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就別做白日夢了。先不說古公子心里怎麼想的,願不願娶您,光是老爺夫人那一關您就過不了。再說了,大少爺還沒同意這門親事呢,您著什麼急呀!」
「結果還不是一樣?每次爹娘一哭他就妥協了,要不家里哪兒來一大堆女人,吵死人了。而且,我嫁給古哥哥,大哥沒法反對;如果爹反對,我就嫁給他的救命恩人海哥哥,看他們能拿我怎麼樣。不管了,反正我不回去,我要在古哥哥家住一輩子!對,我這就去前院霸地方去——」
打定主意,阮如玉掂起裙擺,轉身往租客住的前院跑。
丫環小竹見狀連忙跟上,邊跑邊揚聲嚷,「小姐,等等我,別走那麼快……」
阮如玉身形輕快地穿過中門,再越過游廊,眨眼間便來到了前院。她剛一踏進前院,立即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傳來。
只見院子里,一名身穿草綠布衫的年輕男子正復制著古簾一貫的動作︰提著一個木桶,一勺勺地給院子里的樹木花草澆水。
男子很年輕,他比古簾矮小一些,臉上的皮膚有點暗,但他五官清秀俊俏;雖然身形瘦削單薄,但他單手提著一大木桶的水一邊移動一邊澆水,臉上絲毫不顯勉強之色。由此可見,他的力氣遠非表面看來的孱弱。
當阮如玉跨進院子時,男子略抬頭瞟了她一眼,招呼都不打一個又低下頭繼續澆水,那種無視的態度活像她只是一個路人甲。
好沒禮貌的人!阮如玉站在正廳的台階上,氣鼓鼓地雙手叉腰瞪他。
「喂,你,說你呢!你是誰?怎麼在我古哥哥這兒?這邊可是我海哥哥的地盤!你哪兒來的?!」阮如玉縴縴玉指伸得老長地指著梅十三喝問。
梅十三懶得理她,繼續給樹木澆水。偷得浮生半日閑∼沒閑功夫陪她大小姐玩鬧。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還懂不懂禮貌?!問你話呢……」阮如玉見自己繼續被無視,更生氣了,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到梅十三面前。
這時候,她的丫環小竹沖到兩人跟前,一把拉下阮如玉幾乎伸到別人鼻尖下的手指。
「小姐,您這樣實在太失禮了!若讓王嬤嬤看見有您苦頭吃。」長相秀氣的小竹急急地低聲警告自家小姐,然後滿臉歉意地望向年輕男子。
可是,當對方那張臉映入眼簾時,小竹倏地窒了下,受驚似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淡淡清香剎時竄入鼻尖。頓時,她滿腔的誠懇歉意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又一個西貝貨!呆怔的小竹嘴角動了動。再瞧瞧自家氣得跳腳的主子……爺爺說得沒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家草廬里沒有一個是尋常之人!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小姐對方跟她一樣是個母的?還是不了吧?!古簾與租客林海都是小姐的男閨蜜,一個能克制阮大少爺,一個能左右阮老爺……如今再多個不知能克制誰的女閨蜜……只小姐一個已經鬧得府上雞飛狗走,再多一名同謀,夫人會將我發賣的!!!
丫環小竹立在原地不斷咬手指,怎麼辦?!她要不要回府搬救兵?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前院的寧靜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大小姐急嚷嚷聲打破,可不得了!院里還住著病人呢。方才與梅十三閑談完畢後,去草廬旁的菜地摘菜的林大嬸聞聲趕回。
「喲,怎麼了?怎麼了?大老遠听到院子里有喜鵲在喳喳叫……哦喲,原來是小玉跟小竹啊!就猜是你來了∼呵呵。」
兩個小姑娘一見林大嬸,竟然出奇統一地露出笑臉迎向她。小竹笑著福身向她行了一禮,而阮如玉則撒嬌著撲到她跟前。
「林嬸,好久不見您了!小玉可想您了∼。」她扭著嬌小身子,抓著林大嬸的手臂拼命搖啊搖,直看得一旁的梅十三全身起雞皮疙瘩。
幾人有志一同地將梅十三直接無視,移步正廳坐著膩歪了一陣,便听阮如玉問林大嬸。
「林嬸,我海哥哥呢?午休了?」
林大嬸嗔怪地點點她飽滿的額頭,「可不是!明知你海哥哥這時辰在家午休,你還大聲吵嚷?老爺子也累了,在屋里休息。如果吵醒他你就慘了!非念你一下午不可。」
阮如玉也意識到自己魯莽,不禁小臉一紅,呶呶小嘴,「人家不想的,」她抬頭,埋怨的目光轉向仍在院子里澆水的梅十三,心有不忿地將過錯推給她。
「都是他的錯!林嬸,您別怪小玉,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他剛才沒禮貌,小玉哪至于生那麼大的氣。對了,林嬸,這人誰呀?怎麼跑到我古哥哥家里?海哥哥朋友?」
林大嬸听罷,噙笑微微搖頭。
「他呀,與你海哥哥同姓,名喚林方。跟林嬸一樣,是這兒的租客,搬來有些日子了。他只是不愛說話,並非存心對你無禮!別生氣啊!」
林大嬸瞟了院里的梅十三一眼,收起滿懷心思。
看著嬌俏可愛的阮如玉,拉過她的小手,林嬸語重心長地哄道︰「不是林嬸愛說你,小玉啊,雖然你與古公子相熟,又與海兒友好,但畢竟這兒的男客居多,你一個姑娘家家不方便在此多作逗留。我看呀,你以後若有事,盡管喚人來告知一聲便可,不必自己跑來。要知道,人言可畏啊!」
听得旁邊的小竹猛點頭,她也經常這麼說∼。
可阮如玉不服氣,像被人踩著尾巴似地,立馬跳將起來。
「那不行!除了我家,這里相當于小玉的第二個家。撇開古哥哥是我大哥的師兄這層關系不談,自從古哥哥救回我哥那一刻起,我爹娘可是說了,日後古哥哥與我們就是一家子!哪有哥哥家不允許妹子走動的道理?」阮如玉一本正經道。
「您一家也是!許多年前,我爹爹奉命去海外公干,被那兒的官匪勾結陷害掉進海里,如果不是遇上林爺爺與海哥哥在海邊散心,出手相救,我爹早喂了魚蝦。這事我爹常常說起,還讓我們時刻銘記在心的。自從你們來了之後,我阮家與林家就跟一家人一樣。既然如此,我時常來這兒有何不妥?不就跟逛自家花園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