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曼璟嘲弄不屑的口氣讓太太也情緒也不好了起來。
「你懂什麼?雖然現在是從七品的官職,可雲麾將軍府上世代從武,想要提上來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只是時間的問題,至于武將,武將怎麼不好了?就是京城里叱 風雲的蘇封蘇大人,不也是武將出身嗎?」。
「他如何能同蘇相提並論!」
「啪」,葉曼璟將手里的繡繃發泄般得扔在了桌上,臉頰微鼓,染著淡淡的緋紅。
太太被嚇了一跳,剛想說她幾句,卻忽的愣住。
「璟兒……,你不會、不會對蘇……」
葉曼璟抿了抿嘴,一聲不吭地將重新拿起繡繃。
太太如同讓燭火燎到一般激動起來,「你在想些什麼?!蘇家豈是我們能夠高攀的?!雖說蘇家暫未有封侯封爵,但有蘇封在,那也是遲早的事。兒,且聖上絕不會虧待了蘇家,你怎麼能……」
「娘,怎麼不能?」
葉曼璟這會兒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並不亮堂的光讓她的臉龐奇異的柔和,讓太太都看得愣了愣。
「蘇跟尋常人不同,您可曾听聞他有瞧不上任何人的傳聞?聖上給蘇賜了美人,听說蘇都拒絕了,說是不願讓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為難,這般的柔情蜜意,誰能不動心?」
「可是……」
「璟兒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只是娘,若是蘇對女兒也……,您難道不認為,這是女兒的機遇嗎?」。
*****************************************
葉曼璟同太太究竟說了什麼,沒人知道,只是從那日起,太太對她的親事似乎沒了從前的熱情。
隔幾日就要帶葉曼璟出門參加的花宴、詩宴也歇了下來。卻讓人來請曼玉陪著她一起參加。
「你去回了母親,明日一早,我定然會準時出現在芳華院的。」
曼玉讓小丫頭回去通報,她則繼續對著那些藥材發呆。
祖母年紀大了,不可抗拒地會患上一些病癥,前幾日下了小雨,她瞧見祖母不時地揉著膝蓋,腰似乎也不舒服,明明天氣並不冷,屋子里卻讓人生了爐子。
風濕痹痛是十分難忍的。這些藥材里有牛膝、佛手、玉竹等,曼玉尋思著給祖母制一瓶子國公酒,每日喝個一到兩杯,便能達到散風祛濕,舒筋活絡的功效。
不過隨朝的酒也是夠差勁的,曼玉在綿延沒少喝,跟甜水一般,度數太低,很少有人能喝得酩酊大醉。這樣的酒用來泡藥材,肯定是達不到效果的。
藥酒就是利用酒里的酒精溶解藥材中有效成分的有機物,前世她跟老爺子實驗了半天,最終得出五十五度到七十度之間的酒。用來泡制藥酒能提取的藥物有效成分最高。
曼玉記得古代已經有蒸餾酒出現了,可惜她在隨朝還從未見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時空並不是歷史中出現過的,還有她孤陋寡聞沒有發現。
不過蒸餾酒也難不倒曼玉。她曾經經常用白葡萄釀酒,然後用原料酒自己蒸餾成白蘭地。
一開始各種被老爺子嫌棄,到最後能準確地將餾出液的平均酒度控制在五十八到六十度之間。得到的白蘭地高雅醇和、獨具芳香。
現在不過是將普通的酒液蒸餾到自己想要的度數,小菜一碟。
「,您明日要同太太去候尚書宴請的賞花宴?」
曼玉回過神,瞧見木檀的面上有些憂心。
「有何不妥?」
木檀咬了咬嘴唇,「候尚書的為人,奴婢略有耳聞,並不是好相與的,特別是……,特別是她最是不喜庶子庶女,這點全京城的女眷都是知道的,太太要您作陪,奴婢擔心……」
曼玉笑了起來,手欠地捏了捏木檀軟軟的臉頰,柔順絲滑,手感甚好。
「別亂擔心,太太既然想帶我去,我便是有心拒絕也是不能的,如今你家可是嘉怡縣主,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對了,縣主究竟是多大的名頭呀?」
曼玉至今沒弄清楚……
****************************************
第二日一早,曼玉果然十分守時地出現在芳華院。
太太見著她,仍舊是滿臉的笑意,仿佛那日指證曼玉對老用毒,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玉丫頭,你穿的是不是太清素了些?尚書喜好女孩子都花枝招展,穿紅戴綠的才漂亮。」
「多謝母親提點,只不過女兒習慣了這般打扮,若是單單為了迎合尚書便同往日不一樣,才是對太史真正的不敬。」
