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黑影也沒有半分要躲的意思,他歪著嘴角,用著一種輕蔑的眼光從草叢中跳出來站在兩人面前。
之前他還有些顧忌,畢竟若納還是有真本事的家伙,可是現在帶了一個拖油瓶,又牽著三匹馬,累贅重重,當下攻擊力就減弱了,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兩個高手過招,不容得有絲毫的分心,黑影沒什麼心好分的,頂多就是這風吹的他有點懶,但若納前要照顧黃少少,後又有馬匹,一根蠟燭兩頭燒,他可不覺得這人能夠厲害到哪里去。
再強的對手只要無法專心,那等于跟平庸之輩沒兩樣,剛才他自己也是因為粗心才不小心暴露了行蹤,他以幾乎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很快在袖子里拿出了沾了劇毒的箭咬在嘴里,又掏出三枚銀釘各夾在指縫之間,趁著若納還沒反應到他嘴里咬的是什麼時,已經往若納的方向射去。
 小心!」黃少少一看到那嘴里咬的應該就是沾有箭毒木毒素的吹箭,她想到那個男孩斃命的場景,很快就把若納推開,生死一瞬間,差那麼一點,這箭就往若納的肩膀射去。
「你怎麼這麼不光明磊落!用這箭毒木害人?」黃少少氣著對黑影大吼。
而若納跟黑影听到她說出「箭毒木」時,不自覺都是一愣,前者是意外對手居然有這麼危險的武器,而黑影則是不懂為什麼黃少少知道箭毒木的存在,更別說是被他拿來使用了。
越來越有趣,黑影看著黃少少,射出了手指間的三枚銀釘,全打在黃少少的腳前,嚇的她直往後跳,瞧她這緊張的模樣,黑影搖著頭,說道︰「我還以為你也是高手呢,連箭毒木都知道,居然會被這三枚小小的釘子嚇成這樣,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我白擔心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解釋,意思就是你不過也是如此而已,我剛才還多緊張了幾分,實在是太過愚蠢了。」
「不要欺人太甚,你不過只是東雲國的一條走狗,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說長道短的?」若納听他百般羞辱,憤憤的喊道,並且已經握住了腰上的武器,準備隨時要迎面攻擊。
「走狗?誰是走狗?」黑影大笑。「你們這些人又好到哪里去?還不是听命于希雲國行事。」
牙癢癢的,若納回道︰「至少我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而不是像你一樣,听令于他人,我們為的是百姓,你不過是一個被拿來利用的棋子罷了!」
黑影不高興了,一下子又送了兩根釘子,一枚打在若納手上,立刻酸麻的刺??痛感涌起,若納臉色忍耐著不變,另一枚則也是故意打在若納的腳邊。「廢話不要說的太多,誰是棋子?我做我愛做的事,現在我想做的就是滅了你們,這樣你們明白嗎?」。
「你就是棋子!」換黃少少接話,她注意到了若納額上冒汗,恐怕剛才那一下筋骨受傷了,決定月兌點時間讓他緩一緩。「你敢說你做的都是你愛做的事情?你愛做的是什麼?殺人嗎?那些人跟你有什麼干系,你還不是听著貝卡的話在做事,這樣的人還膽敢說什麼?我告訴你,如果你敢的話,你就試著不要听令于貝卡試試看,我看你下場如何!」
沒料到黃少少膽子這麼大,面對這樣的生死關頭,他隨便就能夠取走她小命的份上,還敢這樣向他大喊大叫的,不過黃少少說的好像有點意思,背叛貝卡?這事情他之前想都沒有想過。
「誒,你說說,我為什麼要背叛貝卡?有什麼理由讓我背叛她?」
「那你又有什麼理由不背叛她?」黃少少其實自己也已經很緊張了,努力的讓聲音不要發出顫抖,可是若納的手好像還是挺痛的,她必須要想辦法讓黑影在這里放過他們,否則等一下兩個人就會遭殃。
想不到不是跟李柏翰同行,黑影的威脅性也一點也沒有下降,反而看起來還有更快要結束掉他們的趨勢。
黑影偏著頭好似真的很努力在想著,黃少少看著她的臉龐,真覺得這個男孩有著這等功夫,又有這般俊美無雙的臉孔,當一名刺客實在太可惜了,不過她也記得之前似乎曾听過黑影的身世,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心態的扭曲想當然沒辦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判斷。
