這份恬靜的自然一般,他那種獨有的氣質是博大而寬容的,內斂其中的是一種釋然和通透。
帶著純真的,來自于內心的微笑,這個少年發出輕微而平緩的鼾聲,雖然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幻景,但絕對會是讓這個少年感到高興的事情,沒有防備的,在這個存在著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的房間中,全身放松的擁抱著只屬于他的夢。
只有這一只獨眼的銀發蟲師悄悄的站起了身,手上端著一個不知什麼材質的盤子,用特別的紙張為上一圈之後,雖然只有一根蠟燭,但仍然可以起到非常不W@錯的照明作用。
不知道是本來就打算要趁著這個時候,在這間屋子里探查一下,還是恰好來了興致,總而言之,銀古並不只是隨意的看看,就打算罷手,他的直覺,又或者是某些已經隱隱產生的想法,讓他想要在這里深入的看看。
作為蟲師,銀古很清楚,先不提森羅這個擁有特質體質的人對于「蟲」充滿了吸引力,單單是這片山林中那有些過分的綠色和充沛的過頭的生機,就足以讓人知道,這個地方絕對會有蟲的蹤跡,並不是那種常見的,近乎無害的蟲,而是一些比較特別的類型……
在某一個瞬間,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並不是森羅,看那樣子也並不是櫻,那麼結果,就毋庸置疑了,而且那類型很可能是類人型的蟲。
就和很多地方所出現的幽靈、鬼怪之類的情形一樣,其實這些不可思議之物的正體是蟲,而這些蟲的密度達到了,只要稍稍有些靈感,就能看見的程度。
拿出隨身攜帶的蟲針,朝著那個方向,小心的走了,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完全如同是本能一樣,隱蔽了氣息的追蹤者,不然的話,他現在反而會對身後的少女更為感興趣吧……
……
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景象。
但是,卻也不是多麼不能接受的東西,雖然很意外,不過,稍微的進行判斷,也還是能夠推斷的出來,那邊發生的是什麼事情,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世界可能會發生這樣奇異的時間,她的第一反應大概會是「這個蟲師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這樣的想法吧。
一個人獨自的走過了走廊,然後像是看見了什麼東西一樣,停下了腳步,望著一無所有的房梁,露出了有些「猥瑣」(陰險?)的笑容,似乎和誰在交談一般。
在片刻之後,銀古用手將口中的煙拿了下來,然後吐出了有些詭異的煙霧,是的,是白色的,與其說是煙,不如說是霧一樣的東西,環繞而上如同有著自己的生命一樣,在半空中纏繞住了什麼,在墜落之後,就直接的消散了。
那個男人蹲下了身子,然後神情發生了變化,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在地板上出現了一個翠綠色的瓷質物品,在銀古撿起來之後,才能夠看清楚,那是一個只剩下一般的酒盞,那上面縈繞著一股非常奇異的氣息,也是多虧了這,櫻才能夠勉強的看見吧……
「哈?什麼時候?」
就在櫻悄悄的靠近,打算听清楚銀古的話時,銀古突然的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轉過身,看向了櫻的位置,而見到這情形,櫻雖然有些驚訝,但馬上就反應了,干脆的走了。
在靠近之後,櫻也稍微的明白了一些什麼,即使是不能看見,但和之前一樣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的出現在心中,她也明白了,這里確確實實的有著第三者。
「銀古先生,你,能夠稍微的解釋一下嗎?在這里的,我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麼?」
沒有等明顯是想要問什麼的銀古開口,櫻率先的出聲了,冷冽而平和,血色的眸子平靜的看向了這個從某些方面來說,非常溫和的男人,讓他不由得,露出有些無語的樣子。
對于櫻來說,沒有什麼臉皮什麼的東西,或者,從某些方面來說,淡漠的她其實和臉皮很厚的人並沒有差別吧,佔據了先機之後,她就沒怎麼在說話了,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綠色的酒盞上。