曼玉也一如往常的帶著笑容,配上她清雅秀麗的裝扮,粉玉瑩潤的容顏,好似鮮女敕的芙蓉花一般惹眼。
「既然如此,我們便走吧。」
太太的笑容略微敷衍,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面對曼玉的時候總有些沒有底氣,仿佛不管自己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帶著什麼樣的態度,曼玉那雙眼楮總能看得透徹一樣。
一路上,太太也沒太同曼玉交代什麼,只是說了讓她不得逾越。
「尚書為人有些嚴謹,切不可說錯做錯,侯尚書現在是你爹爹的上峰,斷不可得罪了才好。」
「女兒省的。」
曼玉乖巧地答話,表現良好。
尚書府比起葉府要略微奢華一些,曼玉在門口瞧見了好幾輛馬車,想必都是來赴花宴的女眷。
一路跟著太太進了府,沒走多遠就听見太太用十分甜膩的聲音跟人見禮。
曼玉也俯身行禮,中規中矩地站在太太的身後。
「葉里面請。」
不冷不淡的女聲讓曼玉悄悄用余光去觀察,只見一名身材高挑,穿著素錦繡雲紋枝蔓的女子,笑容淡淡地站在太太的面前。
鵝蛋臉,梳著平常的發髻,上面的裝扮的發飾也多以珍珠玉石為主。鮮見金銀寶石。
耳間垂著明珠耳墜,腕上套著碧玉手鐲,讓她整個人越發顯得清雅。
「尚書好久不見,您瞧著氣色又好了許多呢,對了,知道您有心口疼的舊疾,特意給您帶了上好的山參,您可千萬不能嫌棄呀。」
太太討好的面容曼玉不忍直視,難道後宅女眷的交流都是要這樣赤果果的?
尚書微微點了點頭,「葉有心了。這是令愛?倒是比之前更標志了,女兒家穿金戴銀未必就是好看,這樣倒是瞧著不錯。」
「……」,趙蓮雲頭有些疼,不過還是解釋道,「尚書誤會了,璟兒那丫頭近日為著給她的祖母抄寫佛經,身子有些不適來不了,這是我的三女兒。葉曼玉。」
「哦?就是前日加封為嘉怡縣主的那位?」
太太抿著嘴點了點頭,「正是。」
曼玉收到太太的眼色,慢慢上前再次行禮,卻沒有等到尚書讓她起身的話。
「听說是個庶女?你們葉府也真真可笑。讓一個庶女得了縣主的頭餃,葉,你這個家究竟是如何當的?」
周圍女眷竊竊私語的聲音忽然安靜了下來,尚書的聲音並未控制。她又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于是曼玉只覺得眼光跟探照燈一樣,全部照到了自己的身上。
「尚書說的是。只是……,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太太無奈地嘆氣,也好似忘了曼玉仍舊沒有起身一樣。
曼玉可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沒人請她起來她就自己起來。
站直了身子,果不其然瞧見尚書眼中的不屑鄙夷更甚了。
「尚書,玉兒的縣主身份是皇上賜的,有所質疑,是否是對聖上的意思質疑?」
「玉兒!不得無禮!」
太太趕忙讓她住口,並且不停地朝著尚書賠不是。
「無妨,你讓她說,葉,你就是性子太軟了,才會讓庶女爬到自己的頭上。」
太太眼里滿是被理解的感激,默默地往旁邊站了站。
老爺不是讓自己多帶帶曼玉出來的嗎?她帶了,只不過,經此一次,曼玉可不會再有什麼好名聲的。
即便是老爺,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去了吧?
「我可是說錯了?葉府嫡庶不分,竟然把庶女拿去同皇上邀功,將葉府的嫡女往哪里放?你可當得起‘忠義可嘉’這四個字?!」
「為何當不起?」
這人有病吧?她知道什麼就說這麼慷慨激昂?
「小女的嘉賞,是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若是當初嫡姐願意去綿延,今日小女定然絲毫不會妒忌,小女不才,卻也知曉寧死不屈、忠義仁信的道理,尚書倒是說說,為何小女當不起?」
「小丫頭嘴皮子倒是厲害。」
曼玉听見這幾個字,並沒有被激得更加反應劇烈,反倒是怔了怔,然而放軟了口氣。
「小女姨娘早逝,未能有幸受母親的親自指點,幸而祖母垂憐,卻不久又背井離鄉,直至近日才得以回來,尚書也是個有子女的,那樣的孤苦無依,除了小女自己,沒有任何人會保護自己,這才會失了禮數,若是沖撞了,還請見諒。」
太太听見前幾個字,心里就是一驚。
又來了,這死丫頭裝可憐博同情是張口就來,明明同一件事次次能給她說出不一樣的感覺。
什麼叫「未能有幸受到母親的指點」?是自己不想指點嗎?是這丫頭先一步去投靠老太太了好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