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才是第一縷晨曦將要降臨于大地的前刻,也正是這也著黑暗最為深沉之時,當然了,這份差別,這份黑暗的濃與淺,只有那些久久的沒有觸踫溫潤之光的人可以辨別的出,對于櫻來說,這時候只是快要天亮了,晝夜就要交替的時候,如此而已……
桔梗是個近乎于聖人的巫女,這是櫻對她的感覺,這個少女的所有作為都無法挑出什麼瑕疵,如果有所謂的完美,櫻覺得,大概就是這樣,可是,這樣的人都無疑是非常累的……
曾經信奉著高潔,完全的奉獻出己身的人,櫻也見過,說起來的話,甚至因為那個人而吃了不小的虧呢,至少那份疼痛,那份永遠無法忘卻的空虛感,櫻是記憶深刻的。
不過,對于騎士王,櫻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厭惡,甚至說無法產生什麼想法,如果必須要說出些想法的話,大概也只有憐憫這樣的情緒了,而桔梗卻又不同,雖然說可能有些過于主觀的因素以及所處位置的不同,但她真的是令人佩服的對象。
暫且將這些並不怎麼重要的題外話丟在一邊,此時的櫻也已經睜開了眼楮,不過在睜眼的瞬間,卻又一下子皺起了眉頭,抬起了左手,遮擋在自己的面前,將恰好對著自己射來的光擋住了。
她的左眼微微睜著,帶著些迷離,右眼已經閉上了,過了好一陣,在已經適應了這光線之後,她才將兩只眼楮都睜了開來,雖然並不長,但是櫻也還是在很舒適的夢中度過了幾個小時。
這和已經完全不同了,以前的時候,櫻如此安詳睡下的情況是屈指可數的,而不像是現在,在雖然是有些理解、卻只是認識半天而已的人身邊就能安穩的睡去,不過,這對于櫻來說,卻不是什麼需要在意的事情了。
和雖然淡漠無比、但內心卻是因為過多的冷漠與警惕造成的波蕩不一樣,此刻的櫻,即使是內心也已經平靜了,不過的她卻是與「人」無關的人偶,而現在的她則是一個「人」……
桔梗早就已經不在這里了,櫻也稍微的能夠猜得出,那個巫女大概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從神社離開了,估計就和那太陽的光觸及到大地是差不多的階段吧……
任由著櫻如此的留在神社,不得不說,這也是很大膽的做法呢,那個巫女必定也是清楚自己是有著可以從這里帶走四魂之玉的力量的吧,可是,竟然如此簡單的就任由著自己留在了這里,這也使得櫻有些意外。
「您醒了嗎?桔梗之前的時候,已經出去采藥了,所以現在並不在神社里。」
就在這時候,另外的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了過來,而在這聲音出現之前,櫻就已經知道,這只是一個並沒什麼力量的小女孩而已,轉過身來,才看見,這正是前一天看見的跟在桔梗身邊的女孩。
「我知道她不在神社,另外,你對我可以不用敬語,我的名字是櫻,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看著這個黑發的小女孩,櫻平靜的說道,而女孩听見櫻的話之後,也並沒有多想什麼,就笑著點了點頭,而看她雙眼靈動的樣子,似乎對于櫻的名字很喜歡的樣子。
「好的,櫻,我的名字叫楓,之前的時候,桔梗就吩咐過了,說是讓我好好的招待你呢!」
楓露出了天真的微笑,對著櫻說道,而櫻也在此刻注意到了在她手中端著的茶壺和杯子,點了點頭之後,任由著楓跪坐到了和自己恰好正對的位置,也是桔梗之前的那個墊子上,給兩人倒上了兩杯茶。
「……」
端起了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櫻就並沒有再主動的說什麼了,她的性子也決定了,在大多數的時候,她絕對不會主動的去開口,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或者說,是一種本能了吧……
「听說,櫻你是半妖?」
在坐下來之後,似乎是沉默了很久之後,大概是不怎麼能夠忍受這種沉悶了吧,楓就微笑著,用那雙帶著深深好奇的眼楮看著櫻,主動地詢問道,對于這個很多方面都和桔梗類似的少女,她是非常好奇的。
「嗯,是的。」
在楓問出口之後,櫻並沒有什麼由于的回答道,神態自若,而這則反而更讓楓目光中的探究加深了許多,如果是在桔梗的面前,楓大概是不可能會這麼多話的吧,而櫻就不一樣了,和桔梗如此相似,卻還只能算是一個生人,對于楓來說,並不存在著什麼「的威嚴」。
「那麼,櫻你是貓妖嗎?看起來,還真的是很像貓呢!」
借著這個機會,也許也是為了打發這份閑暇,楓繼續的追問道,而她的目光則是已經轉移到了櫻不加掩飾的貓耳,還有從衣服中漏出來的,並不怎麼明顯的貓尾。
