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卡由惡轉正的事情,不單是黃少少驚訝,當她轉數周伯的話時,大家同樣也都是抱持著遲疑的態度。
但周伯很堅持,他說他盡管只是相處了那麼一些時間,可是他確實看到了貝卡的轉變。
皺眉,昆豪謹慎,他還是覺得不保險,沈吟了一會後問道︰「不過貝卡詭計多端,會不會這也是她所設的一個局?」
搖著頭,周伯很堅定地回答道︰「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我活了這麼久,看過了那麼多欺騙的眼神,貝卡心里在想什麼,我相信我是了解的,從她的眼神跟反應里,我確定她已經有所醒悟。」
「可是……她之前才在爭權奪利,現在一下就能夠改過向善,這並不合理啊。」若納也說。
「善與惡不過就在一念之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也是一瞬間的事,其實以她來說,就是沒有一個人認真的讓她認清現實,我也跟少少姑娘說過了,貝卡其實就是個可憐的女人,她這輩子為了什麼在過日子?有邑吧,雖然她謀害那麼多人是事實,可是她這輩子為的的人並不為自己活,她始終沒有想明白這一點,現在她如果想明白了,其實抉擇就在一念之間。「
「這……「昆豪不知道該不該贊同,因為對于他來說,貝卡並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至少以她之前的所作所為看來,十惡不赦,沒有什麼好說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周伯又對有邑說道︰「你自己想想,如果貝卡真的跟黑影串通成一氣,為什麼黑影也要把她關住,而且她大可跟著我一起出來,重新興風作浪,但是她沒有。「
黃少少想了想,總結了這一番話,然後看向竹姿。「公主,你覺得呢?「
不管說的再多,竹姿的意見還是最重要的。
一樣是陷入了兩難的局面,竹姿一邊在想,到底貝卡的轉變是真是假,不過她尊重周伯的意見,畢竟她經過的世面還是少,周伯看的事情比他清楚,而且在于貝卡跟他師兄之間的糾葛,也是周伯了解得最透徹,甚至比黃少少知道的還要清楚,所以她在眾番考慮之下,決定姑且就這麼賭一回吧。
點點頭,竹姿同意了周伯的看法。
可是事情好像真的太過順利了,這樣看來,之前擔心的似乎都沒有必要,貝卡這個宿敵已滅,周伯的師兄也已經離開,有邑在西雲國靜養,天底下真的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他不相信一切真的可以這麼簡單,於是本來松開的眉頭又緊了起來,卻又不知道怎麼把這事情說明白,怕是會被以為是想的太多。
不過如同周伯說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竹姿的表情一下子就被大家看透,黃少少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不要顧忌,把心里想的全部都說出來,畢竟她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她的想法才是真正最重要的,而且竹姿也是個心細的人,她會考慮到其他人沒有注意的地方。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只是覺得一切順利的太莫名。」竹姿說道︰」一直以來我們都是處在于被打壓的狀況下,突然什麼都解決了,也謝是我不適應罷了,一下子轉不過來。「
「確實是這樣沒有錯。「黃少少也有同感。
其余人跟著點了點頭。
但唯一持反對意見的就是周伯,周伯對大家說道︰「你們真以為事情結束了嗎?我並不這麼認為,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真正的對手是貝卡,但是貝卡至少是一個有目的性的目標,現在她看清楚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反而是容易解決……但是那個黑影,我感覺現在真正的大局是操縱在他的手中,貝卡的行為可以預測,但是那個亦正亦邪的黑影,反而是大家最大最大的隱憂。「
听起來不無道理,大家也點頭,黑影到現在的目的是什麼,周伯的師兄是不是在他的手上,他背後的身世跟貝卡有沒有關系,這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如果能夠清楚那一切就解決了,只是黑影的行為實在難以捉模,要了解他實在是比登天還要難。
「還有,陳君的部分我也覺得需要思量。」周伯嘆了一口氣,然後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境,他對著大家說道︰」我覺得現在最大的鑰匙就在陳君的身上,只是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再把它攪進這個局里,畢竟他無論是誰,有什麼能力,終究是個孩子,他應該要過著的是一般孩子的生活,而且如果現在他已經有辦法跟人好好的溝通,那更應該要好好的過生活,難道不是嗎?「
這話說到黃少少的心坎里,她猛點頭。
可是如果沒有了鑰匙,那他們要如何開啟這些重重的謎團呢?
