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玉吞了吞喉嚨,將手里緊抓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自己會怎麼做?曼玉當真去想了一下,若是有人沾了自己娘親的光保全了家族,還不願付出些代價,過河拆橋將娘給害死……
那絕對是不共戴天的,拼了命也要混出名堂起來,然後將他們得到的,再統統拿回來。
「妾身……,妾身不知道呢。」
曼玉低下頭,不想去回答這個問題。
「娘子過謙了,皓文兄可是說了,娘子是個愛記仇的,如何會不知道?」
曼玉身子一僵,葉皓文都跟蘇封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自己愛記仇?自己什麼時候愛記仇了?!葉皓文你給我記著!
「呵呵呵,二哥哥就愛說笑。」
「真是說笑?娘子的姨娘是如何過世的?那葉家的太太,又可曾有什麼好的下場?我听說她人在趙家已是半死不活了,人也再清醒不過來,只靠著湯藥吊著一口氣,娘子可是能說,這里面並沒有娘子的功勞?」
「你想說什麼?」
曼玉虛假的笑容盡數收起,抬起頭平視著蘇封。
蘇封反倒是笑了出來,「娘子莫惱,為夫只是覺著娘子的做法十分妥當呢,對待陰毒之人,若是都狠不下心腸,那此人為夫也是瞧不上的。」
曼玉繃著臉不,她剛成為葉曼玉的時候,心里並沒有想著要報仇,她只是竊喜自己又有一次活著的機會。並且幸運的有了葉曼玉前世的記憶,這可以讓自己避免許多危險。
然而慢慢的,慢慢的她開始成功籠絡住爹爹和祖母,慢慢地將腦子里的記憶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曼玉才發覺,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不是她想置之不理,趙蓮雲和葉曼璟就會放過自己的,在她們看來,自己這樣的庶女合該被她們踩在腳底下利用,一次不成。還有旁的機會。她們天生的優越感讓陷害庶女成為了本能。
所以自己順著她們的心意先離開,先博得爹爹的愧疚和心疼,養精蓄銳地回到了京城。
手里有了大筆的銀子和可用之人,將祖母身邊別有居心的丫頭挖出來禁錮住。將謀害祖母的奴才扣起來留用……
或許蘇封說得對。自己是挺記仇的。她不會大刀闊斧地做什麼,只是一點點、一些些,慢慢地將局面變成對自己有利的狀況。
「能得夫君的贊賞。妾身受之有愧,這衣衫既是姨娘的遺物,夫君還是讓人妥善保管好,當作個念想吧。」
曼玉覺得這個話題到這里就可以了,她不想知道再多,她對蘇封的印象素來都是極差的,此人冷血冷心,除了他自己,從不會顧及旁人,就算是有理由,就算他也是受害者,便能如此殘忍地對待其他人了?
前一世的葉曼玉不過是對他心生愛慕,不過是拙劣愚蠢了點,何至于受盡磨難死去?
蘇封有些感覺挫敗,為何曼玉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自己可從未與任何人說過這些,這小丫頭,就絲毫不覺得榮幸?
「既然如此,便勞煩娘子了,為夫是個粗人,娘子代為保管再合適不過」,蘇封心中嘆了口氣,忽而眼楮一亮,「這衣衫曾是我娘心愛之物,既然機緣巧合落到了娘子的手里,娘子不妨穿來看看?」
「……」曼玉頭有些作疼,這不科學啊,前一世葉曼玉因為穿了衣衫被蘇封徹底嫌棄,這一世卻又主動讓自己穿,分裂也不能分裂得如此徹底不是?
「這怎麼使得,夫君莫開玩笑了,妾身好生收著便是。」
曼玉退而求其次,又笑得溫婉打算將衣衫藏到最最隱秘的地方,包準一絲錯兒都不會出。
「娘子且試試,若是娘子不方便,為夫也不介意幫幫手的。」
臥槽……
曼玉的臉都黑了,又是這招?特麼的他除了逼人月兌衣服穿衣服還有別的招嗎?還有嗎?!
