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趁熱,黃少少抓準了若納現在的心態。
她繼續說道︰「而且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陳家的孩子天生有繪畫的天賦,那畫也是你教的,你說是也不是?你想光宗耀祖,但是心里又因為父親當年戰死沙場,所以嘴上雖然強勢,但是卻在心里反對跟東雲國有戰爭,擔心有其他的孩子跟你失去父親,你說是也不是?」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事情?」
為什麼她知道這麼多事情,黃少少多想跟驚異未定的若納說,因為我是少少啊,你認識的那個少少,你為我擋過刀,罵過人,只是你現在已經不記得了,為什麼知道你這麼多事情,那是因為我們曾經一起度過風風雨雨。
可是能說嗎?她一句也不能說,她現在能說能做的,就是把若納推得越遠越好,她只會為他帶來不祥,沒有接近的必要了,就算是心里再怎麼疼,她要吞下來,自己忍著。
「因為我跟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對你的一切比你自己還了解,你最好離我遠一點,我說過了,你太接近我,只會造成一切未來的不測。」黃少少抓起桌上一支簪子,用力地刺進了桌面。「離我越遠越好!離我越遠越好!」
這一幕剛好被送衣服進來的藍柔撞上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一愣一愣的也不敢說話,呆呆的站在門邊。
黃少少說︰「藍柔,剛才我不是交代過,不要讓這個人過來的嗎?難道你沒有轉達?」
口氣有些重,藍柔心里也慌了,她趕忙要道歉,但若納大手一揮,說道︰「與她無關,是我自己要來的,要救昆豪將軍的人,我必須要清楚她的底細,如果有什麼冒犯,也是我的錯,你不要責怪其他人。」
「我…」
黃少少有口難言,她怎麼是要責怪誰呢?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裝樣子的啊,你這個傻瓜難道就沒有辦法看出來嗎?
不看出來也好。
「少少姑娘,這是您剛才指定的衣服,我先幫你擱在桌上。」藍柔緩步走到桌邊,她不知為什麼,從黃少少的眼楮里看見了一份閃爍的痛楚,隱藏在她的憤怒之中。
「恩,謝謝。」黃少少走到桌邊,剛才用力過猛,抓著簪子的手還微微的發抖著,她模著熟悉的衣料,看著那衣服的花樣,心里又是一酸,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實情都說出來。
不過她這次回來,是要徹底重新做出改變,不能被這一點情緒打壞了計劃。
抬頭對上若納的視線,黃少少說道︰「現在我要更衣了,你不離去嗎?堂堂一名將軍難道不怕人說閑話,你不怕,我還怕的。」
「我現在就走。」若納也不想再多說,他轉過身往門外走,黃少少看著他的背影,眼楮酸出了一片熱,她發抖的手撐在桌子上,什麼話也說不上來。
*
更衣完後,接續宮女送上了剛才藍柔去交辦的糕餅,香甜的食物吃的是極香,黃少少終于又笑開來了,不過藍柔因為剛才的事情,心里頭還是對她有些害怕,既是指定她伺候著,那現在黃少少就是她的主子,對于一個來歷不明,心態不明,甚至是情緒也不明的對象,要她如何拿捏分寸實屬困難。
不過黃少少自若納離去,心里松了口氣,也沒有再對藍柔計較,她明白這不是藍柔有意的,按照那個脾氣,一定是听了藍柔不讓來,硬是要闖的,脾氣這東西就是改不掉啊,想到這,她輕輕笑了起來,看到藍柔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她揮手讓藍柔坐下。
幾番推辭,最後在黃少少的堅持下,藍柔才勉強坐著。
「一起吃吧。」黃少少說︰「送了那麼多的東西來。」
「這…這我怎麼敢造次。」藍柔趕忙拒絕。「現在這樣與少少姑娘同桌坐著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怎麼還可共食…」
「唉,藍柔我告訴你,以後在我面前就不要這樣了,別把我當成什麼主子,也不要想著什麼伺候不伺候的,大家平起平坐,你就把我當成姐姐一般看待,這樣就成了。」
藍柔大驚︰「姐姐?」
「是啊,姐姐。」黃少少點點頭。「好了,別說了,吃吧。」她順手遞了一塊糕過去。
兩刻鐘過去,她風卷殘雲的掃光了桌上的糕點,揉揉肚子,坐在椅子上休息著,藍柔看到她現在的心情似乎好的許多,而且在剛才的言談之間,黃少少沒有半分的高傲,跟與若納說話的態度完全不同,藍柔是個聰明人,但她卻是不懂,為什麼特別就是對著若納將軍這樣呢?難道真的兩個人多說幾句話就會影響到西雲國的運勢嗎?
