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快樂~)
弘始二十九年,夏,白圭蒙異,王蹤不明,宰甫匿跡。月余,無音,舉國震蕩,然,王道昭昭,半月止息。同年,妖蹤現于北丘,無傷而消。至三十六年,尚無衰弱動蕩之象,是為奇。
王治戴不足三十載,然雄才偉略,國運蕩蕩,一舉而至百年功。王匿,舉國皆哀,思王之甚,立而供之于暮野,稱幽王,傳而廣之,戴皆以此為念,禱幽王而棄神,天道震怒,是年五月,初夏,狂風始于虛海,困戴極國七載而靡,然極國之象盛而未衰。
三十七年,旦初,蓬山降異,舍身木枯,敗落枝一,天帝落詔,戴果永絕,天道無戴。
同年,次日,里木衰竭,新木生于鴻基之角,戴民感恩,名之為櫻,是為櫻木。
……
這里是青州的薛縣,是一座非常富饒的縣城,但是,這里的縣令卻又是有名的暴躁之人,凡是在這里的民眾,對于這個縣令都是討厭的,沒錯,在這里不會有什麼喜歡他的人,這就和沒有任何人會喜歡一個將暴力付諸于一切事項的人是一樣的。
如果是那種計較不計較都並沒有太大差別的冒犯的話,那麼,說不定,你所遭遇的就是一頓暴打,假如說,你對他做出的判決或是決斷做出了質疑之類的,下一刻,就可能會被他仗著權勢指揮著的士卒從屋子里丟出去。
不過,雖然很多的人都討厭這個縣令,可是這個縣令卻已經治理了這里一百多年了,沒錯,他是在幽王尚在治世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這里的縣令,也就是入了仙籍的仙人,不老不死。
倒並不因為他是仙人,而讓人忌憚害怕,畢竟,在時而會需要防範妖魔的戴,能夠殺死仙人的冬器並不是什麼太難以見到的東西,雖說,在薛縣已經有數十年都沒怎麼見到過妖魔的肆虐了。
當然也並非是由于其本身握有的權勢,而只是因為人民治世對于縣令討厭而已,就像是討厭一種有益卻難吃的食物,卻並不會將之認為是毒藥,如此程度而已,因為啊,即使是討厭這縣令的眾人也不得不承認其治理的才華……
畢竟,在戴國,真的想要在一方鄉里稱霸肆虐是不可能的,每年都會交替的巡查都導致了這樣的情形,更何況,戴國人是最不害怕所謂的斗爭的,一個真正的戴國人絕非是不善抗爭者。
從幽王的時代開始,戴國人就絕對不會指望著什麼上天的恩賜,不會去相信所謂的命數,每個人從小接收到的教育,都是去拼搏,靠著自己,去昨晚做到自己的事情,這也是所有戴國人所相信的條理。
戴本身就是受天所薄待得,那位往事這樣告訴所有人的,而所有的戴人也是堅信著這一點的,之前戴被天所棄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戴國人可以艱難、可以被壓迫、可以收到疾苦,但絕對不能忘記掉的,就是在艱難中去戰斗,被壓迫時去戰斗,在疾苦中也不忘記去戰斗,如此的話,才是人,才是戴國人。
有很多別國的人嘲笑過戴,認為戴被天所棄,民風也都是野蠻而未開化,然而,總管現今的其余十一國,真正的能夠與戴的富饒相比的不過只有雁、奏、範三國而已,即使是治世已達到兩百年的恭也要遜色數分。
當然了,這些也都是題外話了……
車輪滾過,疾馳的馬車所帶起的是街道上的淺淺塵灰,這是薛縣的主道,而那輛馬車上的旗幟則表明其中的身份,是縣令,醐孫,這個在經營與管理方面的才能難有人及的男人。
當瞥見了這勢頭洶洶的馬車之後,路面被這塵灰嗆到的行人也不過是不爽的嘖了幾聲,也不躲藏,有怨言的也干脆直接的出聲罵上兩句而已,轉頭卻又是和周遭的人一同緩步走著,穿著比較厚實的大衣,些微的抱著個暖手袋,走向了街邊的酒家。