「不,我並不是貓妖,而是陰影的半妖。」
稍微的搖了搖頭,身體仍然是端正的跪坐在那里,不過,本來稍微有些晃動的貓尾,此時卻消失不見了,看了看那下擺並不短的衣服,就能夠猜得到,櫻是將尾巴藏到衣服里去了吧。
說起來的話,這一回來到這里的輪回者中,反而是櫻的這一身顯得最為正常,和其他人完全與這個時代月兌節的裝束不一樣,櫻所穿著的是與和服非常像漢服,那樣式也正和曾經櫻在戴國的時候所穿的一樣,只不過並沒有那些凸顯身份的紋路而已。
所以,其實在跪坐下來的時候,因為下擺的開叉,兩條腿的大半幾乎都全部的露了出來,而那條櫻一直都有好好藏著的尾巴,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而露了出來。
「陰影的妖怪?我還從來沒有听說過這種的妖怪呢……」
可愛的偏了偏腦袋,包裹著右眼的布也因為這緣故而晃了晃,同時,眼中也露出了些閃爍,像是疑惑的樣子,而看見她這樣的表現,櫻也稍微的眯了眯眼楮,明白了一些什麼。
「你右眼受到傷的時候距離現在,應該並沒有多久吧?」
「哎?……嗯……」
就在楓在偏著腦袋想著些什麼的時候,櫻突然開口對著她問道,而這也讓楓一下子愣了愣,不知道什麼意思,只能夠輕輕的應了一聲,之後,才緩緩的將不久前發生的情況說了出來。
大概就是在個把月之前,有一回的時候,來搶奪四魂之玉的妖怪非常多,雖然並不能對桔梗造成什麼難題,可是那數量也導致了她沒辦法很快的清理,而當時因為想要幫忙而並沒有躲起來的楓很不幸的就中招了,不過萬幸的是,桔梗反應的非常及時,所以最後也只是丟掉了一只眼楮而已。
「只是這麼點時間的話,內里並沒有完全的死去,你的‘右眼’還很微弱的活著。」
並沒有理會楓听見她的話時露出的驚訝,櫻抬起了一只手伸向了楓被包住的左眼,而下意識,的櫻稍微的將頭往後仰了仰,不過,這並不能對櫻的動作產生什麼阻撓。
但是,櫻也並沒有直接踫觸,而是虛晃的像是撫模著什麼一樣,伸了伸手指,而她也是在這時候,才完全的確定了,在那里縈繞著的,是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微弱生機。
「櫻、櫻,你,是什麼意思……」
稍微有些既像是害怕又像是有些欣喜的縮了縮,楓對著櫻弱弱的說道,她並不愚笨,相反的,跟在桔梗身邊這麼久,也使得她很聰穎,所以,她也能猜得到,櫻這麼說的目的。
「就當做是報酬好了,我會幫你恢復你的右眼。」
櫻平靜的對著楓說著,而在楓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櫻就已經站起,將包裹著楓右眼的白布條解了開來,一點點的將被纏繞的部位暴露出來,同時,櫻空出來的右手則是拿出了一只綠色的酒盞。
閃耀著金色光澤的酒液開始從酒盞的底部緩慢的涌出,香醇的氣味開始逸散了出來,這正是光酒,有著這酒盞,再加上櫻本身的一些特質,在任何有著生命的地方,即使並不是靈脈匯聚的地方,也能夠呼喚出這生命之泉,但是,沒有靈脈的話,一天的極限也就只是這滿滿的一酒盞。
「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眼楮嗎?」。
櫻並沒有立刻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將目光偏向了這間小小神社的入口,站在那里的,正是不知何時回來的桔梗,她此刻也正拎著大包小包的,看著櫻,那目光之中的神色雖然淡漠,卻和楓很像。
「……」
並沒有出聲,而只是對著桔梗點點頭,櫻也在等待著桔梗的決定,從剛才開始,她所的對象,就不止是楓一個人……
「嗯?桔梗,你回來了啊?」
在這時候,楓也轉過了身子,看見了已經站在了那里的桔梗,立刻就將剛剛櫻還在說著的事情拋在了腦後,笑著向著桔梗幾步跑了,這個女孩,終究是將另外的一些重要的東西看的比自己的眼楮要重要的多……
「楓。」
桔梗用很是清冷的聲音交出了楓的名字,而楓則是在看了眼桔梗的眼神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了視線,她知道,這個對自己最為了解的親人肯定是知道了自己之前打的小算盤,不過,桔梗接下來的話,卻讓楓更為驚訝。
「嘗試一下吧,也許櫻,的確可以幫到你的眼楮。」
一只手放在了楓的頭上,即使沒有動作,那溫度也顯得有些冰,但能夠感覺的出來那份溫柔,同時,桔梗也平靜的看著櫻,稍微的點點頭……
那,大概算是一種表達謝意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