想了一想,她斗膽問了這個問題。
「少少姑娘…有個問題,我不知道能問不能問。」
「想問什麼就問吧,不要這樣扭扭捏捏的了。」
「那…我就開口了。」藍柔說道︰「雖然才剛見面,不過我怎麼覺得少少姑娘對待若納將軍的態度特別不同,如果是因為不能接觸,那這樣我可以理解,但是少少姑娘好像是故意要令若納將軍討厭自己,說話的時候也不一樣…」
這要怎麼解釋好呢?黃少少拿著最後一塊糕餅的手停在半空中,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有些事情,就像因果,在一開始的時候不要種下因,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了,為了避免一些後果出現,現在我這樣對他,是最好的方式。」這番話說得連黃少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了,她輕輕搖頭。「總之就是我不能讓他接近我就對了,這樣對他才是最好的。」
「所以,少少姑娘是在為若納將軍打算,而不是真的什麼命盤不合,會影響到機運之類的了?「
剛才她到了竹姿那里,竹姿同樣對黃少少如此清楚的指明了要什麼衣服感到意外,當然也就順便問了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除了料事如神以外,黃少少一直不斷強調的就是不能讓若納接近,所以藍柔就把這話又再次告訴竹姿了,竹姿便想到了在開始的時候,黃少少曾說過自己的命盤跟若納不合,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現在听起來,卻又不是這個樣子,反而像是在擔心若納將軍,藍柔還太年輕,她對于感情的了解只限于對昆豪的單戀以及父母的親情,沒有嘗過什麼真正的生離死別之痛,所以她的想法還很單純,無法理解。
「現在我也沒有辦法多解釋什麼了,反正就是這個樣子,我能不見他就不見他,就算見了他我也不想理他。」怕越解釋會越露餡,黃少少收住了尾巴,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不過藍柔偏著頭,疑惑的問了一句話,「是不想還是不能呢?「這話問的太精闢,黃少少剛喝了口茶潤喉,不小心差點兒噎住。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多嘴問了太多的問題了。」藍柔趕快站起來,替黃少少順著背,黃少少咳了幾聲,好不容易才緩了下來。「還請少少姑娘饒了我。「
她一手拍著心口,一手對藍柔搖了搖。「沒事沒事,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謝少少姑娘的大量…」
「好了,我說過就別這樣跟我說話了,唉,你看看,我就說了我跟那個家伙的命盤實在有問題,听了他的名字連吃東西都不順,這不是你的錯啊,別想的多,一切就怪他。」
覺得是倒也新奇,這神醫實在是有別于常人的逗法。
用完膳食,藍柔找了其他的宮女來收,幾個宮女跟當時一樣,听說宮中來了一名神醫,一下子就治好了紫軒跟藍柔的病,又杠上了若納將軍,早就在門外等著了,只是沒有交代不敢進來,現在有機會,立刻涌進像是觀賞奇珍異獸一樣的,一邊收拾著杯盤一邊偷瞄著黃少少。
黃少少認得其中大部份的臉孔,她故意想要嚇她們一嚇,誰偷看著她,她就直接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弄的是這些宮女又驚又愕,覺得這神醫真的是太神了,殊不知黃少少之前早跟她們相處過,要叫出名字根本就不是難事。
「現在我們應該要去見竹姿了。」黃少少對藍柔說。「先去見竹姿,然後我們再去看看昆豪將軍的狀況。」
「我也…我也一起過去看昆豪將軍嗎?」。因為黃少少提起過她的心事,又說了她跟昆豪之間有緣分,現在這兩個字像是針一樣的,一听到就挑著藍柔的情緒,她臉上立刻發紅。
「當然是一起去的,你不是負責照料我的嗎?以後我去哪里妳就跟著去哪里,跟在我身邊就對了。」
藍柔低著頭,躊躇著說︰「可是這樣我還是覺得…」
「好了,沒有什麼可是了,就是按照我的話做,你在這樣的話,我就要不高興了。」
听到黃少少要不高興,藍柔趕緊點頭,接著便與黃少少一同往竹姿處的殿中行去,踏出門檻清風徐徐吹來,黃少少閉眼享受著這一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