而在黑影腦中想的則是那間陰暗的地下室,以及始終跟在貝卡旁邊的恐怖人物,他確實一時間想不到到底為什麼要替貝卡做事,或許是出自于恐懼吧,也或許是因為貝卡那時候給了他一個不算溫暖的地方待著,又或許是他根本不在乎這一切,純粹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可是這樣他應該要有能力能決定自己要取走誰的生命啊?而不是听令于任何人的交代。
「怎麼…你…你說不出話來了吧,我就知道,你只是因為害怕,你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家伙!」
黃少少越說越烈,就是要激起黑影對于貝卡掌控著生活的質疑,而這目的從黑影的眼中可以看出,好像有那麼點達成成效了,黑影一張俊臉表情變化多端,一下子皺眉,一下子癟嘴,簡直是忘記自己現在處在于一個戰斗的環境中。
終于黑影好似想通什麼,他搖頭晃腦了兩下,咧開了嘴笑。「你這姑娘還真有趣,問了個從來沒有人問我的問題,看來在這時候一下子就把你們殺掉也太無聊了,我等著看看接下來你們會遇上什麼吧,也許心情好就設計個陷阱整整你們,也許心情不好就一下子把你們這兩個家伙都滅了,哈。」
話一說完,黑影縱身離去,那身段實在之好,黃少少根本沒有看清楚他是從哪里離開的,好像只是一跳,他就已經不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黃少少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已經被逼出的冷汗浸濕,她驚魂未定,卻仍不忘去看若納手上傷得多嚴重。
「我沒事的。」若納遮遮掩掩,一來是不好意思自己竟然是靠著黃少少存命,本來他以為黃少少會是這趟路上最麻煩的負擔,現在才剛開始,自己竟然就先欠了她一條命。
直接扯開他的袖子,黃少少說道︰「不確定你的傷有多嚴重,萬一那個家伙再來,可不是我隨便再說幾句就打發的走的,你若傷的嚴重,那我們還是要趕快趕回兮雲國,至少圖個安全。「
「這怎麼可以!」若納說︰「這樣子你要我面子往哪里擺?」
「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損失的可是眾多的百姓,而且你難道要讓你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黃少少用著教訓的口吻。「把手給我!」
听得有理,若納終究是安分地把已經被卷起了一半的袖子往上拉,很明顯的有一塊紅腫的痕跡,不過看起來沒有傷到骨頭,只是被狠勁打到,肌肉腫起來而已。這個倒是好應付,黃少少放下心,趕緊跑到馱著藥物的馬兒邊,拿下一個包袱,抽出了一只消炎止痛的針劑,在患處鞭打下,又拿了兩顆止痛藥物讓若納一並服用,若納只覺被蚊子叮了一口,幾分鐘後居然確實腫脹的位置就不痛了,他驚訝地看著黃少少,她驕傲地朝??若納做了個趾高氣昂的表情。
「怎麼,就說我厲害吧,之前太小看我了。」
無話可說,確實是出乎若納想像的厲害,他點點頭,答道︰「確實厲害,之前是我有眼無珠。」
「好啦,也沒這麼嚴重。」
幾乎是沒听過若納說過這般完全低聲下氣的夸獎,黃少少一下子也不習慣,她從新把包裹收拾好,系回馬身上,接著便坐在地上休息,喝點水,吃了些干糧,順道等若納的手完全發揮藥效。
大概一個時辰過去,若納的手又消了許多,他好奇地問在一邊打瞌睡的黃少少,「你這些醫術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還有剛才那些藥品,怎麼我一樣都沒有見過,不只那些…就連你帶來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都不像是會出現在西雲國里的物品。」
「這說來話長,跟你解釋你也听不懂,總之…現在終于是相信我了吧?」不知道從哪里解釋,黃少少敷衍的帶過,她沒想到也沒準備好要跟若納把這些事情說清楚,而且以這個死??腦筋來說,就算她肯講,在沒有看到周伯之前,他應該也不會相信自己。
再說,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總之,以後別問東問西,我說什麼就什麼,听到了嘛?記得啊…那個黑影一定要注意點,他就是那天混進來充當地圖司家僕的人,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的奸細,身上又有許多我解不了的毒藥,如果被他那些暗器傷到了,我可是也無力回天,知道嗎?」。
「明白了。」
第一次若納這樣心服口服地對黃少少佩服的五體投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