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鄭明睿以雷霆手段處置了好幾位公然推崇安樂王的大臣。向群臣展露了自己的帝王權威之後,鄭明睿終于是將這幾日積于心口的濁氣一吐而出。
看著自己安插在禮部中的心月復獻出了連夜修訂的《啟蒙冊》,鄭明睿一直緊繃著的臉上終于是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
鄭明睿由龍椅上站起了身,手中捧著那本不厚的《啟蒙冊》,口中朗朗,如炬的目光掃視著立于身下的臣子,臉上淺淡的笑容里透露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牧卿深得朕心,擢升為禮部尚書!」
「臣謝主隆恩!」
牧正就是剛剛獻上《啟蒙冊》之人,他原本只是禮部鑄印處的小小員外郎,而此時卻一下子飛躍而上,實在是讓人驚訝不已。
牧正的擢升讓朝堂之上一片喧嘩,平國公葉雲海幾次想要回頭看過自己身後的牧正,卻因高高在上的鄭明睿而不敢輕舉妄動。他似乎感覺到了鄭明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整個人只如火灼一般站立難安。
「皇上,尚書一職,臣等從未听說過!」刑部侍郎順義候楊敬拱手行禮,而後一臉蠻橫的沖著鄭明睿說道︰「六部最高官為侍郎,侍郎之下為左右郎中、主事等,道是不知這尚書一職是為何意?」
順義候府竟然公然為平國公打抱不平呢!
鄭明睿掃過楊敬一眼,臉上露出高深的笑容,目光掃過立在平國公與順義候身後的牧正,沒有多說一句,而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寶座之上,好整以暇等待著牧正的露臉。
「本朝很多的官職都是延續前朝而來,可是這尚書一職卻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當年天下大定,開國之初,先祖推崇簡檢,朝堂之上人員精少,兼司各職,而如今治國之道,當為君上用人之道,尚書一職古已有之……」
牧正一掃之前小小員外郎的恭敬退縮,大步上前,很快的站到了平國公的前面,他直面順義候楊敬,先是將開國先祖猛贊了一通,而後清楚的指出尚書一職高于侍郎,最後又向皇帝進言「可選出余下五部的尚書之人選」。
「皇上!」
順義候楊敬被牧正的一通話說的啞口無言,尤其是牧正最後的進言,更是讓他心生不滿,當下不管不顧的打斷了牧正的「總結陳詞」,沖著鄭明睿大聲說道︰「先祖開國之功,治國之道當為天下人贊頌,而如今牧大人卻要有心一改先祖之制,實為大逆,萬望皇上治罪于牧逆,以慰先祖!」
鄭明睿掃了一眼慷慨陣詞的順義候,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對于順義候的一番作態不置可否,目光掃過牧正的身上。
牧正接受到了鄭明睿的指示,目光放到了跪在地上的順義候楊敬身上,他清冷地聲音里帶著逼迫的質問,「順義候,本官何罪之有?何為逆?」
何為逆?
牧正正氣十足的一句問話,讓順義候楊敬的心猛然一跳,他抬頭掃過高高在上的鄭明睿,看到鄭明睿望著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覺得眼角抽搐,心虛的低垂著頭,不敢多看一眼坐在上頭的鄭明睿,又盡力的挺直了身軀,不讓人發覺自己的異樣。
「臣……」
順義候楊敬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被牧正的聲音很快的掩了下去。
「忠孝仁義,本官不敢妄言面面俱到,但本官自認為是忠君愛國之人。」
「國無二君,臣只認聖上為君,只忠于聖上一人!」
牧正沒有理會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順義候,突然加大了聲音,而後鄭而重之的跪在了地上,三呼吾皇萬歲,而後在鄭明睿叫起了以後,他又厲聲指責此時正身處于皇宮之中的安樂王。
皇上這是要對安樂王動手了嗎?
牧正對于安樂王的指示就是源于宮中流傳出來的所謂的「一宮二皇」的謠言,他借著啟蒙冊中的字字句句,指責安樂王持杖著傳國玉璽,任由流言肆意。
自古以來皇權是威嚴不可侵犯的!
而當今皇上卻是顧及手足之情,不曾對安樂王有半點的為難,可是安樂王卻不知君顏不可冒犯,皇權不可侵犯之道理。
安樂王自擁傳國玉璽,而不知上交皇上,其心可逆?其心可異?
牧正嚴詞指責,最後更是皺眉冷目的盯著順義候,再度問出了何為逆?安樂王可為逆?
順義候面如死灰,嘴唇啟合,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又听牧正厲聲問道為人臣子,忠君愛國,能否與安樂王溝壑一氣,背棄忠義?
*
「傳朕旨意,送安樂王《啟蒙冊》送一本!」
牧正的話讓鄭明睿听著格外的舒服,他在臨下朝之際,當著群臣的面,嚴厲的說了一句,而後丟下了不知所措的群臣揚長而去。
兄友而弟不恭!
朝堂之上的一番動作很快的傳揚開來。
鄭明睿的一番發作已然是公然的清除朝堂之上不忠于自己的臣下,而身處于皇宮之中的安樂王在收到消息後,眉頭深皺,久久無言。
他自以為安然待在皇宮之中,可以讓鄭明睿有所顧忌,縱然想要對自己使出什麼暗招,也要思量一下會不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這幾日,他正在做著精心的計劃,正準備在後日早朝之上,聯合群臣,對鄭明睿發動進行一次「勸退」。
他正準備要帶著傳國玉璽出現在朝堂之上,告訴天下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之子,卻不想鄭明睿竟然會在今日給予他一個重重的反擊。
收到了小太監送來的《啟蒙冊》,鄭明曦的臉色變的格外的難看。
揮手讓那戰戰兢兢的小太監退下以後,鄭明曦一把將手里的《啟蒙冊》扔了出去。
今日之後,恐怕天下人都要傳揚著自己不忠不恭的名聲了吧!
一向很少大怒的鄭明曦在將殿中一應擺設掃落之後,再看到一片狼籍之中,那本《啟蒙冊》靜靜的躺在地上,心頭的惱怒慢慢的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