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姐姐,你有什麼要跟我講的?」
才跟李柏翰稍微討論出了個頭緒,陳君的聲音就在御醫房的門口清亮的響起,他提著小小的腳步往黃少少跑來,然後像只無尾熊一樣的黏在黃少少身上,模樣煞是可以,不過可愛歸可愛,他仍舊是瞪了李柏翰一眼,好不容易有機會跟黃少少好好講話,這人又莫名其妙跑來做什麼?
小孩子也會吃醋的,這點是萬萬毋庸置疑,尤其是在陳君眼中黃少少已經是若納的妻子了,若納則是他心中的大哥,現在這人總纏著黃少少,不是擺明了要跟他還有若納作對嗎?
陳君已經有了點重量,黃少少趕緊把他放下來,蹲子,由低處往高處看著陳君,捏著他粉女敕女敕的臉蛋說︰「剛才有沒有被嚇到?」
「有什麼好嚇到的?」陳君搖頭,「不過就是覺得好奇怪,我只是隨手畫了那些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你們的反應卻那麼大,連師傅都像是變了個人,你們都不知道啊…」
音量有點大,黃少少看到有幾雙眼楮往這里看來,她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要陳君把音量放小點。
「周伯怎麼了?」
陳君聳聳肩膀。「我也不知道,不過從剛才到現在,他就怪里怪氣的了,你們走以後,我想過去跟他玩兒,他也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真討厭。」
「不是你做錯事的,別擔心。」黃少少模模陳君的頭。
到底這卦象對于周伯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听陳君這樣說,顯得比他們想的還要重要,那既然這樣的話,如果貿然去問周伯,他恐怕也不一定會回答自己,可是越想卻越不對勁。
忽然間,陳君低下頭,好像有話要說,卻又扭扭捏捏的,一反平常的態度。
「你怎麼啦?」黃少少好奇地問。
「那個…」陳君欲言又止,他糾結了好一番時間,才把話說出來。「前幾天我覺得無聊,找了士兵帶我出宮走走,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兒,長得很漂亮…」
講到這里,黃少少跟李柏翰的眼楮同時都放亮了,這孩子…該不會是早戀了吧?
大概知道他們要說什麼,陳君趕快否認,「我是要說,那個女孩子很奇怪,嘴巴里一直在說很多胡言亂語的事情,什麼飛天遁地的,又說什麼有人要來找她,漂亮歸漂亮,不過模樣很恐怖,我見她爹娘出來就打了她,覺得實在是…」
李柏翰嘿嘿一笑。「你還不是看著人家漂亮才會注意到這些。」
「才不是這樣。」陳君氣的用了踩了李柏翰一腳。「我只是覺得她有點可憐,少少姐姐,你既然可以醫好很多人,那像這樣也是病吧?能不能治?」
黃少少听完了陳君的描述,因為這個地方的神神怪怪太多,第一想到的倒還不是疾病,而是會不會被什麼纏上了,于是問陳君︰「你有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師傅?」
「有啊,師傅也過去看了一次。」陳君點頭。「不過他說這個女孩子身上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應該是腦子里出問題了…既然你都可以救昆豪將軍,那這個女孩子是不是…」
整體听下來,如果已經經過了周伯判定跟神怪沒有關系,那听起來像是精神分裂癥的初期,不過精神分裂癥主要發在青少年時期居多,如果陳君用小女孩來形容對方的話,听起來陳君的年紀應該比對方還要大,那這就不符合發病的年紀了,但疾病這種事情,尤其是精神問題,一切都是很難說的,黃少少考慮了一下,告訴陳君,她最近會找時間空檔過去看看。
「可是這樣會不會耽擱到你們要反擊東雲國的事情?」陳君人小鬼大,反擊這兩個自從他嘴巴里說出來一點兒也不突兀。
「這倒還不至于,先過去看看不會用太多時間的。」黃少少說︰「而且,我很少听到你這麼主動關心一個人。」
陳君露出了孩子的羞澀笑容。
接著黃少少把此次要陳君過來的原因說了出來,她告訴陳君幾個重點,第一,如果周伯臨時有什麼不一樣的狀況,一定要趕快來跟他說,第二,接下來恐怕會有很多人纏著他繞,他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用回答那些人的問題,千萬不可以勉強自己。
為什麼會有人要來勉強自己?他不過是畫了一張畫啊?陳君不懂,可是黃少少的態度很認真,他便點頭答應,只是小腦袋瓜實在不明白。
「他們會問我什麼呢?」陳君扯著黃少少的袖子。
「就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不希望你隨便回答呀,你應該明白,現在大家都在非常緊繃的情緒里面,萬一他們逼了你什麼,或者對你問了什麼不該是你回答的問題,這些都會讓你很難受,我很怕你會回到以前的樣子。」黃少少看著陳君。「你好不容易才像現在這樣可以好端端的跟人說話,找到自己的才華跟長處,我不要因為任何人去影響你。」
但陳君卻對黃少少笑了笑,他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承受得起的,你不要替我擔心太多,只要可以趕快把那個討人厭的貝卡抓起來,剩下什麼我都不在意的。」
「你明明才幾歲,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黃少少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陳君的回答卻讓她的笑容在一瞬間僵住。
「從我知道若納哥哥不會回來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笑容慢慢的化成了溫熱的淚珠含在眼眶,黃少少趕緊抬頭看著上方,怕是眼淚一不小心就滾下來了,明明自己是要來給陳君作輔導的,怎麼會不小心就換了角色,讓陳君影響到自己的情緒呢?