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所以,整個戴國,大部分的人都也並不會工作,除去了像是酒家這種地方外,所有人也都會穿上些華服,任由著己身之性去舒展心,逛逛街道,游玩一番。
整個戴國,在這一天都會舉行大型的慶典,而消耗、費用、安排則都是有所在地方的州司縣府進行承擔與安排,而在薛縣,這些更是完全由縣令親自操辦,而且和其余地方不同的是,每年的今天,所有戶籍登陸的人都會受到縣府的一個紅包。
那也是由這個讓人討厭的暴躁縣令所擬定的地方規則,完全的無償,而資金也是有縣府收入來承擔五成,而醐孫本人承擔剩余五成,而目的季度的單純,稍微不客氣的說,也就是,薛縣所有人在今天只要好好的花銷娛樂就可以了。
此外,薛縣的慶典也完全是由醐孫進行籌辦、主持,這一天的大半時間,他怕是都會相當忙碌吧,而他的行為也就自然的會更加的粗暴,但人們最多的,卻也是抱怨個幾聲,卻依舊會希望這個討厭的家伙能一切順利吧……
疾馳的馬車此時所前往的正是在薛縣東郊的禪廟,也正是今天慶典的主場,基本上,所有的民眾也都會在今天去參拜祈福,而這也早已經成為了戴國的習俗,不過,此時此刻,卻稍微的發生了些許的意外。
「咿呀啊——」
就在馬車轉彎的瞬間,一個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女孩,從邊上的酒家慢噠噠的跑了出來,似乎是為了撿那個滾出來的球一樣,而注意到這邊馬車的中年人,也是立刻的猛地沖向了那個女孩,抱住了她向著邊上滾開。
「喑——」
也是同時,駕車的人也是猛地抽動辮子,狠狠的向著側邊拉動韁繩,這才使得馬車向著邊上挪動了不短的距離,沒有釀成悲劇,不過,看著那個向著邊上滾出去的男人似乎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的緣故,躺在地上,臉上出現了些許疼痛的神情,怕是斷了一兩根骨頭吧……
「做父母的!管好你家的孩子!你可注意到這是誰人的馬車了嗎?!」
駕車的也是個急性子的男人,對著跟著沖出來將這受傷的男人護住的女子說道,而周遭的路人也都圍了上來,三言兩語之間,大多數人卻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卻也是不能將所有的事情怪罪到誰身上,只能算是運氣不好吧。
「全都散開吧!明日前往縣府,醫藥勞務皆可兩倍補償,現在慶典之事更緊!所有人都快速速的讓開!」
很有些囂張、渾厚的聲音從馬車之中傳了出來,而听見了這話的眾人也是都散開、讓出了路,也沒人會在這時候去找多說些什麼,畢竟,之前的事情也不能說誰對誰錯,雖然醐孫這邊的馬車擔責要更多一些,但對方也是有著要務,更何況,所有人也都知道,這個討人厭的家伙卻也不會在這些方面逃避責難,事後也是不會有所虧待,是會說到做到的。
就算是那受傷的男人和他的妻子也並沒有說什麼,接著,周圍人的幫助著來到了邊上,又有人你立刻的去找醫生去了,那樣子雖說不上淒慘,卻也是有些不幸了,而本來就被嚇著了的孩子在這時候終于是要哭出來了,不過……
「他的傷勢卻也不是太重,冬天的衣物本來就厚,傷到的是肘部,應該是之前保住這孩子的時候傷到的。」
一只手放在了這個穿著棉衣的小女孩頭上,稍微輕柔的模了模,接著也是稍微的彎下了身子,看著這個受傷的男人說道,而那聲音仿佛是帶著股魔力一樣,讓那個被嚇到的孩子都忘記了要哭的事情……
那聲音清冷的很,不過卻不顯冰寒,倒像是山泉,有些微的涼意,讓人心情舒暢,雖然細細听著會有些稚女敕,但,其中透出的些許傲氣和平靜倒是將之掩去了,听見這聲音的任,都自然的會感到一股信服。
「嗯?」
