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韓國領兵回到了京城,朝堂之上,鄭明睿封賞了所有的有功之臣。
天下大定,原先的那些緊張氣氛一掃而空,整個京城里都是熱鬧的氛圍。
而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顧文惜置身于綠逸山莊,雖然是有外間的消息可以源源不斷的傳入她的耳中,可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與外界隔絕了一般。
現如今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六靈伺候著,每天六靈都會將外間的消息報到她的耳中,可那些消息對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弟弟。
可是,誰都沒有顧文萃的消息。
她很想讓六靈傳了消息回去,命一靈等人去尋找弟弟,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被困在綠逸山莊,她便打住了心里的想法。
找不到,沒有消息,或許是最好的消息!
一旦一靈幾∼個人有所動作,她不敢保證鄭明睿會不知道。而一旦被鄭明睿的人發現了文萃的蹤跡,那將會是怎麼樣的結果,她無法想像。
「娘娘,你怎麼又不開心了呢?」
六靈陪在顧文惜的身邊,眼見著顧文惜又是緊鎖眉頭,忍不住勸說道︰「娘娘,如此美景,您怎好如此辜負呢?」
荷花盛開,微風習習,三面環水的花亭里沒有一絲暑氣,真真是難得的好享受。
鼻端仿佛能夠嗅到淡淡的花香,顧文惜抬起了頭,目光落在了前方尖尖小荷未及盛開的花骨朵上,微微眯著眼楮,心中暗嘆︰一恍經年,又是荷花開。
「娘娘,您千萬別多想了,皇上讓您在這里,是為了您能夠好好的養胎,等您的胎位穩定以後,皇上定會將你接入宮中的。」
六靈雖然是年紀小,可是自來細心,陪在顧文惜身邊的這些日子,她在旁邊看的清楚,顧文惜雖然作息穩定,看似沒有異樣,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明顯的少了許多。
顧文惜雖然沒有將那些擔憂與焦慮表現出來,可六靈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想到了三靈查到的消息,她忍不住對顧文惜說道︰「娘娘,您放心吧。如果皇上真的要對您不利,我們便是拼盡了全力也定會護您周全的。」
誰能夠料想到自己的主子竟會是前朝公主的後人呢!
六靈的心里有許多的感嘆,她們都已經立下誓言追隨顧文惜永不背叛,不管顧文惜將來會不會與皇帝為敵,她們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顧文惜的背後。
只是,她們都希望自己的主子與皇上不必走到彼此相對的那一步。
「謝謝你們!」
听著六靈的話,顧文惜的心里有些激動,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默默的在心里對六靈有所防範,甚至是生出了懷疑來,她覺得有些愧疚。
只是,自己與鄭明睿,真的會走到那一步嗎?如果真的是要敵對,自己又是否應該將她們牽連其中呢?
六靈見著顧文惜才剛剛舒展了眉毛,轉眼又是蹙了眉尖,心中有些無奈,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又見顧文惜的手輕撫在月復部,只得將口中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們雖然是早已經忘卻生死的死士,可是跟隨在顧文惜身邊的五年光陰,總算是品嘗了正常人的生活。
她們都希望最後能夠有一個美滿的結局。
可是,皇上的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難道說真的是想要將娘娘囚于此處,待到皇嗣降生再行處理嗎?
*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祥和的氛圍。
只是,下朝之後,鄭明睿的臉色卻是難看起來。
皇家子嗣!
後位空缺!
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
只是,鄭明睿知道自己再想要避開不談,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皇上,德妃娘娘求見!」
鄭明睿從水牢里出來,剛剛回到了龍陽宮,一杯茶水都還沒有捧起,高知便報來了德妃求見。
「讓她進來吧!」
鄭明睿原本是不想要見的,可是轉一想,還是讓高知將德妃領了進來,他想要听听她會說些什麼。
「臣妾見過皇上!」
德妃再度踏入龍陽宮中,心里不由一陣恍惚,已經好久都沒有來到過龍陽宮了,好久都沒有見到過他了。
幾年的光陰,卻仿佛幾十年一般的漫長,而她仿佛是真的老了!
流光易逝,她的臉上已經爬上了歲月的痕跡,而他卻依舊正值當年。
德妃保持著身形不動,等待著鄭明睿的喊起,壓下了心頭的諸多感嘆,細細地盤算著接下來將要如何。
雖然已經是早就打好了月復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面對著鄭明睿,她的心里便無法控制的顫抖著。
「平身吧!」
鄭明睿並不想要與她為難,他等待著她表明過來的意圖,心中卻是隱隱的作出了打算。
「皇上,皇貴妃一直稱病不出,可是臣妾卻是听到一個傳聞。」德妃起身以後,鄭明睿並沒有賜坐,她只得立在那里,思量了許久,終是張口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臣妾听聞皇貴妃並不在宮中……」
「是嗎?怎麼朕沒有這些听聞呢?」鄭明睿對于德妃所說的話絲毫不以為意,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淡淡道︰「德妃究竟是听誰所說呢?又有何憑證呢?」
什麼意思?
