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是現在齊雲山門僅有的一位元嬰修士，可以說是鎮山之寶，之前並未听說她會來此，如果不是為了收徒而來，難道是來湊熱鬧的嗎？
她明顯不是這樣的人。
幾百歲的老人，看上去不過三四十歲，身形清瘦面容寡淡，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向下垂，許是很少笑很少說話的原因，臉上的肌膚有些下耷。
雁三率先迎上前去，臉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
「李師姐。」
李玉山面無表情，只是扯了扯嘴角，「雁師弟風采依舊。」
雁三寒暄道︰「幾年未見，李師姐清減了不少。」
「師姐，請。」雁三將其引至原先預備給自己的座位，一抬手，讓執事長老將新添的座椅搬到玉山真君的下首，他施然落座。
其余眾人這才都依次落座。
*雜役弟子分別遞給每人一份參加甄選的外門弟子名冊。
名冊上的姓名排列與廣場上的站位一致，便于眾師父挑選心儀的弟子。
按照慣例，最先挑徒的是元嬰修士，其次是結丹修士，最後築基修士再從挑剩的弟子里面選擇。收徒沒有數目規定，每個人想挑幾個挑幾個，只要他能看得上眼。
陳靈是第一次收徒，坐在築基修士的那一排，她又興奮又緊張，她身旁的俞況也是第一次收徒，相比之下較為鎮定，陳靈想，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會選自己的干兒子吧。
此時，廣場上的劉掌門出了第一道題。
只見每個外門弟子的面前都出現了一個影像，影像上是一頁書簡，外門弟子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里面的內容記下並且活用出來。
這一道題是制符。
制符無疑是考察記憶力和領悟力的最佳題目，符文的圖案復雜，沒有出色的專注力和記憶力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記下；領悟力不高的人，無法掌握給符文注入靈力並結煞的方法步驟。
制符花費時間不長，能在最短的時間檢驗出結果；制符檢驗方法簡單，如果符制作失敗，符紙會當場燃為灰燼。
只要修為達到煉氣二層能輸出靈力就能制符了，這題不比較符的威力大小，只要能制作完成就算合格。
考慮到煉氣一層及還沒引氣入體的弟子無法完成注靈結煞，他們只需完成畫符即可。
當面前的影像消失，每個外門弟子都拿著朱砂筆和符紙低頭畫了起來。
畫符的時候一定要凝神靜氣，一氣呵成。
尹真兒對影像上的那個符咒並不陌生，她那本《符術》里面有這個圖案，這道符是金剛符，一種防御性的符，由十幾種符文組成。
首先，得將它拆分成基礎陰陽五行圖案；然後，才能準確地將它畫出來；最後，注入靈力和結煞的時候就很好找準位置。
給符文注入靈力的方式是尹真兒自己模索出來的，用考題上正規的注靈結煞方式對照自己模索的心得，竟然相差無幾，只需做點小小的修正。
沒想到還能從考題上學到夢寐以求的知識。
時間過去了半刻鐘，很多外門弟子面前的符開始無火自燃，符自燃說明制作失敗，那些外門弟子無不臉上透露著失望。
按照常理來說，能完整記下符圖案和注入靈力結煞步驟方法全對也不能保證制作符會成功，制作符成功的幾率較低，十次里面失敗個七八次是正常的。
這些事，坐在道引殿里的師父們自然會酌情考慮。
這六十八名外門弟子里，對圖案和注入靈力結煞的步驟都記對但是制作失敗的有十二人，只一次便制作符成功的只有四五人。
道引殿坐著的師父們不由得對這些人印象更深刻一些。
這些人里僅有的兩個女弟子都順利完成了，一個是煉氣四層的尹真兒，一個是煉氣一層的秋秋，李雲山微微眯起眼楮，視線在這二人的臉上轉來轉去。
第二道題是最簡單的問答題︰何為道。
每個弟子將自己的答案寫在面前的紙上。
當他們寫完，紙會消失不見，而道引殿里的師父可以通過點擊名冊上的名字，看到任意一個他想知道的外門弟子的答案。
這道題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古往今來，有多少人闡釋過「道」義，齊雲山門每月都有宣道會，幾百年來還未將道這一理講清楚。
從修行的第一天開始，這道題就將伴隨每個修士一生，每個修士在每個階段對道會有不一樣的理解，答案不止一個，無所謂對或者錯。
盡管出題者的意願是這樣的，外門弟子還是不知道這麼多，個個都很緊張。
尹真兒提起的筆遲遲落不下來。她回想接觸修行接觸道到現在的一切，哪一次不是擦著生死的邊緣戰戰兢兢過來的，她修行的目的沒有多偉大，也不是成仙得大道，她只知道，這個世界很殘酷，她只想讓自己變得更強一點，再強一點……
現在的理解，她不知道寫下來合適不合適。
這廣場上的外門弟子們，長篇大論的不少，靜下心來，可以听到筆劃過糙紙的「唰唰」聲。
洛長生很快答完，只寫了寥寥幾個字。
秋秋的答案和大多數人一樣，引用了道德經開篇的原句︰道可道，非常道。
她對自己的答案很滿意，她只知道這麼一個答案，便覺得這就是最正確的答案了。
听到題目的時候，她還在想，怎麼出了個這麼簡單的題呢！
只是，看著自己寫出來的歪歪扭扭的字，她嘟了嘟嘴。
不過，能默出這幾個字來她也挺佩服自己的。
外門弟子全都放下筆，坐在道引殿中的師父們便點開想知道的那個人的答案。
俞況點開夏十四的答案，皺起了眉頭，夏十四竟然什麼都沒寫。雁三瞥見了，低笑起來，「這未必不是對道的一種深悟。」
雁三點開尹真兒的答案，只有四個字︰強者為尊。
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李玉山看見了，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試圖扯出一個笑來，「這個小姑娘的答案甚是犀利，雁師弟怕是不贊同。」
雁三又點開洛長生的答案︰道即本心。
李玉山說︰「這個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