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藥方曼玉覺得眼熟,曾經似乎自己給蘇封做過這樣的丹藥,好像是蘇老爺子的身子不太好。
莫非這會兒又復發了?
曼玉皺了皺眉,老人家心髒不好是常有的,前世蘇老爺子就沒能撐,卻是在死前拼著勁兒給蘇封掙得了出人頭地的機會,可見他是真心疼愛蘇封這個孫兒的。
曼玉真想去跟蘇老爺子吼一吼,您孫子就是個變態啊,雙面人有沒有?冷血動物有沒有?這樣的人哪兒值得老爺子對他這麼好了?
吸了口氣,曼玉並不抗拒地開始動了起來。
她現在急需這樣的事情來讓自己平靜下來,所以這次的藥方蘇封並沒有態度強硬地表示不做就對葉家怎麼怎麼地,她還是順從地讓采薇去一趟藥材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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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醒醒呀,您看看璟兒,您不能丟下璟兒不管呀……」
芳華院內,葉曼璟在太太的床前泣不成聲。
她算反應過來了,娘倒下去了之後,她才覺得娘對她有多重要。
除了娘,沒人會真心地待自己,蘇封要娶的人不是自己,這樣令她痛不欲生的消息,在娘病倒了之後,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安慰她。
原本常常出入芳華院的大嫂,也不知怎麼的。忽然就諸事纏身了。
葉曼璟一個人待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沒有人過問,沒人會擔心她到底餓不餓,沒人會勸解她為她出主意
葉曼璟忽然意識到,若是她娘就這麼走了,爹爹已是不認她這個女兒,祖母也是指望不上的,大嫂趨炎附勢,她該怎麼辦?
「娘您快睜開眼楮瞧瞧我吧,娘……」
葉曼璟哭成了淚人。听見身後有響動。回身一看,見葉向慕正站在她的身後。
「爹……」葉曼璟腫著眼楮,淒淒慘慘地叫了一聲,眼淚不住地往下流。樣子無比地惹人憐惜。
「我已讓人去請了御醫。只是先前的大夫大都都毫無章法。你這個做女兒的,就好好兒陪陪你母親吧。」
「爹……」,葉曼璟瞧著葉向慕有想要離去的樣子。連忙跪下,揚起憔悴的臉龐,「您當真不要女兒了嗎?女兒也曾承歡膝下,也曾對您無比敬仰,您真的就如此狠心,舍得女兒就此自生自滅了嗎?」。
「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挽回,而有些則不行,璟兒,為父自問對你並無愧疚,而你卻一次一次讓為父失望,被傷了的心又如何能彌補得回來?」
「是女兒錯了,爹,您就原諒女兒一次吧,女兒先前不懂事,父女的血脈親情,爹爹定然不會那樣狠心的是不是?」
葉向慕低著頭,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葉曼璟,緩緩地搖了搖頭,「璟兒你錯了,便是為父,也是能狠得下心的,為父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是玉兒,讓她從小沒了娘親,讓她孤身一人遠走他鄉,現在,又沒有能力讓她嫁入想嫁的人家,若是我原諒了你,那麼對向來委曲求全溫順乖巧的玉兒來說,不公平。」
「……又是葉曼玉……,爹爹心里除了葉曼玉還容得下別的子女嗎?!」
葉曼璟這會兒最听不得的就是葉曼玉的名字,「爹爹說公平?她如今多麼風光?祖母在給她大肆置辦嫁妝,旁人提及葉府誰人不知道葉曼玉的名字?她就要能嫁入京城最有福氣的蘇家,而女兒呢?只能守在母親的床邊哭得肝腸寸斷,這就公平了嗎?!」
「蘇家並非玉兒的良配,她本不願意……」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爹爹您對女兒就這般狠心,卻對葉曼玉百般順從,這種低劣的說法您也?全京城有哪一家姑娘不願意嫁給蘇封的?!」
葉向慕終究是嘆了口氣,先前的那一點兒歉疚煙消雲散了,母親說的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或許並不盡然,卻囊括了大多數吧。
「既然你執意如此想,便這麼想著吧,雖然我說過不再認你,到底也不能將你趕出去,日後若是有人上門說親我也不攔你,若是沒有,端看你的哥哥嫂嫂們如何待你了……」
葉向慕轉過身,緩慢卻堅定地離開,留葉曼璟一人在空空的屋子里,身後是太太時而急促的呼吸聲。
「葉曼玉……!」
葉曼璟的口里蹦出了曼玉的名字,似乎能在齒間磨碎了。
她的眼楮里充斥著令人打顫的怨毒,深深地凝望著屋外,那里,一片雪白的日光,同屋子里毫不相稱……
……
「,候四來了帖子想要見一見您。」
「不見,……誰?」
曼玉隨口說完才反應過來,放下手里的藥匾抬起頭又問了一遍。
「尚書府的候四,隨帖子來的還有一只小香包。」
木檀將手遞了,一只菱形的精巧香包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里。
曼玉伸手拿過來,熟悉的針腳,熟悉的圖案,放眼整個隨朝,她也自信沒人會繡出個一模一樣的小黃人……
這是葉皓文的,曼玉記得清楚,那會兒還沒有回京呢,她想著這個哥哥是個潛力股,所以便花了心思繡了一只,小小憨厚的人物可愛討喜,只是為何會在候菡凌的手里?
