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下一個人的宿命時,那麼必然的,無論她的悲傷、痛苦都會去承受,尤其當她們還是根源想通、卻處于平行世界的人時,那就完全的成為了自己的經歷,或者說,那時候,就只有一個人了。
櫻就是這樣的人,就像是她很久之前就背負起來的宿命一樣,那個間桐櫻經歷過的一切就等于是她真真切切的經歷,她自身就是那個曾經遇見的遠阪凜的親妹妹。
不過,她始終是櫻,沒有扭曲的,只是懂得、理解、背負了那段宿命的櫻,而不是間桐櫻,從最初的最初,在她與「來生」這個詞語踫觸之前,就注定了,她不會被所謂的姓氏所束縛。
她獲得的是無數宿命中的異數、一份獨一無二的幸運和可能性,不被束縛,卻也不知道未來的盡頭,也許最初可以給予一份軌跡,但是,當她自身產生判斷方向的能力時,這軌跡便消逝、也不再有任何的意義了……
同樣的,當櫻決定要承載起這凋零萬象的禁種之蟲所代表的那份宿命時,就需要去理解、去感受,它們所代表的死亡的痛苦,那份孤寂,那份寂寥、那份一切都失去、冰冷到身心失去實感的感覺,名為死亡的「感受」……
所以,在這時候,明明剛剛遭遇了不小的變化,話語、性子卻還如此的冰冷無情,這都是因為她還沒有從那份「凋零」中緩過神來的關系,但是,這也是因為銀古是熟人了,不然的話,就不會是「一如既往」這樣的評價了。
「嗯,還算好吧,其他的那些禁種之蟲呢?全部都再次的被封印了嗎?」。
將綠色的酒盞端了起來,就好像是從嚴寒中走來的旅人端起一碗熱湯、或是一杯暖茶一樣,小口小口的喝著,讓因為「死亡」而僵冷的自身被這生命之泉溫暖、滋潤著,接著緩緩的對著身邊的銀古回應的同時,反問道。
「嗯,是的,畢竟是那麼危險的東西呢,而且,順便的還看見了很特別的封蟲之術呢,額……」
銀古盤起腳坐了下來,那姿態看起來非常輕松的樣子,用往日和櫻說話時那種帶著點隨意的口氣回答著,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無語的事情一樣,停下了話語,眼角微微的抽了抽。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情況吧,任何一個蟲師如果看見,就那樣拿著筷子把沾在牆壁上的禁種之蟲一根根,像是夾菜一樣夾下來,接著就直接的按在空白的書頁上,形成新的書卷,都會非常無語的吧。
明明是如此理所應當的慎重處理的事情,卻用仿佛是游戲一般的方式解決,這樣的違和感,恐怕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輕易的忘掉,同樣的,銀古大概也會永遠的記得自己的友人是在行使著那樣另類的封蟲之術的……
「話說回來,能詳細的跟我說說現在還殘余在外邊的這些禁種之蟲嗎?」。
在片刻的緩沖之後,銀古重新正起了神色,帶著略顯神秘的微笑,對著櫻問道,那綠色的眸子中透著的是一種洞徹的色澤,似乎看穿了一切,猜想到了一切……
「現在,在這個書庫之外,已經沒有禁種之蟲了。」
歪過頭,看向了並沒有掩蓋起來的石門,在那之後,就是封存著禁種之蟲的書庫了,只是看了幾秒鐘,就又重新對上了銀古的獨眼,平靜、沒有起伏的說出了答句。
「……什麼?!」
就算早已經預料到可能發生了什麼變化,但是,在听見櫻說出這樣確鑿又不像是謊言的話語之後,還是會產生驚訝,綠色的獨眼微微的睜大,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向著櫻追問道。
「就像是我剛才說的一樣,已經沒有禁種之蟲在這書庫之外了,因為之前的那些禁種之蟲已經完全的填充了我的一部分空缺,將我影子被割離的創口暫且的‘包扎’上了。」
櫻對著面前的銀古詳細的說著,雖然是詳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細節,或者說,這也是她的本意吧,善意的誤導,沒有說什麼假話,而是讓銀古自己的去得出答案,因為不可能得到真實的情況,所以,必然的,他會誤導著自己,獲得其余的答案。
「……」
很久,都沒有再發出什麼聲音,銀古不知道是在思考著一些什麼,而櫻則是,沒有出聲的理由,也並沒有什麼要說的話,就這樣,這個房間就這樣的安靜了下來。
「……也就是說,現在這樣的情況的話,一切都還算好嗎?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銀古抬起頭,看著櫻,點點頭,像這樣說著,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櫻,同時也是因為,現在一切看起來都還是向著好的方面發展的,不過,謹慎的他,也仍舊沒有完全的把心放下。
「不過,這樣的話,算不算是把你的影子找回來了,櫻?」
片刻之後,銀古的聲音再次的響起,平和而輕松,這個男人在幾乎所有的時候都能維持著這樣自然安靜的形態,在剛剛談完了絕對稱得上棘手的事情之後,就立刻能夠轉化為這樣平常的狀況,非常自然,並不別扭,足以讓人佩服了。
