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中的黑光 第十章 放映廳

作者 ︰ 筆者深井冰

‘加油!一定要成功!’

萬達影城內,路明非對著鏡子里分外精神的自己暗暗鼓勁。

今天已經到了文學社聚會的日子,雖然昨天晚上他再次拒絕入學並激怒了那位昵稱「諾諾」的學姐,導致對方直接把他拉入黑名單再也不回話,不過這樣的話、也正好孤注一擲了不是?

他也是個偶爾會發瘋的人吶,盡管這麼多年來就這一次。

咳咳,總之,再來回憶一下諾諾學姐教導的三大法寶︰音樂、鮮花、動人的表白。

首先是音樂,他用一包假的中華搞定了放映員大叔、約好一開始放一段剪切下來的感人的電影畫面;然後是鮮花,花了一個下午在河邊堤岸扯了一紙袋的蒲公英,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畢竟陳雯雯最喜歡看蒲公英紛飛的樣子;最後關鍵的表白,經過百度無數前輩的精華話語、結合各自感人`.``的台詞,他已自行總結出了一段他自認為不能再帥氣的表白。

總之,加油!一定能行!

「路明非?你在這里啊。」

就在這個時候,趙孟華進了衛生間,順便還把一個袋子遞給路明非,里面裝著一套修身的韓版黑西裝、白襯衫和領帶。「喏,這個給你,等下致辭要穿的。」

「這……」

「拿著吧,我還有事,走了。等下致辭記得要表現好一些。」不等路明非發表他的感想,趙孟華就匆匆離開,估計是很不樂意和他待在一起,覺得掉份兒什麼的。

這套西裝是路明非想要了很久的那一款,而且尺碼也正好妥帖,他不知道陳雯雯是怎麼知道的——或許是他哪一天貧嘴的時候說漏了?不過這並不妨礙各種美好的幻想從他的腦海中叢生,而這些幻想也更加堅定了他表白成功的信心。

到時候表白成功,他就可以好好看看那些一直瞧不起他的人的表情,那一定是相當的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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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映廳內,電影還為開始播放,不過為了保持一個不錯的氛圍,天花板上的燈只開了一半不到,大片投射到座位上的陰影凸顯出一種寧靜的氣氛。放映員是個中年的禿頭大叔,此時也穿上了一身文學社友情贈送的西裝,蹲在角落里默默地吞雲吐霧、配合光線乍一看還真有種文藝的憂郁氣質。

可惜年齡太大。

而文學社的人也很應景,各自保持著風度、只是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塊兒,要麼閑聊準備考什麼大學、以後要做什麼工作,要麼就是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起這個看似普通平靜的文學社聚會。聲音都很低,沒有誰和平時在學校一樣那麼隨性。

就像是上流社會的沙龍一般,男男女女舉止優雅、風度翩翩。而在他們這些高三的學生身上出現,便帶上了一絲青澀的味道。

「誒誒,你們知道嗎?今天的聚會可不單單是為了紀念文學社散伙那麼簡單啊。」「什麼散伙啊,說這麼難听,小心被趙孟華听到了就要找茬嘍∼」「嗨,你還真別說,這次文學社上要發生的事還真就和趙孟華有關——或者說,是他一手操辦的。」

這個時候,有那麼幾個經常跟在趙孟華身邊的小弟也議論了起來,並且憑借賣弄話題人物成功**到了一大批好奇心爆滿的听眾。

「這話怎麼說?」「嗨嗨,天機不可泄露啊……」「去你小子的!」xN

沒想到有趣的話題就這麼草草了之,以至于很多人都當了笑話听,熟悉的還笑罵打鬧上幾句。只是還是有那麼一些微微在意的人,比如蘇曉檣,也比如陳雯雯。

作為文學社的社長,雖說沒干什麼事、不過也一直都是文學社的精神與憧憬地標,陳雯雯便被要求坐在中間稍靠前的位置,大概是為了體現她這個領導人的地位。

好在大家都理解她作為一位文學少女喜愛獨處幽靜的習慣,因而都保持了一定的安靜,也沒有像平時一樣動不動過去搭上幾句話、討得女神歡心。不,說不定只是因為感覺快畢業了、那點痴心妄想連實現的可能都沒有了吧。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獨自一人坐著的陳雯雯縮了縮身體,不由得又看了看四周,斑駁交錯的光影與刻意低碎下來的聲音稍稍使她平靜了些,可是那個她在心中仍抱有小小期望的人卻一直沒有來。

難道是因為討厭她嗎?連加入了這麼久的文學社快散伙了都不來啊。

想著想著,陳雯雯感覺自己的內心漸漸焦躁了起來,不過身體上的反應卻出奇地平靜,連微微的扭動和掙扎都沒有過一下。

為什麼不來?哪怕來一下露個臉也好啊……總比一直影影綽綽在無人注視的地方強。

一開始見到墨瑟時,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這個同學的風格很有意思——長年都是一身兜帽衛衣,唯一的區別可能就只是顏色的不同;走路也總是有點點伏著身體、低著腦袋;成績不好不壞,也沒有什麼特長。存在感出奇薄弱。

有一天她閑著無聊,想要好好觀察一下這位普通卻又顯得有點不普通的同學,便順口邀請他加入她一時沖動創立的文學社,結果和她所預料的自然沒有什麼兩樣,欣然加入而已。

不過他的眼神真是太有意思了,好像一直都很溫和、又好像一直都含著堅冰,思想也是一樣,總給人一種猜不透的感覺。這讓她很好奇。

後來慢慢同學間都熟悉了,什麼趣事都是呼朋喚友地一起玩,也經常聊天講笑話什麼的,可是他依然是一個人,放學上學、課間課後,一直都是。別人來找他搭話他都會回應,偶爾也會禮貌地和別人打聲招呼、開幾個玩笑,但一直都是一副隔著距離的樣子。

就連那個貌似和他玩的不錯的路明非,也和他沒有什麼過多的交談。

給人感覺是什麼呢……嗯,不能說冷漠吧,只是好像他在內心里從來沒有接納過任何一個人。

有點例外的是,他比較喜歡和她聊天——雖然只是兩三天一次的那種——但和他平時的習慣相比也是相差甚遠。他的眼神和那些找她搭話的人不一樣,不帶一絲綺念或者別的,聊天就是純粹的聊天、話題有趣還是無趣就直接說,就好像在他眼里一根思想深遠的蘿卜價值遠超于一位美麗的少女。

很干淨,又很深沉。很好。

而她很喜歡看書,他也喜歡。

零零散散的東西涌上心頭,陳雯雯再次縮了縮身體,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惆悵滿懷——可是真的可以做到不想嗎?說起來,她到底是喜歡他?又為什麼呢?還是些什麼別的感情……

到底是什麼呢……

有些悠揚的音樂響起,燈光一暗,隨即眼前的銀屏緩緩亮起,顯示出一位潔白流線型的機器人與一架土氣灰黃的方塊機器。在場的眾人停止了談論,紛紛落座。

這是,電影開始了啊……

而一雙黑色的眼楮正盯著落座的眾人,藏身于最後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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