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衣人全部都走了,並且走遠了以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又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鄭棐瘸著腿從水里一步一步的走了上來,微微低下了頭,看了一眼自己行走的怪異動作,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原來,鄭棐知曉自己逃月兌不過,便跳入了水里,那些黑衣人以為他是自水里逃跑,實則不然。他跳入水中後,閉氣潛入水底,而後便是安然不動,只等待著上面的黑衣人追他而去,他這才從水底上來。
如此狼狽,才堪堪躲過一劫,鄭棐走上了岸,也不顧自己一身的水,也不管自己身上所受到的傷,只攤開雙手,又低下頭去微微思索。
府里,恐怕暫時是不好回去的了!
那麼,現下要去哪里呢?
鄭棐微皺著眉頭,側目看到自己的傷口沁出了血跡,心想︰應當去一趟藥王廟。
走了沒一會兒,鄭棐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一軟,差點沒有摔倒在地上,這時候他才察覺到不好!原來那些黑衣人所持的刀劍上竟然涂了迷藥,而此時那些迷藥已經入了他的體力
怎麼辦?
鄭棐知曉自己是走月兌不得了!
同時,他亦是知曉如果自己就這樣倒在這里,那麼最終還是會有可能落入那些黑衣人的手中。那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若是在下游總也等不到他,必然會發現受騙了。
「呵呵!」
鄭棐苦笑一聲︰想不到這個人稱京城混世小魔王的自己,竟然也會陷入這樣狼狽的境地。
鄭棐苦苦支撐著沒有一絲力氣的身體,一張英俊的臉龐早已經被汗水河水沾染,發絲零亂的貼在臉上,黑眸不見了光亮,因為身受迷藥反而是有些渙散,此刻哪里有往日的半點瀟灑,只余下一身的狼狽。
他沒有尋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躲藏起來,而是盡力的往大道上走去,只希望憑著自己最後的一絲清醒,能夠等到過往的車輛。
等待!
緊緊的咬著牙關,鄭棐不讓自己陷入昏迷之中,苦苦撐著一絲絲的清醒,靜靜的躺倒龍寬大的路中央。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躺在地上的他耳邊听到了踢踏的馬蹄聲。
有馬車過來!
似是黎明的曙光露了出來,看到從東邊逐漸升起來的太陽,鄭棐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
顧文惜帶著香草和寧嬤嬤二個人坐著馬車,正要往藥王廟去。
一路上,顧文惜都半垂著眼眸,不說話。想起臨出門時候,老太君將她招去所說的話語,她的心底劃過一絲寒冷。
想著自己出來時候所看到的老太君,曾經的容光煥發的老太君早已經不見蹤影,如今只落得枯瘦如柴,干癟的老太婆。
手輕輕的放在一個小小的藥包之上,雖然是盛夏時節,可是顧文惜的身體卻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這藥?
難道真的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說老太君的猜測都是真的嗎?
顧文惜的心中極度不安,她對于老太君並沒有多少的感情,反而因為前生的記憶,讓她對于老太君有著恨與怨。
可是,一想到弟弟自出生便沒有了母親,一直都是養在老太君的身邊。
倘若,老太君就這樣被人暗害了去,那麼弟弟怎麼?
自己哪怕是全天都守候在弟弟的身邊,可到底是沒有老太君在府里的威嚴,那些有心之人,不說暗害,就是明著折磨,她也無力對抗啊!
就在顧文惜冥想的時刻,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突如其來的慣性,讓她的身體往前傾了一下,頭又不由自主朝後面的車壁撞了去,疼痛的感覺,立即讓她溢出了眼淚。
同坐在馬車里的香草和寧嬤嬤也撞到了頭,見顧文惜呼痛,心里一驚,寧安嬤嬤更快一步撲到了顧文惜的身邊,急切的詢問著。
顧文惜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心里升起了一抹壓抑不住的怒氣,這個車夫是怎麼回事?
有這樣突然停車的麼?難道知道自己在府里不受寵,就以為自己是可以隨意作踐麼?
平日里在府里明里暗里受的氣,她靠著理智強行壓抑下來了,可是,今日的撞痛,加之心底里的那些惶恐不安,讓她再也克制不住,熊熊的怒火一下子燃燒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駕車的,成心的麼?」顧文惜的心里憋的難受,可是畢竟是在玉台館學習過,她年紀又小,那些責罵的話語她又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說。通身的怒火,只讓她臉漲的通紅,身子氣的隱隱發抖。
香草眼見著顧文惜的臉色極為難看,小臉更是漲的通紅,她剛剛也被撞頭了,她越過了寧嬤嬤,一把撩開車簾,沖著車外,氣勢洶洶罵道︰「你,你怎麼駕車的?會不會駕車啊?真是可恨,小姐受了傷,你有幾條命可以賠的?……」
那個車夫是個老實人,站在那里半天,任香草罵個痛快,也不出聲辯解。
只等香草罵的沒詞了,他才不住點頭哈腰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香草姑娘,真是對不住,香草姑娘,不是小的技術不行,實在是前面躺著一個人,小的不敢壓過去,這才突然的停了車。」
「有人?」香草听到車夫的話,心里一陣疑惑,「什麼人呀?好好的擋什麼路呀?」
而車內的顧文惜和寧嬤嬤也都清楚的听到了車夫的話,兩個人彼此相看一眼,也是有些不太明白這突然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你繞過去不行嗎?」。
香草抬頭看去,果然是有一個人躺在了路中央,她有些為難的看了車夫一眼,她清楚的看到躺在地上的是個男子,而眼下馬車里的小姐雖然年紀小,可是她們到底都是女子,哪能輕易和男子沾上干系呢?
「他把路都給擋住了,繞不過去呀!」車夫撓了撓頭後,雙手一攤,一臉無奈。
香草回到看了一眼車內的顧文惜,得到了寧嬤嬤的指點,她再度對車夫說了一句,「那你去把他移一下,移到路邊去!」
「好吧!」
車夫走到了鄭棐的身前,雙手拉起了鄭棐的胳膊,卻听到鄭棐聲音極細地說道︰「救我,我是鎮國候府…」話還沒有說完,鄭棐便沉沉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