「……你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啊,櫻小姐,但是,其實也並不需要這麼想方設法的探听,如果直接詢問的話,也完全沒有關系的。」
銀古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用有些無奈的聲音對著櫻說道,對于他來說,也不難判斷出,眼前的女孩踫見自己應該是巧合而已,反而是這個女孩表露出來的那份機敏和敏感,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還真是有些嚇人啊,如果不是她露出了一些神色,我還真不了你啊,女孩子走路都能這麼輕啊?」
異常從容的,銀古的淡定讓櫻對他有些另眼相看的樣子,櫻,這個男人意外的有氣量,而且這樣散漫卻不失謹慎的性格,也讓她對這個男人之前說的幫助,產生了一些期待,不過,現在嘛……
「‘她’?」
雖然能夠確定這個屋子里除了自己、銀古和森羅之外,還有著第四人,但在真切的面對這一點的時候,櫻還是會不由得想要探听的更多一些。
「嘛嘛~你不要這麼惡狠狠的盯著我嘛!不過,你剛剛說這是你的家?」
不過,這時候的銀古,卻沒有馬上的回答櫻,反而像是忽略了櫻這邊,而將注意力偏到了其他的地方,而他正對著的方向則是一片空氣,微微蹲下的身子顯示出那不可視之物似乎並不高大……
「哎?」
就在銀古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的時候,櫻一點也不猶豫的,動作利落的,將手伸向了銀古右手拿著的半截的酒盞,毫不費力的把它拿到了手中,在銀古反應時,櫻,已經將目光集中在這個奇異的酒盞上了。
「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一個兩個的突然的闖進人家的家里,也就算了,還如此的粗俗無禮!」
就在櫻還在疑惑著這酒盞有什麼作用的時候,突然的響起的聲音讓她立刻抬起了頭,也就在這時,她終于看見了銀古面前的那無形之物,不,應該說奇異的女孩吧。
看起來非常的幼小,不會超過十歲,比起櫻還要矮小一些,身上穿著橙色的,繪著鮮麗花紋的和服,留著短發,不過只要配上那份秀麗的面容,任何人,都能夠判別出她的性別。
「咦?你能夠看見她了?難道是這個酒盞?」
銀古在櫻的視線之後,馬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在瞬間已經不知道下面該干什麼了,或者說,是一下子陷入到混亂中去了吧。
「你是誰?昨天晚上,呆在我房間里的也是你吧?」
完全的將銀古丟在了一邊,櫻對著癱坐在地上,正不爽的看著她的女孩問道,不過,說出這問句的語氣卻是肯定的,而女孩則是微微的眯了眯眼楮之後,才對著櫻開口了,全然的把應該是最大危害的銀古丟在了一邊。
「哼!你的房間?那個明明應該是我的房間才對,不過,既然是森羅給你安排的地方,那麼這也都不重要了,反而是你這個家伙,住在我的家里,也客氣一點啊,至少,也不要這麼冷淡的應對森羅的好意啊!」
女孩對著櫻很不客氣的說道,但是,卻和對銀古的情況不一樣,她的語氣中並沒有那股敵意,更像是一種打抱不平的感覺,而之前的那聲音雖然包括了櫻在內,但更像是氣話。
「你,到底是誰?」
櫻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也蹲下了身子,毫不客氣的把被晾在一邊的銀古給擠開了,對著女孩說道,在听見女孩的說辭之後,她也稍微的感覺的出來,這個人,姑且說是人吧——因為那份非人的氣息實在是太明顯了,她絕不是敵人什麼的。
「這個的話,還是由我來回答好了,她確實不能算是人了,但是也不能算是蟲,應該是介于人和蟲之間的一種形態,所以,能看見蟲的你和森羅,卻看不見她,至于現在,你為什麼能看見了,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當然,這也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
一邊用一只手模索著自己的後腦勺,銀古一邊不由得嘆了口氣,對著兩人說道,本來明明應該是非常嚴肅、靜謐的氣氛,結果,在這時候,他卻怎麼都認真不起來,也只能無奈的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是很稀有的情況,不過大致的情形,我也能猜得到了,至于身份的話,應該稱為‘廉子’,是吧,廉子女乃女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