「不,你也應該看見了這只不過算是一個輪廓而已,根本還不算是找回了影子,接下來,還是需要繼續的去尋找,尋找真正的,我所失去的影。」
櫻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和之前一樣平和,只不過听得出來,其中少了幾分冷漠,雖然仍舊清冷,甚至于,那份孤獨感更加深邃,可是,這樣的她卻又是正常的櫻應該有的姿態。
「輪廓……嗯,確實可以這麼說,畢竟,實在是太淡了……不過,假如,禁種之蟲真的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減少威脅性的話……是不是可以,通過將剩下的那些也‘吸收’掉呢?」
銀古低下頭看向了櫻腳下虛晃的影廓,微微眯了眯眼楮,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提出了一個想法,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很適合「蟲師」這個職業,大概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做的比他好了吧,即使在此刻也不忘記去思索解決禁種之蟲的危害。
「這個恐怕是不可能的,雖然沒辦法具體的說明,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將這些禁種之蟲吸收到身體里已經是很多了,可能還可以再容納一些,但是太多的話,我可能會沒有辦法承載……」
櫻對著銀古神色不變的說著,同時這也的確是她的真實情況,獲得了些微的影子,她也稍微的恢復了很少的一些力量,但只是這樣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將剩余的、如此大量的禁種之蟲安撫下來,那只會讓她自取滅亡罷了。
「而且,即使是可以,我也不可能將我剩余的那些部分給它們,因為那是我本來影子的位置,絕對不會讓出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櫻說著,血色晶瑩的雙眸和銀古的綠色獨眼對視著,少有的,這無比淡漠的少女,那如同靜寂湖水的眼中透出了堅決的情緒和想法,這是讓人驚訝的地方,但是,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個讓人高興的地方。
「……這樣啊,那麼就沒有辦法了呢~還真是個倔強的讓人頭疼的孩子啊~呵呵~」
語言斷層了片刻,接著的,是銀古的輕笑聲,搖著頭,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只是因為他人的某種正面的覺悟,他就可以如此高興,就能夠在心底送出真誠的祝福。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真的想要去找到你的影子的話,對于蟲的了解可還遠遠不夠啊,櫻~」
銀古微笑著對櫻說道,而櫻一下子也稍微的有些沒怎麼明白眼前這個蟲師的意思,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銀古,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其實這一次到這邊的狩房書庫來,一是為了幫你,二呢,其實我也需要了解一些新的情報,畢竟,作為蟲師,我可還有著不少的事情呢。」
「我本來的打算呢其實也是這樣的,如果可以在這里找到能幫助你的東西,那麼我會告訴你相關的信息,而如果是你的話,我想只要知道了足夠的情報,那麼完全能夠獨立解決的,畢竟那是你的影子,無論怎樣,也都只有你可以解決,不是嗎?」。
銀古緩緩的說著,而櫻也點點頭表示明白,但假使是這樣的話,眼前的這個蟲師不應該會是這樣的態度,所以,肯定有什麼並不契合這份「原定計劃」的地方。
「但是,雖然之前我在書庫里看的並不多,卻可以有六七成的把握,很可能,即使這個書庫里,也沒有能夠幫到你的答案……」
銀古鄭重的對著櫻說道,抱著某種尊重和歉意,將這並不怎麼好的情況告訴了櫻,而櫻在听見之後,雖然確實是應該感到失望或是怎樣的,但卻意外的平靜,就好像在冥冥之中,她已經明白了一些什麼一樣。
「接下來的話,如果你想要繼續去尋找你的影子的話,絕對是會和蟲產生接觸的,如果不多了解一些蟲的話,是會很危險的。」
說到了這里,櫻也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想要說的是什麼了,雖然感到有些意外,細細想想的話,又是在情理之中,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一個好人。
「所以,如果不嫌棄的話,這段時間,就和我學習一些關于‘蟲’的東西,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