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良听著長老所說的話,眉頭亦是皺起,他的心里也是深切的擔憂。
可是,他們能夠怎麼做呢?
什麼都做不了啊!
百年前,顧家選擇了安守一方,如今族里除去顧允周在京城任官,余下的族人都只是田舍翁,只顧允周一家能夠安分守己,莫要生那痴心妄想。
「天命不可違啊!」
又一長老如此感慨一句。
一時間,包括族長顧安良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天命不可違!
只怕他們顧家又要開始新的隱遷計劃了。
沉默良久,顧安良與十位長老相互交換了眼神,所有人的目光里都是一樣的意思,彼此輕點著頭,默認著接下來他們將要做的事情。
*
「走!跟我一起去廟里。」
一大早,顧文惜剛剛給顧林氏和林月如請完安,才回到她住的思園里,婉琳卻是已經早已經等待她多時。
婉琳一見到顧文惜回來,話也不多說,直接牽過了顧文惜的手,領著顧文惜便往門外走去。
顧文惜與婉琳熟識以後,也是知曉她的直爽脾氣,也不多問,只讓香草跟上自己一起往外去。
婉琳一向是野慣了,她的身上沒有千金小姐的嬌氣,連一個丫環也不帶在身邊。
很快,顧文惜帶著香草,跟隨著婉琳走到了顧家大門口,三人同乘一輛馬車往集市趕去。
「你的臉上,真的是長了許多的麻子嗎?」。
顧家族里的馬車不及顧文惜從京城來的時候坐的馬車大,三個人一起擠在馬車里,便顯得車廂有些逼仄。
顧文惜的臉上依舊是戴著面紗,而婉琳實在是覺得車廂里太過壓抑,又沒有什麼好玩的,目光正對著顧文惜的臉上,想起有關顧文惜的不少流言,她滿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猜呢!」
跟隨在婉琳的身邊,顧文惜覺得自己身上少卻了很多的壓抑,整個人都要輕松許多,調皮的沖著婉琳淡淡一笑,雙手卻是快速的擋住了婉琳伸過來的手。
顧文惜不給婉琳伸手扯掉臉上面紗的機會,只笑著說道︰「你最好是不要看,否則的話,可真是要被嚇著了,我可不負責任哦!」
顧文惜哪里不知道族里很多有關她的流言,什麼麻子斑點之類的都還算是說的輕微的,更有人傳言她的臉上分明是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整張臉都被毀去了容顏,因為香草的臉上就是那樣的,她身為主子又能有多少好呢?
「哼,你以為我是嚇大的嗎?」。
婉琳才不會被顧文惜簡單的幾句話給嚇倒,她眼瞅著顧文惜不在意的時候,動作迅速的往顧文惜的臉上撈了一把。
「哈哈,你竟然騙我呢!」
婉琳將顧文惜臉上的面紗拿在了手里,看著的是顧文惜瘦瘦小小的臉,膚色白皙,五官亦是精致,雖然並不是十分的出眾,卻也可見日後定然是清秀佳人。
「呵呵,我可沒有騙你哦!」我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自己臉上怎麼怎麼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的謠傳而已。
顧文惜沖著婉琳樂呵呵的笑了起來,眼見著香草有些擔憂的沖著自己使了眼色,她又鄭重地對婉琳說道︰「小姑姑,你可千萬替我保守秘密呀。」
「好!」
婉琳听著顧文惜的話,也沒有多問什麼,大大方方的將手里的面紗遞送到顧文惜的面前,而後大聲的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你這疙瘩什麼時候能夠好呢!」
「呵呵」
顧文惜陪笑了一聲,心里卻是有些消沉地想著︰誰知道什麼時候能好呢?顧文若沒有如願記到母親的名下,恐怕祖母的心頭都是氣憤難平吧!
*
清華寺是六郎縣香火最旺的寺廟,在縣城郊區外的一處山頂上,馬車在山腳下便了下來,顧文惜看到今天趕來清華寺的人不少,入眼的便是不少穿著貴氣的男人,女人。
「我們是要走上去嗎?」。
顧文惜看著有不少人都虔誠的往著山路上行走著,心里默默的想著︰到底山頂,她的兩條腿還不得瘦掉一圈啊!
「傻子,走上去,你還有命呢,坐滑竿啦!」婉琳取笑著顧文惜的「白目」,而後很快的找到了三副滑竿。
顧文惜和香草因為婉琳的緣故,有生以來第一次坐上了一種名叫「滑竿」的交通工具。
高高的山路蜿蜒在山腰上,顧文惜感受著山林里的清風不時的撫過臉頰與耳際,暖暖的陽光透過層層密密的樹葉照射到她的身上,呼吸著山林間的空氣,微閉著眼楮,似要將一切煩惱的根源都消除。
「小心點哇!」
婉琳與顧文惜並列而行,眼見著顧文惜陶醉著閉上眼楮,聲音不大不小,不會驚嚇了顧文惜,卻是好心的提醒著︰「閉著眼楮,小心從滑竿上栽下來哦。」
顧文惜剛剛在馬車里听婉琳說起過她曾經在上山的路上摔著了,現在思量起來,應當就是坐著滑竿的時候摔下來的。
所以她很快的回了一句,一臉調皮的笑看著婉琳,「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啊,才不會呢!」
婉琳哪里听不懂顧文惜的言外之意︰只有你才會摔下來,只有你是小孩子呢!
婉琳故作威嚴的對著顧文惜笑罵道︰「哼,沒大沒小的。」
不知道為什麼,婉琳總覺得和顧文惜在一起玩,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差距總會無意中被人忽略。
細細的眯了眯眼楮,婉琳打量著看起來不過小女孩的顧文惜,想到祖母在她耳邊的感嘆,心里忍不住痛惜著顧文惜這個與她一樣,自小失去了母親的女孩。
坐著滑竿,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顧文惜一行三人總算是到達了山頂,三個人站立在清華寺的大門前。
顧文惜見她見到的清華寺並沒有想像中的威嚴,反而是一座看起來非常質樸的廟宇,三門大開,金色的「清華寺」三個大字在陽光下泛著團團金光,金光折射到古樸的青磚上化作了層層的黑暈,為質樸的寺廟平憑了幾分莊嚴與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