就在這邊的馬車又要開始行進的時候,馬車中的大漢卻是抬手,讓車夫暫且的停下,向著外面看去,也見到了那聲音的主人,只是背影,卻讓他感到些微的眼熟。
「是黑發啊……」
一身黑色的衣裝,看布質也是上好,一頭黑色的長發,在側邊系著一根紅色的絲帶,看那並不高的身段,應該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也並非是半獸的姿態,而見到這情形,醐孫也只是將窗簾又一次的拉上了,心道自己想得太多,可是……
「 嚓~」
並沒有感到太多疼痛的,但是听見了那清脆的聲音,以及男人臉上好多了的表情,所有人便已經明白,這個少女確實是有些本事的,而就在這個男人還有他的妻子,想要道謝的時候,這個少女卻也是站起了身,然後四周望了望之後,開口了。
「縣城的布局規劃,卻也是需要在提升一些,尤其是對于這些人流較多的店面,也有不少需要注意的地方呢,而且,我記得,按例的話,如果是這類情況傷民的話,車主首要作為,應該是送醫就診才是。」
微微的偏過了頭,少女看向了因為這像是找茬兒一樣的話,而又探出腦袋的醐孫,能看見的,是有些過于蒼白的皮膚,深邃而平靜的眸子,以及那淡漠而對一切平等視之的神情。
「您!您是……?!」
幾乎是一瞬之間,醐孫的瞳孔猛然間縮小,看著那面容,即使是已經過去了近百年,他也依舊不會忘記,同時,在內心產生的,卻是那種果不其然的想法,但不等到他說什麼,這個少女,卻也是繼續的說了下去。
「不過,薛縣卻也是治理的相當不錯啊,只是,有些行為卻讓人討厭了些,其實,想來的話,作為青州與瑞州的邊境縣城,如果,稍微的規劃一下,讓適農的青州與擅長加工的瑞州,更通暢一些,大概會更熱鬧吧。」
少女卻只是平靜的說著,只是看著她就讓人覺得,她說出的話,並不帶有什麼片面的色彩,只是在客觀的給出建議而已,就好似是閑聊一樣,接著卻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的,就轉過了身。
從一邊的人群之中,兩個穿著並不顯眼衣服的小孩,也來到了她的身邊,跟在她的後方,那是有著黑色長發的男孩和女孩,他們就這樣像是不在意什麼了一樣,緩緩的走開了,但是卻才走出幾步,少女卻是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說出了薛縣的人都了解,卻沒人說出過的話……
「作為縣令,你還真是讓人討厭呢,不過,做的卻是很優秀。」
「啊!」
本身還在沉默之中的醐孫被這時候,卻也終于在那目光之中反映了過來,他也不知道剛才那是否是錯覺,但他好像是瞥到了無比淺淡的微笑,急急忙忙的,從馬車上下來了,看都沒看,就帶著一種確認和篤定,在這還有著不少塵灰的街道上,向著那個方向拜伏而下……
「主上……」
當再抬起頭後,醐孫卻並沒有在看見那身影了,也只能喃喃出聲,在周遭人奇怪的神情中,緩緩的站起來,接著,卻是直接的走向了那個已經好多了的男人面前。
「走吧,昕岳,先送他去醫館,只需要稍微的繞道,也是可以去東郊的。」
「哎?大人,可是,慶典……」
「不要嗦!慶典不會耽誤的!另外,慶典結束之後,你去貼出告示,調查薛縣的要道,以及周遭的物流,年後,也需要些工程了,關于這點,你只管調查,人手,我會像州司提出兵役的待遇和比例提升的!」
一邊吩咐著,醐孫一邊又朝著北方望了一眼,在那一邊的千里之外,正是,戴國的都城,鴻基……
……
宴華苑,
這是在鴻基的一處別院,同時也承擔著國府招待貴客的別院職能,在今天的晚上,也是很多人難得能夠休息的時候,不過,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卻也算是工作吧,就像是此時正對著來著行禮的女子……