但這句話實在太過動容了,一旁比較像局外人的李柏翰也嚴肅起了一張臉來,靜靜的不敢說話。
待陳君回畫室後,黃少少花了好一陣子才緩了過來,她連續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終于是勉強又回復到了一般的表情,說道︰「剛才說到哪里了?趕快把事情討論完吧。」
「其實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可以說,不用這麼勉強自己。」李柏翰勸道。
黃少少搖起頭,「連一個孩子都這樣堅強,我有什麼臉去說勉強呢?現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混亂的場面結束掉。」
「好吧。」
精神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勉強病人,尤其是聰明的病人,越是聰明的病人心中的防衛機制就會越重,如果這時候還繼續想要去刺探對方的隱私,只會讓這防衛更加的嚴重,最後完全的被隔離在外,永遠無法建立起溝通的橋梁。
但說來說去,現在他們應該要怎麼做還是不清楚,到底是要先去把周伯那里的事情弄清楚,還是趕緊提煉草藥?做事情不可以分心,尤其是煉藥這種事情,更是馬虎不得,一個淬鏈不純,功效就少了,影響會是一個大局的情勢,而且這些御醫雖然已經有著基本知識了,但煉藥,尤其是如何從中藥材中練出有著跟西藥同樣成分又快速的藥物來,恐怕全都是第一次的新手,都要從頭教起。
而周伯那里卻也不是能夠放下的問題,黃少少說的很正確,加上剛才陳君的描述,要說那卦象里面沒有問題誰都不可能相信,但如果是什麼大問題的話,又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那這樣在煉藥上的進度就會受到影響,委實是兩難。
「跟竹姿把事情好好說清楚會不會比較容易?」
「不…我覺得這樣不妥當。」黃少少搖頭。「現在一切都還是我們的揣測,萬一是我們杞人憂天,不也是給她增麻煩?而且畢竟她現在作戰討仇的心情恐怕也沒辦法讓她太完整的思考,所以我想還是先別說好了。」
「也是有點道理…但這樣子,東也不行,西也有顧慮,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平衡點啊。」
掐著自己的手心,黃少少終于是想到了一個折衷的方式,她跟李柏翰說,要不就把這御醫煉藥的事情全權交給他,而周伯那邊由她去應付。
「這樣好嗎?那些人我全都不認識,而且他們也不會完全信賴我的吧,全權交給我負責,萬一沒有辦法溝通,這又該怎麼辦?」
「你在東雲國不也是曾經帶著人煉藥嗎?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我跟這些御醫交代清楚,之後這里的主控交由你來負責,相信他們是不會有其他話多說的,而且…也只能這麼辦。」
是啊,也只能這樣,李柏翰勉為其難的點著頭。
「至于周伯那邊,你跟他的關系也不太好,如果我一個人去應該可以得到更多的資訊,他怎麼說還是有些防著你的…」
「萬一周伯臨時出了什麼狀況,你能夠受的住嗎?」。
「你的狀況指的是什麼?」
「比如說問到一半發狂或者是要攻擊…」
嘆了口氣。「真是那樣的話,就算多了一個你,一樣也是沒有幫助的吧!」
李柏翰點了點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