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周伯想的一樣,踏入李柏翰的房間,他就像個無事人般,坐在桌上用著早膳,跟昨天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
「你沒事了嗎?」。黃少少還不放心。
「好多了。」李柏翰放下手中的筷子。」竹姿那邊有起效嗎?該不會還是一樣的狀況?」
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周伯說道︰」你這臭小子是在懷疑我的能耐嗎?」。
「當然不是。」李柏翰訥訥的說,到現在為止他哪里敢再質疑周伯半分啊?這老人家遠比他想的還要厲害,如果不好生伺候,哪天就把他噴飛到什麼地方也說不定。「我只是問一下,怕是自己帶回來的藥物有點問題。」
斜睨了他一眼,周伯哼了一聲,自顧自己的坐到了桌邊,跟李柏翰對著,見到桌上還有空筷子,便順手拿起來夾著小菜送入口中,黃少少也跟著坐著,她打量著李柏翰,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一邊喝著茶,黃少少一邊想著要如何跟李柏翰說起這八個月來西雲國發生的事,又或者干脆什麼也不講,反正之于他消逝的是一個多小時,要一下子體會這八個月來發生的實在困難。
不過李柏翰自己開口問了,他問道︰「這幾個月,東雲國那里有沒有什麼變化?貝卡有沒有又做什麼小動作?「
黃少少搖頭回道︰「這倒是沒有,周伯跟陳君一起畫了符咒,抵御在邊界上,貝卡應該也察覺了我們這里有高人,所以沒有輕舉妄動。(平南文學網)」
高人這兩個字听的周伯心花怒放,這小丫頭越來越會說話,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看黃少少沒有特別的反應,是打心底說出來的,愉悅值立刻又翻了一倍。心中暗著覺得干脆連這小丫頭都一起收起來做徒弟好了,雖然沒有陳君的聰穎,不過心腸好嘴巴甜,也實在沒什麼好挑剔。
「符咒?」李柏翰放下筷子。狐疑的說︰「周伯,你的符咒還能擋兵馬阿?」
「這當然,不過擾亂心神是可以,擋兵祿是一時。」
一只手拖著腮幫子,李柏翰又有了其他疑惑,問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一開始符咒不拿出來用呢?這樣不就沒有必要制造後續這些麻煩了?而且既然能夠擾亂人心神,那或許也能破除貝卡蠱惑人心神的招數才是…」
果然兩個人投不投機,簡單幾句話就能看得出來,不投契的怎麼改也是不投契。周伯這八個月下來脾氣收斂了許多,但一听李柏翰如此說,又是臉色一變,好像覺得自己遇上了個白痴,他筷子一扔。咻咻兩下風聲準確的把李柏翰的袖子釘在了桌面上,李柏翰舉著筷子的手就這樣尷尬的停在半空中,移動不得。
黃少少又是出來扮演打圓場的角色,不過她把周伯的個性模的透徹了,要伸手替李柏翰取下筷子前,還先詢問了周伯的意見,周伯偏著頭。故意假裝不理會,她心里知道這就是允許了,于是立刻幫李柏翰把筷子從桌上拔出,不過周伯這力道用的實在大,光是右手的袖子就已經讓黃少少用力的漲紅了臉。
「好了好了,讓開點。」不想讓黃少少再費工夫。周伯手又一揮,兩根筷子一瞬間回到了自己手上,他順著動作夾起一塊三色芙蓉蛋,宛若什麼也沒發生,繼續吃著。
這一下李柏翰不敢隨便說話了。周伯咬完了嘴里的食物,砸了砸嘴後,眼神輕蔑的用了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態度對李柏翰說道︰「你以為這樣的東西是能隨便用的嗎?這是違反常理的行為,世間萬物各有定序,如果這樣隨意的濫用能力,能不遭到報應嗎?你今天從這里回到以前的地方,為何會如此疼痛就是這個原因,就是逆了常理,而且再說了,你們兩國之間的事情我本來又不插手,現在是因為了少少跟我家徒弟,要不我隨時撤手就走。」
「徒弟?」
「周伯收了陳君當徒弟…」黃少少小聲的告訴李柏翰。
「欸,怎麼會收那個奇怪的小鬼?」李柏翰月兌口而出,黃少少心髒又是一個緊兒,你能不能就說話考慮一下,一定要這樣嗎?剛才周伯筷子飛在桌上,再說下去這筷子到時候就在眼皮上了…
好險周伯沒有動手,他只是癟著嘴,不屑的笑道︰「我家那個徒弟不知道比你這頭笨驢子聰明了幾倍。」