「每一次的來到鴻基,都總是能夠看見一些讓人驚訝的變化啊!還真是讓人歆羨!」
「景王卻是夸贊的過了!猶記得,之前去到慶國堯天的時候,那里的繁華,卻也並不遜色,有您這樣的君王之力,想必,慶國也會越加的富饒吧!」
「呵呵~蘇日安明白花影你是成型的在祝福,但是,我卻並不覺得就會是這樣呢,十年前,你在慶國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呢!」
這是穿著一身華貴長袍的紅發女子,給人一股溫和感覺的同時,卻又透著一些威嚴,而在她的身側則是各站著一人,一個是有著淡金色長發的不苟言笑男子,另一個則是隨身在侍的女官。
而這女子的身份,其實倒也並不是多麼的隱蔽,她是慶國現在的國君,治世剛過百年的女王,景王陽子,而那男子也正是慶國的宰輔,景麒,而今天的話,沒過幾年,她們就會來訪戴國。
慶和戴之間的交往卻只是之比相鄰的雁要少上一些,無論是商貿,還是其余的交流,都是從未斷絕,兩國之間也是隔海相望,多是借助船舶進行交流,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卻也並不算奇怪,不過,除此之外,其實,這位王和麒麟在個人方面,對于戴也是很關心的吧……
「景台甫,也是許久未見了,之前確實前些年確實多勞您費心了!」
「花影冢宰言重了,那對于慶國也是有所幫助的事情,借助著戴國的手藝,這兩年,慶民的生活也是更為的多彩了!」
看見名為花影的女宰相向著自己道謝,景麒確實立刻謙遜的做出了回應,在他看來,之前雖然戴國雖然是從慶的礦物收到了不少的利益,但是,得利更多的卻依舊是慶,即使試過了百年,國家安定了下來,慶的問題卻也還是不少……
一想到這里,景麒卻又是想到了現在的戴,那種穩定的繁華,那種安居樂業,實在是讓人驚嘆,所以,對于自己主上想要向戴學習的想法,他是無比贊成的!
「所以說,花影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于謙遜了!太過于謙遜可是會給戴丟臉的啊!哈哈!」
也就在這時候,另一個聲音卻是穿插了進來,那是一名身著便裝的男子,器宇軒昂、大氣而不失風度,在她的身邊則是跟著另一個男子,說是男子卻也不恰當,因為,看表面的話,卻更像是一個男孩,有著一頭金發,審視炫目。
「延王過贊了~這也是因為景王對我們一直如此彬彬有禮,所以,自然的,也應該以禮還之,這是主上所教導我們的事情,莫敢忘記!」
「哈哈哈!說得好!還真是讓我嫉妒呢,如果花影你在我雁國該是多好,那樣的話,我就不需要听那幾個家伙的嘮嘮叨叨了!」
「哈?會那樣還不是因為尚隆你這個家伙總是不認真嗎?如果花影在雁國的話,肯定會因為你煩心的!但是,說起來的話,如果花影你願意來雁的話,當然是相當歡迎了!」
「呵呵~」
這男子和這男孩兩人雖然看起來放蕩不羈,可卻是來頭不小,正是與戴國隔海相望的雁的王與麒麟,治世已經超過了六百年,是出了奏南國之外治世最為長久的國度,在曾經戴國陷入困境之時,也是雁伸出了援手,而現在的話,雁國也是和戴國交往最為緊密的國家。
「說來的話,之前我記得驍宗來信說起過,是由他接待延王還有延台甫你們兩位的,本以為你並不會來鴻基呢,雖然怠慢,卻依舊想要問一聲,文州那邊可好?」
直接的將之前那純粹的玩笑撇開了,花影對著延王問道,而延王也並沒有在意,因為雖然的確有想法,但和景王陽子一樣,他們很清楚,眼前這位才華橫溢的女子只會是戴國,這就和其余的那些戴國老臣是一樣的,也只有戴國,才能讓他們留下!
