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安和詹氏都明白秦氏現在想干什麼,無非就是拉個丫鬟出來頂罪,擔下這個責任,好放過真正的始作俑者。
只是羅念安沒想到,會因為綠萼出來擔責任的事,讓秦氏反感自己。她心里害怕小鹿,想到綠萼是外婆給的人,應該不會被外婆拿來頂鍋,于是便沒開口。
秦氏氣得直笑︰「真是你煮的面?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你會不會煮面我還不知道?」
綠萼忙又磕了幾個頭連聲道︰「老太太,真是我煮的。自打跟了姑娘,我每天看著姑娘做吃食,也學了幾手。這煮面又不用費多大事,湯又是二姑娘送來的現成的,不過就是水煮開了把面煮熟,再放進雞湯里就是。」
秦氏見綠萼一口咬死是自己做的,心中也是恨其不爭。為何自己的心思就沒人有知道,難道她為了這個家著想還錯了嗎?
只是現在夜也漸漸深了,再鬧下去只怕耽誤了明天的事情,秦氏只得先起身讓羅念安好好休息,然後讓人押了綠萼回去清風堂。
羅念安起身送秦氏到院門口,目送著秦氏離去,這才擔憂的嘆了口氣。詹氏在一旁勸道︰「安兒不必擔心,既然是綠萼出來擔著,這禍事就將不到她的頭上。好歹原先她也是老太太身邊最得意的人,雖然現在跟了你,可也是老太太看著長大的。憑著這份情誼,老太太再怎麼也不會罰她太過。至于真凶,我自會幫安兒查個水落石出。」
羅念安忙轉身對詹氏福了一福︰「多謝大舅媽出手相救,這真是坐在家中禍事當頭,好好地吃了碗面,倒好似我的錯似的。」說完羅念安眼楮也紅了,鼻子也紅了,一付要哭不哭的樣子。
詹氏見她這樣,嘆氣搖了搖頭︰「你也跟著曾先生學了不少時間了,怎麼還是一付喜怒于色的樣子。越是這種時候,你越得笑,讓那小人知道你一點兒也不在乎。你若難過了,豈不是正中她的下懷。」
羅念安強擠出一個笑容,又目送了詹氏離開,這才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小鹿因為沒喝靈泉水,這會兒壓根沒力氣來身邊伺候,綠萼又因為頂罪被帶走了。羅念安現在覺得自己很無助,為什麼今天會發生這種事。
看來這侯府真住不得了啊!羅念安嘆了口氣,抱著被子半天睡不著覺,樓下還是鬧哄哄的,不過因為已經抓了藥來,大部分人都在煮藥喝,一股子中藥味飄到二樓來,燻的羅念安只想打噴嚏。
好容易捱到早上六點,羅念安也不用人伺候,自個穿了衣服起來洗漱。下樓後,她也沒胃口吃飯,去小鹿的房間看了看,見她還在睡,羅念安便自己往清風堂去了。
才發生了這種事,大家當然會都集中到清風堂去看看。只是羅念安去的還早,此時老太太還沒起來。羅念安想了想,裙子一撩就在院子里跪了下去。
蘭蕊昨晚值夜,听得外頭有小丫鬟在叫,忙起身開門看看,結果就看到表姑娘跪在正門口,嚇了她一大跳。
「表姑娘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這秋深露重的,早晨最是涼的很,這一跪,膝蓋可要跪壞了。若是得了風濕可怎麼得了?」
羅念安也怕得風濕,可她更怕老太太因為昨晚的事,把綠萼打死,或是賣了出去。于是無論蘭蕊怎麼問她,她就是跪著不動,不肯起來。
蘭蕊見勸不動,又去屋里拿了個蒲團出來,對羅念安道︰「表姑娘听我一句,若是真要跪,我也勸不了你,只是這身子是自己的,可別拿身子玩笑。好歹拿個蒲團墊一墊吧。」
羅念安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絕望輕聲道︰「不必了,侯府的蒲團,是比石頭還硬的蒲團,我跪不起。」
這回如果老太太真的拿綠萼頂罪,她寧可回走馬縣去。既然這里不歡迎她,她還留在這里做什麼?
兩人正糾纏著,身後突然有人道︰「表姐不用如此硬氣,既然我們家的蒲團比石頭還硬,表姐干嘛還巴巴的跑來認親戚。」
羅念安頭也不回,知道來的人就是安雲玨。昨天才拿了下了藥的雞湯送給她吃,今天又這麼早趕來清風堂,想必就是來惡人先告狀的。
羅念安很想說,是外公求她回來,加上爹爹心中有愧,她才跟著回來的。可這話若是說了出來,必定會把關系弄得很僵。再說外公對自己是真心不錯,她可不會為了別人的譏諷去傷害自己在乎的人。
「外頭是誰在?」那麼吵,秦氏當然醒了,听著像是羅念安的聲音,可她又不敢確定。
蘭蕊沖里頭回道︰「老太太,表姑娘和二姑娘來了。表姑娘跪在門口不肯起來,您看……」
「進來再說。」
羅念安扶著蘭蕊站起來的時候,安雲玨已經一推羅念安走了進去。羅念安差點被她推的摔倒,好容易站穩了身子,羅念安輕聲說了句︰「沒教養。」
安雲玨一回頭,突然一巴掌就朝羅念安扇了過來。羅念安才剛站穩,這一巴掌竟沒有躲過去。啪的一聲又響又脆,在這早晨寂靜的院子里回蕩了很久。
羅念安呆了,蘭蕊也呆了,就連安雲玨都呆了。安雲玨還以為羅念安會躲過去,甚至掙扎一下或者罵兩聲。沒想到這羅念安竟然直接受了自己的耳光,而偏偏自己打人的聲音還那麼響。這一下,她可是真逃不掉責罰了。
羅念安是呆了,她長這麼大,別說在二十四世紀沒挨過打,就是她爹都沒打過她一下。沒想到她沒挨過長輩的打,倒是會被一個平輩的人打了。
她心里一股怒火騰的竄了起來,抬起腳來一腳就往安雲玨肚子上招待。就听得安雲玨哎喲一聲,往後一倒,摔了個四仰八叉。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秦氏這才從屋里走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安雲玨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哎喲的叫個不停。
「安兒,你怎麼能跟你二姐動手!昨晚的事還沒查清,你怎麼可以這麼心急。再說就算要罰,也是由長輩來罰。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你可有把這個家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