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在空中飄散,隱入越來越暗的天,最後不見蹤影。
蒼涼及無助,是所有西雲國隊伍里人們的心情。
哭完了,黃少少茫茫的望著眼前忙碌的人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很簡單的想法,她要把一切失去的,因為自己讓西雲國失去的,全部收回來。包括若納,包括竹姿,她或許比不過貝卡,贏不了規劃完善的計謀,可是盡全力,她也要把東雲國奪去的討回來。
強烈的抑制讓她終于停止哭泣,她勉強得撐起身子,走向還在指揮士兵的劉非,用著哭啞的聲音說︰」劉非將軍,現在,我們可以啟程了嗎?「
語氣里,不再像剛才的急躁,卻有一種月兌胎換骨的穩重,這種穩中出現在她的身上有幾分突兀,劉非愣了愣。
劉非道︰「已經是休息的差不多了,立即可以趕路。」
黃少少點點][].[wc][].[]頭︰「那就這樣吧,既然能走了就不要耽擱下去,現在能爭一分時間就是一分時間,還麻煩劉將軍下令啟程,我們早一些回去西雲,或者就多一分機會。」
她的眼楮已經沒有了淚水。
听完她的話,劉非本來想問黃少少是不是有對策了,可是想了想又不打算問,無論現在她打算的是什麼,從黃少少的眼神,他知道這個女孩跟剛才那脆弱的樣子已經判若兩人,她既然是竹姿欽點又百般信任的人,那劉非便要無條件的相信他。
重新啟程,休養過後的馬匹果然跑得速度又回復到之前一樣,才又行了三個多時辰,他們已經看見了西雲國的宮殿門口。
紫軒已經在宮門口等候了多時,面上盡是愁容,她看到快馬組成的隊伍回來,眼中發出了光芒,可是一見竹姿攤昏的在馬上由藍柔抱著,知道大事不妙,急忙上前扶來。
先確定了竹姿還有呼吸,她松了口氣,她看著昏迷不醒的竹姿,問道︰「公主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中了東雲國那個郡主的暗算。」劉非回道,又問︰「昆豪將軍呢?」
「還在邊界防著。」紫軒一邊囑咐宮女把竹姿小心的扶去休息,一邊回答。「說現在一時也不敢離開。」
「那是辛苦了,不過還是麻煩紫軒姑娘派人發信過去,讓將軍回來一趟。」劉非說的隱晦︰「有些事要另外提醒將軍,東雲那里,現在已經不是一般的狀況了。」
「怎麼說呢?」
「這等下再仔細說。「劉非看到了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黃少少,打住了話題,他喊了一聲。」少少姑娘。「
看著眼前的一切,黃少少沒有多說話,然而她開口第一句說的就是︰」帶我去見若納。「
紫軒看著黃少少,有些遲疑,神色目光中是欲言又止。
「要不要先緩緩?才剛回來。」
當听到紫軒這樣說,黃少少心中不安的範圍又擴的更大了,如果不是紫軒認為若納已經藥石罔效,那怎麼會不先讓她見人呢?她怎麼說也是掛著西雲國神醫的名號。
「不,我現在就要見若納。」黃少少語氣十分堅定。「我能等,若納還能等嗎?」。
「這…」
劉非知道黃少少不可能打消這個要求,于是紫軒也向說︰「我也覺得現在應該先去看若納將軍,少少姑娘醫術精湛,說不定還是有幫助的。」
「好吧。」紫軒點頭。
由于劉非還要整頓隊伍,安排其他事情,紫軒便領著黃少少與藍柔到了若納現在養傷的房間。自從楊御醫被發現是奸細後,若納便被移出了地下,暫住在黃少少的房間,周邊警戒森嚴,進出全要出示拿著紫軒發配的紙條證明,就怕又發生了一樣的事。
提著心,黃少少一步一步往曾經熟悉的房間走去。
她有些茫然,才兩天的時間,為什麼好像這里變得如此陌生?
推開門,若納躺在床上,他的母親則在旁邊,心疼地看著兒子。藍柔跟紫軒站在門口,只有黃少少一人走近。
慢慢靠近已經命在旦夕的若納,還有幾尺的距離,她很努力的忍住不哭,她看見若納的臉上爬滿了冷汗珠子,沒有血色,嘴唇紫慘慘的一片,黃少少幾乎不用判斷,就已經知道這是感染性敗血癥的癥狀,很快的若納就要休克過去,可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若納原本身上的傷口在這樣的條件下,用原本有的藥物治療就已經非常勉強,不感染發炎算是相當幸運的。
然而這得來不易的成果,要毀去卻是輕而易舉,那個時候她太過相信楊御醫,把一切都交付給他,結果得到的,就是把若納推進深淵里。
而這一次,誰都沒辦法這麼幸運了,敗血性休克需要更多更前線的抗生素,這些物品她本來就沒有,再加上楊御醫不知道還給若納打了什麼藥物,兩者相加起來的影響,她覺得就算是現在有機會把若納移去醫學中心治療,也是不一定有機會救命。
若納母親一頭白發在黃少少眼里晃的刺痛,她知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失去兒子呢?還是以為還有機會,只要她回來,就能夠像上次一樣,把若納從鬼門關前領過一趟,卻沒想到,其實如果沒有她的存在,現在若納還是個好端端的人,能走能跳能夠奉養老母親天年,而不需在這生死之間掙扎。
精神醫療里,生離死別是少的,大多時候她接觸到的,都是病人對于自己過往愧疚累積成疾的病。在工作??的時候,她有時不能夠體會,到底為什麼人要不斷地把一件事情的過錯全部推在身上,久久不能夠放下,有些病人,幾十年過去,都還會因為過往一個片段驚醒于夜半。
但現在,她卻是徹底懂了那些人的心態,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常要病人別想太多的言論根本就是可笑,人之因為有感情,所以才會感到愧疚,誰也無法經歷過同樣的情感,輕易的在旁邊說那些教科書上,冠冕堂皇的道理,簡直是可惡之極。
就像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傷害了若納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