「驍宗那邊自然一切皆好,還真是一如以往的那般意氣風發啊!當年若不是有她的話,恐怕就應該會是驍宗了!如果花影你不努力的話,說不得,就要被他超過了啊!」
稍微感嘆一般的說著,當然更多的也是由于是熟識了,所以,才能當面毫不避諱的說出這些話吧,而听見了延王的話之後,無論是一邊的景王還是花影,都是露出一些緬懷的神色。
「乍將軍本就是人中之杰,不像我只能夠得存于主上的光輝之下,讓他超越又有何妨?如果能夠讓戴國更好的話,就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我才說,花影你的缺點就是太過于謙遜了啊!若是沒有她的話,驍宗也不會是現在的驍宗啊!」
延王對著花影只是和景王之前一樣,露出一個苦笑,說了一句,接著則是轉過了身,看向了另一邊來訪的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書生氣息,而在她的身後則是跟著一名金發的女子。
「他們也是來了。」
「咦?這不是劉王嗎?真是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戴啊!」
就在延王出聲之後,景王倒是立刻認出了來者,大半年前,在這位劉王登基的時候,她也是去過柳,算是有一面之緣,而此刻,這男子也是來到了兩人面前。
「景王、延王,確實要多謝您呢,延王,多虧您的建議,這次我倒是收獲頗豐!也是相當的感激花影冢宰了!」
這個男人露出一個淺笑,對著景王和延王打了聲招呼,接著則是相當感謝的聲音,而在他身側的劉麟也是微微頷首。
「劉王客氣了,倒是能夠讓您覺得有所收益,也是讓我很是高興呢!」
被直接感激的花影這時候也是站了出來,對著這男子也是帶著些恭敬的說道。
「這麼說來的話,劉王早已經來到戴了嗎?」。
在這時候出聲的卻是陽子,她稍微有些好奇的問道,同時也對于這位才剛剛等位不足一年的王會在戴國感到一些好奇。
「哎!是這樣的,我和劉麟在半月前就已經來到戴了,因為前代桀王的關系,所以,想要來戴國道歉,同時也是想要好好的學學,這樣的話,也能更快重建現在的柳吧!」
「原來如此……」
現在的景王陽子,是在幽王治戴之後的十年登基的,而在那時候,位于北方的柳已經治世一百二十年了,可是,之後不足二十年,就出現了失道的征兆,當時的劉王助露峰死後,柳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混亂,之後連續的出現了兩代的王,卻也都沒有堅持太久。
而前代的桀王則是治理了二十七年,為人過于的桀驁了,當時,因為公開嘲諷戴國為天所棄而導致了戴國舉國上下,毫不猶豫的與之斷絕了一切往來,這也就加速了當時本就並不穩定的王朝趨于敗落,在那之後又過了三十年,劉麟才又找到了現在的王。
而這位接手了這攤子的新王,卻是愁悶的很,也索性得到了鄰國雁的幫助,才開始有了起色,而延王的建議,就是讓他來到戴,重新建交的同時,也可以來學習一些,畢竟,沒有任何一個理智的人能夠否認戴國是一個奇跡!