再傻也听的出周伯不高興人家批評他的徒弟,李柏翰就不再說了,繼續把話題轉到了東雲國那里,他對于貝卡這些日子安安份份的倒是也感到奇怪,她就算再忌諱,也不太應該如此的被動,除非是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這個我們也是有考量到的,但是周伯也說過了,貝卡那里絕對也有不同的人物,恐怕是兩相衡量過的,接下來她想做什麼我們是不清楚,這些日子主要就是在照顧竹姿,加強邊界,昆豪八個月下來訓練了不少厲害的人馬,就是以防不時之需,畢竟我們光明磊落,遇上這等小人也是無可奈何。」
黃少少說話越來越像這個國度的人,講話速度也很自然的放慢,突然變得這般溫柔的黃少少,實在讓李柏翰不太適應,他覺得再這樣待下去實在不是辦法,等事情結束後,一定要趕快回到原本的世界里。
他是這樣想的,就算再這里繼續待個十年八年,回去那里也不過是一兩天的時間,但是一定會不適應,這次他回去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已經是萬幸,沒遇上什麼特別的人,好吧,那個約他看電影的護理師不算,還湊巧是假日人少,如果再多待久一點兒,恐怕格格不入的馬腳就要露出來,到時候重新適應起來絕對沒那麼容易。
很多事情久久不踫就算了,跟戒煙的道理一樣,只要再拿起哪怕是一根,都會讓自己堅持許久的意念動搖,李柏翰在東雲國待了十年,受到貝卡控制以及時間的折磨,都已經放棄了回去的念頭,黃少少讓他開了竅,打開了第一個潘朵拉的盒子,接下來又送他回到久違的現代,短短的一個小時,涌上來的想法余韻卻是難以壓抑,一直繞在腦子里。
但這必須擱著再說,李柏翰自己對于西雲國有虧欠的心理,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還沒把事情全解決,也不會離開。
「那還有查探出來什麼其他的事情嗎?」。李柏翰問道︰」像是那個黑影到底是誰?知道了嗎?」。
黃少少皺眉,說道︰」他消失了,後來完全找不到這個人的蹤跡不過,根據收來的消息,倒是有件事情我們也感覺到奇怪。」
「什麼事?」
「據說貝卡花了重金也在找他,但也仍然沒有人找到,而且貝卡要他們帶活人回來。」
「貝卡的命令你們怎麼收的到的?以我以前跟她相處的經驗,她對于探子的敏銳度極高,而且一般的探子根本近不了她的身邊,她心機之重,而且身邊又帶著許多保護的人,能打探到這消息也實在厲害了。」
黃少少點頭同意李柏翰的話,嘆道︰「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這懸賞的消息一開始是在東雲國里沒錯,後來竟然成為了公開的,連西雲國這里比較有能力的人都收到了,本來以為是個坑,但查證後確實不假,這難道不奇怪嗎?她擺明了要把黑影的存在攤在陽光底下,但這黑影擅長的不就是暗中行刺,又說要抓活的,可是一名刺客的身份曝光了,還有什麼價值,一點兒邏輯也不通。」
確實很奇怪,李柏翰也深有同感。
她繼續說道︰」至于貝卡身邊有什麼人,現在我們還不清楚。」
當她說這句話時,周伯的筷子微微地晃了一下,極不明顯,無人注意到。
「這樣啊…」李柏翰點點頭。
「剩余的就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了,我其他的時間都拿來教導宮里的御醫一些簡單的西醫之術,然後再讓他們輪著到民間去把技術傳下,才不會造成百姓沒有醫療資源的問題,這幾個月下來,成果慢慢出現了,雖然在藥物使用上受到了限制,不過知識上的提升倒是改變的相當明顯。」
輕描淡寫的說了自己做了什麼,卻讓李柏翰目瞪口呆,由衷的打心里佩服起黃少少,一個女孩子居然獨自做了這麼多事情,包括醫療的教導跟推廣,還安排照料到了民間,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難怪整個人瘦了一圈,他以前在醫院從來還真沒想過這個女孩子這麼有才。
被這一下變為崇敬的眼神看的有些慌亂,黃少少把視線移開。
「別拿著這一雙蠢驢眼楮這樣看著女孩子,惡心的。」周伯說。
「沒有啊。」李柏翰趕緊解釋。」我只是覺得能這樣做很偉大而已…」
「哎,你就知道,你這趟離開大家在這里受罪又忙的,你自己倒是撿了個便宜。」周伯哼了聲。
「便宜?」
「是啊…」周伯說︰「看來你還沒照過鏡子吧?」
周伯的話是什麼意思?李柏翰听不明白,趕快起身到了房里的銅鏡前面一看,結果自己也傻了眼。
鏡中的他竟然回到了初來的樣貌,十年的痕跡一轉眼就在他臉上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