*
又在黑影那里待了兩三日,黑影除了偶爾進來嘲笑貝卡以外,幾乎也不多跟貝卡說話,就如同他說的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了男人處理,幾日下來男人也慢慢習慣,說起話來不結巴了,也比較少露餡。
貝卡對男人的心防也松了很多,雖然她並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她知道男人並不會害她,甚至在這個地方來說,男人扮演的是一個保護她的角色。
一樣的,每天的飲食都是由男人準備,今天男人特地準備了以前貝卡喜歡吃的糕點,那是他想盡辦法熬夜嘗試出來的,外觀看起來當然沒有宮廷里的好,不過味道卻是差不了多少,他舍不得貝卡在這個地方一直吃著粗茶淡飯,想讓貝卡也吃些好的東西。
當他把糕餅遞到貝卡手里的時候,貝卡還沒有反應,但當她咬下第一口,臉色立刻就變了,然後眼淚落下,男人沒有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還以為是自己做的東西難吃,立即要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弄這樣的東西來的,不好吃就別吃了吧。「
貝卡淒淒的一笑,然後對男人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很好吃,謝謝你。「
「那你為什麼哭?」男人問。
「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以前糕餅什麼的,咬了一口我就扔在旁邊,就像我對某些人一樣……」
男人柔聲勸道︰「有些事情其實能夠不必想的就不要想了,想著總有一天你會出去,這樣不是很好嗎?」。
「總有一天會出去…」貝卡喃喃念著。
「是啊,總有一天的,他不可能把你關在這里一輩子,你要好好的養身體,這樣出去以後,你才有機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貝卡糕餅咬了一半,放下,往聲音的方向抬頭,男人的心里怦怦的跳,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好在貝卡問的是一個他能夠回答的問題。
「因為我們都是被關在這里的人,彼此互相照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你說對吧?「
臉色哀戚,一塊糕餅在手里捏著,始終咬不下去,貝卡又看著男人問道︰「你說,如果我真的能夠出去,我瞎了,他會不會就不要我了?「
「你說東雲王嗎?「
「不。」貝卡搖頭。「是那個被我當做奴隸一樣的男人。」
有那麼一瞬間,男人真的又想哭了,他已經不需要貝卡再多說什麼,這幾天下來與貝卡的相處,已經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他不敢也不想再去貪圖什麼,貝卡瞎了就瞎了,就算聾了也不打緊,他願意好好的照顧這個女人,一輩子,兩輩子,只要他能夠留在他的身邊。
男人對貝卡說︰「不會的,他一定會很高興,你跟他說這些話,他應該已經等了很久,你只要安然地離開這里,他絕對絕對不會嫌棄你。」
「是嗎?那時候我總是嫌他丑,嫌他哪里哪里不好的,現在我瞎了,我反而變成了他的負擔,我看不見他的樣子自然就沒有嫌他的理由,可是他看得到我瞎了啊,我現在的樣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貝卡了,他說不定會嫌我吧…」
男人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辦法開口。
貝卡有些自言自語的又說道︰「不過這也沒有關系,以前我嫌他嫌了這麼久,現在讓他說個兩聲也沒有關系,就也當作是補償的一種,我對他實在太壞了,現在能夠盡量補償就補償,我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想太多了。」當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眶已經發紅了,只要再多那麼一點點,眼淚就要掉下來,所以他簡短的說完後,收拾好貝卡房里的一些垃圾,很快的就要離開。
在要走出門口之前,貝卡突然喊住他。
男人回過頭來,剛好對上的是那雙被毀去的眸子以及一個他熟悉不過的微笑,那微笑從來都不是給他的。
「你知道嗎?有的時候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他,雖然我知道不可能,他是不會說話的,你們身上的氣味也不同,連腳步聲听起來都不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何,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仿佛感覺到他的存在。」
不敢應聲,男人踏出房門,然後狠狠地流下了眼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