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李柏翰張開了眼楮
一時恍惚,他不明白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只覺得身上,尤其是胸口那一塊傷特別的疼痛。
口渴的不行,張嘴只有嘶聲,好不容易,他才擠出了幾個字,跟旁邊橫眉直豎的守衛求道︰「我想喝水。」
那守衛冷笑了一番,他雖然不是很清楚李柏翰的身份,不過劉非交代了這個人是奸細,這名守衛原本是若納帶出來的手下,自然是特別恨東雲的人,他瞥了李柏翰一眼,倒了杯水,卻不是好端端的拿給李柏翰,而是大手一撒,潑在了他的臉上。」要喝水,這便是了。」守衛說。」你…」李柏翰雖氣惱,可是他也不敢隨意發怒,看上去他現在不是呆在一個對自己友善的環境里,能不惹什麼矛盾就別惹了,于是也不再說話,再次閉上眼楮,回想著自己在昏迷前最後記得的事。
卡陰冷的笑,以及一道黑影,這是他最後的印象。他不清楚黑影的身份,可是從他與貝卡的對話听來,似乎與貝卡相熟,而且對于他,貝卡是有那麼些忌諱的。
能讓掌握著大權,暴戾無道的貝卡忌諱,是何等人物?貝卡的惡毒他已經清楚了,但那黑影是誰,他完全沒有頭緒,東雲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貝卡又怎麼會讓這樣的人存在?想著想著,只覺得頭又痛了起來,身體的疼痛也加劇了幾分。
另一邊,在其他房內與黃少少問清狀況的劉非,對于黃少少所的分析,听的是膽顫心驚,尤其是黃少少在說起要復仇的時候,劉非覺得這個他認識的女孩在一夕之間完全變了。
不過這個能夠怪黃少少嗎?恐怕也不行,在劉非眼中,黃少少等同于若納未亡人的身份,她有多恨東雲國的手段就有多恨李柏翰,尤其是黃少少現在認為一切都是他與貝卡共同策劃的,那這個罪名又更不同了。」少少姑娘,你真的確定?「劉非氣歸氣,不過還是算狼的,他沒有一下子就直接義憤填膺的把事情歸咎在李柏翰身上,因為整體想起來,還是有不合的地方,試想,如果李柏翰今天真的跟貝卡串通一氣的話,那他應該也會很清楚黃少少懂得什麼,以貝卡的毒辣,她應該會連李柏翰都犧牲,讓他血淋淋的過來,增加一切的可信度。
但人心難測,說不定她是反過來用這步棋也難說,劉非不敢確定。
黃少少沒有想到這個層面上來,她一心只想要報仇,基于尊重劉非上,她還是問了劉非︰「難道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劉非說︰」也不是其他的解釋,就是覺得有些不合情理。「」不合情理的地方在于?「」如果我今日是貝卡,我會做出如此容易讓你發現李柏翰是叛徒的行為嗎?「劉非說。」這…「黃少少ˋ按眉沉思。」再說,我們不是一直認為,在東西雲國之間,還有另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人物存在,如果是這樣,那或許李柏翰並不是貝卡所救的。」
倒也是有道理,可是…
以精神分析學上,黃少少在某個層面上已經逼進了一個的扭曲的狀態里,為著對若納的虧欠,她急于想要找到一個罪人來責怪,這在許多類似的受害人身上都能夠看見的到,現在出現了一個罪人,尤其當這個人還是背叛自己的盟友,那一切的責任突然就找到了一個開口,在懲罰對方的同時,也是在為自己的不安及愧疚發泄,但這卻不是一個好方法,在精神科的許多心理狀態中,把自身情緒跟想法外射到他人身上,往往只會有更嚴重的後果。」還希望少少姑娘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而犯下大錯。「劉非怕她不小心動手殺了他,只好先行提醒。」至少他或歇道如何解竹姿公主身上的毒。」他又補上了另一句。
這一說,黃少少確實是清醒了一些,但被這麼打破了心中的想法,本來有的激動都寥寥被壓下,劉非看她一臉枯枝落葉的沉郁相,臉色蠟黃,叫旁邊的士兵去找宮女們弄些清淡的粥米來,宮女連忙去後頭熬了南瓜小米粥來,熱騰騰又黃澄澄的南瓜粥冒著熱氣,黃少少卻連動一下調羹的胃口也沒有。
劉非知道她心情差,但他畢竟不是女兒心腸,也只能略略安慰。說道︰」無論如何,還是要填飽肚子啊。」
一陣嘆氣,黃少少道︰」如果按將軍這麼一說,那若納的仇我又要什麼時候才報得了?而且竹姿的時間剩的也不久…「
剛才老御醫在判斷病情時劉非不在,所以沒有听到關于竹姿的狀況,現在忽然從黃少少口中得知竹姿命不久矣,整個人胡亂地從椅上跳起,往後一震,大喝一聲︰「你說什麼?」
重復了一遍老御醫說的話,劉非听著听,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他也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拍桌道︰「太可惡,真的太可惡!這絕對不能輕易饒了!」那個愛民如子,笑靨如花,一肩擔下西雲國重擔的竹姿,竟可能要過不了此劫,抵命在這上頭嗎?
但劉非的話讓黃少少想到了,確實,現在能夠清楚知道竹姿的病情,恐怕也只有李柏翰一個人,如果他知道問題所在,那竹姿的命就有救了。
不過一命不能賠一命,若納的事情,她還是要討回公道。
終于把自己的想法理清,拿起調羹,黃少少送入了一口香甜滑口的熱粥,熱量跟溫度給了她新的力量,她一口接著一口,好像要把身體里那缺憾的裂縫一一補上。
窗外突然又下起大雨,嘩啦啦的打在屋檐上,是一陣清脆,雨水的氣味從外頭傳入,帶著專屬于雨水落入泥土里的氣味,黃少少往窗外望去,那雨勢與昨天在畫室中見到的一樣洶涌。
想起若納,她又興起一陣悲涼,不知道現在紫軒把他的後事處理的怎麼樣了?他的母親還好嗎?
直直睜著眼,望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