德妃听到鄭明睿的話,有些驚訝,剛剛自己只是稍許的停頓,便被他不著痕跡的打斷,可見他對于顧文惜的維護之情。
明明後宮之中人人皆知皇貴妃被擄,可是他卻還要裝作根本就沒有這件事情的樣子,實在是自欺欺人。
德妃有些怒了!
她原本並不想要去管鳳儀宮的事情,更不願意與顧文惜為難,如今她是知道自己根本不得聖寵,根本沒有辦法與顧文惜一較長短。
可是,大皇子已經廢了,在這後宮之中,她再沒有一絲依仗,再作那閉宮理佛的模樣不過是徒惹人笑話。
都已經一個月了,就算是顧文惜真的生病,總不可能一個月都還沒有好?況且,什麼樣的病要讓她不露面,不見任何人呢?
就算是皇上每隔幾日都會到鳳儀宮中,一直幫著隱瞞顧文惜的蹤跡,可總有點點滴滴的異樣能夠讓人發現端倪,難道一口否定,不承認就可以了嗎?
「皇上,臣妾懇請您,將二皇子交由臣妾撫養!」
德妃越想越是覺得生氣,尤其是鄭明睿對于顧文惜如此的包庇,實在是讓她惱火。可是,她到底在宮中多年,同鄭明睿也是多次交涉,強行將怒火壓下,她也不再轉彎抹角,直接將自己今日過來的目的說出。
如果鄭明睿同意了將二皇子交給她來撫養,余下的話,她便是不必再多。只要將二皇子帶到了自己的身邊,她必會謹慎,再不重蹈大皇子的疏忽。
至于顧文惜!
哼!
他願意隱瞞便繼續隱瞞下去吧,只要鳳儀宮中確確實實沒有顧文惜的身影,難道他還真的能夠隱瞞一世嗎?
「朕已經將二皇子交由皇貴妃撫養了,曉諭後宮,你難道不知?」
鄭明睿完全明白了德妃的意思,嘴角上揚,露出幾分冷嘲,又憶起大皇子如今的情形,冷冷道︰「你連大皇子都照看不好,怎麼還敢要撫養二皇子?」
*
「大皇子之事,朕已經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你且好自為之,休要再打二皇子的主意。」
听著鄭明睿提起了大皇子,又見他拒絕的意思那樣的明顯,德妃再也沉不住氣了。
她正要再多說些什麼,卻被鄭明睿抬手打斷,又听鄭明睿道︰「朕意已決,你可以退下了!」
鄭明睿如此不講情面,德妃再也忍受不住,她沒有依言退下,反而是不顧禮數的上前一步,走近鄭明睿的身邊,咬牙道︰「皇上,那顧氏分明就是前朝余孽,難道您定要包庇于她嗎?」。
抬著頭,狠狠瞪向鄭明睿,看到鄭明睿臉上絲毫沒有半點驚訝之色,德妃心中忽而就明白了︰鄭明睿必定是已經知道了顧文惜的身世。可恨他竟然沒有表露半分,竟還如何地維護著她!
德妃氣極道︰「明明已經被人擄去,皇上卻還要為她遮掩,這究竟是何道理?皇上偏要將二皇子交由她來撫養,又要置鄭氏江山社稷與何地?皇上當真是要做一個昏君嗎?」。
德妃不管不顧的將顧文惜珍公主後人的身世說了出來,一副大義的模樣立在那里,目光似箭直盯在鄭明睿的身上,仿佛真是一個忠君直諫的賢德後妃。
「你道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難不成,她是被你安排的人擄去?」
鄭明睿迎上德妃的目光,心中雖然清楚知道顧文惜被擄的全部過程,也是親自將顧文惜安置在綠逸山莊。
可是,面對著德妃,他卻是不露半點痕跡,反而是對著德妃露出了一臉的懷疑,口中的問責更是極為凌厲︰「說,她到底在哪里?倘若你敢傷她分毫,朕絕不會放過你!」
鄭明睿的態度大大的出乎了德妃的預料。
顧文惜的身世,原本是她手里握著的利器,想要等待著最佳的時機捅出來,好置顧文惜于萬劫不復之境。
可是,鄭明睿拒絕將二皇子交由她來撫養,而且表露出來的意思分明就是絕不會再將其他皇子交由她來撫養,定要讓她打消了所有的妄想。
她如何能夠忍下,如何能夠忍下。
怒極,氣極,德妃反而是越發的鎮定起來,她將心里的惶恐壓下,抬著頭,目光直視著鄭明睿,不退讓半分。
已經是抱定了決心,必要將顧文惜的真實面目告之天下,必要讓顧文惜在這後宮之中再無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