……
「這麼說來,過完了今日,劉王就要回柳了嗎?」。
這是在二樓,位置最好的包間,陽子在這時候也是收回了探視外邊的目光,看向了劉王,對著他帶著些關心的問道,畢竟這也讓她回想起了自己曾經所面臨的困境。
劉王也是望向了外邊越發熱鬧的街道,在這個剛剛入夜不多久的時候,據說,整個戴的人民都會來到街上,一同捧起那櫻善花,一同祈福,在這燈火通明之中,感謝那位帶給了戴國現在的王,並且期盼著來年的順利,那無數人臉上的笑顏卻是讓他有些沉迷。
「嗯,是的!現在的柳還有許多許多需要改變的地方!我也並不知道能不能夠完成,但是,我會努力的!」
「首先的話,還請主上能夠想好初赦的內容。」
「哎呀,這還真是……」
幾乎是看見了自己的夢想一樣,但就在這時候,一直都顯得有些寡言的劉麟卻是開口了,而听見了她說出的話,劉王則是苦笑了起來,無法反駁,這也確實是讓他苦惱的事情,而旁邊的樣子和延王見到了他這樣子,也是有些同情的笑了起來,畢竟,他們也曾經歷過這個時期……
「初赦啊,還真是讓人懷念呢!記得,陽子的初赦是廢除伏禮吧,那時候還真是讓我嚇了一大跳!」
稍微帶著些感慨的開口了,延王看向了一邊的樣子說道,而听見了他的話之後,所有人都是轉向了陽子,而一直都顯得比較刻板的景麒這時候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很淺的微笑。
「嗯,是啊!那個還真是記得非常清楚,而且,看著現在的慶,我覺得那是我所頒布的最好的一道法令!但我的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反倒是,櫻的初赦,才是讓人佩服啊!」
「?」
「啊,說起來也是,這個名字劉王的話,反而會有些不熟吧?這正是幽王的名字,幽王據說是山客,名櫻,字華,而禪這個姓氏,則是為王之後,才取的。」
「原來如此……」
陽子相當爽快的笑了起來,而一旁正在仔細听著,想要獲得些借鑒的劉王卻是有些疑惑,見此,延王卻是緩緩地解釋了起來,而劉王點點頭的同時,卻也是偏過了頭,又看向了花影。
「那麼,敢問花影冢宰,幽王的初赦是?」
「呵呵~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正的被主上嚇了一跳,主上頒布的初赦,就是現在我們戴國依舊還在實行的‘兵役’。」
「初赦竟然會是‘兵役’這等的法令嗎?!」
听見了花影笑了笑,然後也是頗為自豪的說出口之後,劉王和劉麟卻是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了,畢竟,在剛剛即位之時,就頒布這樣激烈的法令,只能說這位幽王還真是大膽!
「是啊,但是,現在的戴國無一不以此為傲的!這樣的戴國才是真正的戴國啊!主上那時候說過,只有成為人才能成為王,而人絕非是全能的,所以人需要做的是自己能做的,想要建設的,也是自己心中所你想的,而主上所想要建立的,便是現在這樣的戴!」
「只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嗎?那麼,那位女王還真是讓人佩服啊!」
喃喃的總結著,劉王卻是又一次的苦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作何想法,也是這時候,外邊的夜更加的深了……
極北的戴本曾經很冷,就算是現在的戴,也絕對是十二國中最缺乏溫度的地方,但已經好多了,所有的人民,都抬起了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中飄下了花瓣,等到看清的時候,卻才發現那是雪。
不是特別的大,沒有人打算躲避的樣子,在這麼多人的街道上,在那串接的燈火中,也並不覺寒冷,鴻慈的花也是這般的白色,潔白的讓人愛惜,就好像是最為嬌弱的少女,在紛紛灑灑的雪落下的時候,卻是突然有人大喊了起來。
「不只有雪,也有櫻花夾在當中啊!」
是的,不止是有雪,但是那麼遠遠的看去,不去觸踫,不去細細的揉捻,也根本分不出是嬌女敕的花瓣,還是清冷、純淨的雪,但不管怎樣,都美極了……
曾經的時候,就是從這樣嬌女敕的花開始,這片凍土開始復蘇了,並沒有什麼富庶的土地,並沒有什麼礦物,除卻了只能引來紛爭困苦的玉泉,甚至年溫度、礦物都不曾擁有,但是,就這這樣柔弱的花在這樣的土地上生長了出來。