「真是太討厭了,一個兩個都不會好好兒,非要故弄玄虛。」
曼玉站起身,捏著小香包讓人去回了侯府的人,自己重病是出不了門的,要想見面就上門探病吧。
候菡凌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曼玉可記得侯家的四對蘇封是心存愛慕的,這會兒自己要嫁進去了,不會是來給她個下馬威的吧?
曼玉忽然一愣,自己這是在期待個什麼勁兒?果然她本質也是邪惡的嗎?恨不得有人來找麻煩好抒發一下煩悶?
這不好這不好。
曼玉趕緊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拿起藥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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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候菡凌果然上門了,知道曼玉病著,便直接被領到了她的小院子里。
在木檀和采薇的合力要求下,曼玉乖乖地躺在了榻上,額上還裝模作樣的綁著一條防風邪的布巾。
「曼玉,你身子可好些了?」
候菡凌還是曼玉記憶里那樣靈動的模樣,見著她有氣無力的樣子,聲音擔憂地問候。
「侯家,身子弱,不便起身見禮,還望能體諒。」說完,曼玉側著頭還咳了兩聲,咳得采薇臉都綠了,這也太假了吧?
「不知今日前來可有何事?」
候菡凌咬著嘴唇掃了一眼屋里服侍的下人,張了張嘴,卻又沒說出什麼。
「采薇,你帶她們都出去吧。」
「……」
「無妨,侯家性子柔和,只是說幾句話罷了。」
采薇這才將人帶出去,卻只守在門前不肯離去,打算一有動靜就沖進去護主。
「現在可以說了吧?我二哥哥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的手里?」
「是蘇給我的。」
「嗯?」
「其實是我同蘇要的,葉二少爺的好友不多,蘇是其中一個,所以我才請蘇幫了這個忙……」
「等、等會兒你等會兒。」
曼玉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你同蘇封要了我二哥哥的東西?這是為何?」
候菡凌的表情比曼玉還要茫然,「為何?因為我喜歡你二哥哥呀。」
「你不是喜歡蘇封來著?」
「誰喜歡他?陰陽怪氣的。」
曼玉心想難不成她以為葉皓文就好一些?還不都是一樣!這丫頭看人的眼光不怎麼樣啊。
「曼玉,那日鑒賞的山溪春曉圖是蘇給我的。」
「……?」
「也是他提議讓我一定要請大家作詩的,並且讓人送到桃林里,想著,不拘那日做出的是什麼,興許蘇都會贊上一贊吧。」
「……?!」
「不過也是有私心的,那日葉二少爺也在桃林……」當時听見葉皓文對自己的詩詞略加稱贊的時候,菡凌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曼玉驚恐的表情讓候菡凌不忍心繼續往下說,「曼玉,您可是又不舒服了?」
曼玉茫然地點了點頭,伸手將布巾扯下來扔到一旁,「太不舒服了,你百花祭上得的是什麼花?」
候菡凌沒成想曼玉會忽然問起這個,愣了一下,忽而紅了臉頰,「是……,是一朵蟹爪蘭……」
「可是杏黃色的?」
「可是見過?」候菡凌有些小小的激動起來,莫非,曼玉在葉皓文那兒瞧見過?
曼玉不了,她還真見過。
葉皓文屋里也沒個侍寢的,通房都不曾有,絹花再好看他也用不上,所以這貨就將百花祭上得到的絹花都給了院子里的丫頭,曼玉就是在他身邊兒的丫頭頭上瞧見的。
他是傻的啊?百花祭可是有蘇封的,他能得到絹花就該偷笑了,如何能不清楚人家姑娘的心意?
所以那日曼玉瞧見菡凌取了花便匆匆往洛陽街里走,是去尋葉皓文了?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