「既然夫君想看,妾身怎會推月兌?」泥馬不就是穿衣服嘛,曼玉的臉一橫,起身拉開屋子的門,「采薇,進來替我更衣,夫君請移步稍作等候。」
蘇封認得曼玉這會兒的臉色,用小紅等下人的話來說,這叫破罐子破摔無所顧忌,這個時候的曼玉最好是別惹的,不過,嘖,多可惜,他本想待在里頭欣賞的……
……
屋門再次打開,蘇封背著手轉過了頭,今日月色甚好,灑落一片銀白色的輝光,然而這時,蘇封卻頭一次覺得,月光似乎也是偏心的,將柔美的華光都集中到了眼前的人兒身上。
青色的斜肩半臂,用銀色絲線滾出華美的邊,同色系的束腰,垂下青色的蔽膝,仍舊是繁復的花紋刺繡,更綴著瑩潤的珠子做了點綴。
曼玉靜靜地站在那里,白青水色華裳讓她如同神妃仙子一般尊貴的不可方物,讓人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生怕會驚擾到面前的畫面。
采薇慢慢退開,心里頗為得意,自家就是好看,天下第一好看,連大人都挪不開眼楮了呢。
「時辰也不早了」,曼玉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能直接落到人心上一樣,蘇封的手握成拳頭,壓制住心中的異樣,「妾身特意讓落香館留了門,畢竟是同時進府的,夫君也不好厚此薄彼呢。」
「……」采薇又退開了幾步,方才院中的旖旎氛圍被的一句話就說沒了,大人那個臉色變得……,嘖嘖,她都不忍看了。
「……你就這麼希望我去別人的院子里?」
曼玉挑了挑眉,消極的情緒還沒有散干淨,居然敢笑著看向臉帶怒氣的蘇封,「莫非夫君可以不去?」
蘇封一口氣險些沒抽上來,他是不是太過容忍這個女的了?將府里弄成這樣究竟是因為什麼?
小七在蘇封陰沉著臉離去之後,苦著臉哀怨無比地對身旁的采薇壓低了聲音,「采薇姑娘您好歹勸勸,總這般惹惱大人,小的也很難做啊,大人對再有心不過了,您也希望大人和能夠恩愛和睦不是?」
采薇愛莫能助,只能送去同情的目光。
她如何不希望?可,的脾氣哪兒又是那麼好哄的?是個認死理兒的,對她好的人,她能挖心掏肺地為人著想,可若是讓覺著是壞人了,那恐怕就要一直是壞人了……
「替我更衣,仔細著些,若是踫壞了,不定又要說什麼了。」
曼玉僵硬著身子走回屋子里,她穿了這衣衫就如同穿了滿身的不自在,生怕哪兒踫髒了蘇封那個陰晴不定的又要借題發揮,她剛剛真是一步都不敢挪動啊!
「用我那只紫檀木的匣子單獨放好,切不能有任何閃失。」
「奴婢明白了。」采薇地將衣衫收好,想了想,還是近到曼玉的身前,「,奴婢覺著,大人似乎對您……很是用心呢,您又何必總是與大人作對?」
「用心?」曼玉轉頭看向采薇,「當日書信中寫明了想要葉家平安無事便需听從他的要求時,你覺著可是用心?明知我已在議親,卻仍舊用爹爹與哥哥的前程讓我嫁進蘇家,你覺著可是用心?」
曼玉自顧自地點點頭,「自然是用心的,所以他做任何事都能達成所願,便是因為‘用心’二字,所以我便要順著他的心意嗎?讓他想娶就娶,歡天喜地的接受他一時的寵愛?那太難了。」
曼玉慢慢地走進內間,只著中衣仰面躺在床上,手不自覺地模上了脖子。
那里有一道疤痕,回到京城三五不時讓葉家人瞧見的疤痕,曼玉在進了蘇家之後,每日都用了細膩的粉仔細地遮住。
只因為她知道,蘇封同葉家人是不一樣的,他不會因此覺得內疚,所以沒那個必要,只會徒增自己的軟弱。
蘇封這兩日變得十分不尋常,又是跟自己報備沒有踫妾室,又是跟自己說了私密的陳年往事。
曼玉不傻,蘇封做的這些,無非是想要討好自己,可是何必呢?她是絕對不會認為蘇封是當真喜歡上了自己,或許,不過是蘇封想到的新奇的想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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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兩日咳得有些厲害,這可如何是好,還是趕緊請個大夫來瞧瞧?」
葉曼璟輕手輕腳地替蘇拍了拍後背,又端來一杯清水給她漱漱口。
蘇擺了擺手,好不容易才喘勻了氣,「已是讓人瞧過了,藥也喝了,只總也不見好,大夫說興許養一陣子才能恢復。」
「這怎麼行?每日操勞這蘇家的上上下下,離了您一刻也是不成的,對了,大爺同妾身提過,京城新開了一家藥館,里面會賣些藥丸,听說甚是有效,不少世家的少爺都十分推崇呢,妾身去給您采買些回來?」
「黎兒會同你說這些事情?」
葉曼璟的臉上浮起羞澀,「妾身慚愧,不能在官職上對大爺有所幫助,也只能同大爺分擔些旁的事情了,大爺對也是十分關心,若是知曉咳成這樣,不定會多心疼呢。」(未完待續……)
PS︰感謝熱戀^^的平安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