這就是抗爭的力量,就是戰斗,從最為嬌弱的姿態開始,從最近之處,開始,這也是人們永遠不會忘記的事情吧,就像是現在,會記住幽王,會有著這樣的慶典,但是在所有人都不察覺到的地方,在那深處,他們想要傳達的是繼承,是連這天,這無情的天都不能撼動的繼承,亦是懷念、亦是期待,亦是相信與感恩……
……
「三十年啊,只是區區的三十年嗎?」。
才剛剛新生的王感嘆著這個時間的跨度,比起他至今的人生還要長的跨度,但是,卻是那樣的短,就如同他所說的,于他們來說,只是區區的三十年,于這個國家更是如此,因為在那三十年之後,又過了九十年……
「是啊,只是區區三十年。」
「真是可惜啊,才只有三十年啊!」
劉王嘆息般的說道,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到底說的又是什麼,無論是景王,又或者是延王,抑或者是幾位麒麟,也根本不明白、不懂得吧,在他們的心中所思忖的東西也是不同的吧……
「三十年也是夠了呢。」
一直都在沉默著的花影突然間說道,然後卻略顯失禮的走向了窗邊,望向了外邊街上的情景,人們都或多或少的穿著厚實的衣物,在帶著霞彩的燈光之中,游走著,路邊也是,天上飄舞著也是,都是白色的小點……
有些東西早已經變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沒有變,在她想來的話,這些是早已經知道的東西,就好像是起初的思念再到現在,曾經會因為變得淺淡而害怕,而責備自身,而現在,卻是明白,那是一種幸福。
所有著的也是懷念,但又不是,是更為淺薄的、而有嵌的很深的事物,反正,對于很多人、對于很多物、很多事,現在反而比起過去的清晰了,淡忘之後,又再次的拾起,總是會有著感動。
「我,還有很多人,也都明白著,或者相信著,三十年是夠了呢,夠用來記住,夠用來思考,也夠讓我們明白,有些事物離去的也就離去了,但留下的,卻是要多多的珍惜,更何況,離去了又真的是離去了嗎?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無論是李齋還是我,又或者阿選他們,都還會懷念……」
那個女宰相就是那樣微笑著說著,說著別人听不甚懂的話,接著卻是沉默了,而知道有一瞬間,劉王也望向了窗外,瞥見了有些不應該在意,卻有注意到的事物,或者說是人吧。
蒼白的,和雪、和那種嬌弱的花一樣的發色,血色的、卻寧靜的很、靜謐的很,大概就是那樣的眸子吧,不冷的目光,卻又似乎聯系的看待著一切,向著這邊往來,更讓人覺得有些奇異的是同樣蒼白的獸耳與那衣擺下淺淺露出的尾。
還真是看起來很是嬌女敕而脆弱的女孩啊,而她也正望向了這邊,並沒有太多的神情,只是稍微的動了動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之後卻也轉過了身,在那散漫的花雪飄舞中走來,而在那少女的身後所跟著的則是另一個黑發男孩……
「……因為這里始終是戴吧……」
不明意義的發出了聲感嘆,花影的冢宰自然是听不清的,但也還是看清了那話,那唇的動作,而劉王想來應該是認識的人吧,而其余的人,無論是景王,還是延王卻也沒有注意、沒有看見,就和那些人群一樣……
他們有的只是因為花影的動作而產生的一些奇怪吧,而劉王倒是搖了搖頭,對于這邊的兩位到其實也是相當佩服,但也因為自己看見了他們兩位所沒有看見的事物而有些竊喜,想必以後什麼時候說起來,也會有些許的得意吧……
……
「要走了嗎,櫻姐姐?」
黑發的男孩只是坐在了白發少女的身邊,再看了看趴在少女的腿上睡的沉沉的金發女孩,歪著頭問道,他現在的心情也是相當的不錯呢……
「不,等到今天的結束吧。」
少女只是一邊輕柔的理了理腿上熟睡女孩的頭發,又模了模身邊這個幼小的孩子,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切,在這無人發覺的瓦房之上,通過那非人的目,注視著那整片大地,在這雲端之上,望著過往的國度現今的模樣。
安靜的坐著,直到深夜,在某一個時刻,在某一個輪轉的契機,交替的間隔,消失在這里,就好像從沒有來過,只是,那白色的花與雪並沒有變化,那燈火亦沒有變化,到不知道到底是沒有來過,還是沒有消失過……
也不知,明日的時候,這雪和這花還會否依舊在飄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