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藏寶圖??」
石青璇滿臉興奮好奇,連忙便要起身去問個明白,小龍女連忙扯住她,低聲斥道︰「死丫頭,一說起這些你就來勁,還不快快坐下!」
石青璇頓時一驚,趕忙又坐回椅子上,余光瞄向對面那群武人,卻見他們一個個都給驚得呆住,似乎並未自己這邊異常,這才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做了個鬼臉。
眾人沉默良久,只听那邊又傳來個聲音道︰「兄台的意思是,那霍都與達爾巴二人此次前來,乃是為了耶律楚材那張藏寶圖而來的了?」
那人點了點頭道︰「按說應是如此,可畢竟傳言真假難辨,也許是皇後因顧忌耶律楚材而行的嫁禍之法也說不定。有許多自漠北而來的曾說,耶律一家大半宗族前些日子已被皇後下了大獄,只剩下這耶律楚材和三個子女逃過一劫。那霍都畢竟深受皇後之恩,這次受令來到開封,以在下看來,只怕必是沖著耶律楚材本人而來的。」
一旁有人道︰「啊!是了!想月前許州那場明教與蒙古之戰事,便是因忽必烈擒了許多中原武林人士而起。其中似乎就有耶律楚材那對兒女,男的叫作耶律齊,女的叫作耶律燕!」
又有人道︰「不錯,當時明教葉教主率眾突圍,那耶律齊還曾帶了一只人馬阻擊蒙古鐵騎,頗有建功。據當日在場英雄透露,此人似乎還是全真教門下弟子,武力比之于無色大師、郝大通道長這些江湖一流好手還要強上許多!」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這耶律齊竟敢與蒙古大軍公然為敵,作為其父,耶律楚材又如何能夠獨善其身?更別說與蒙古兵馬陣前放對,說你耶律一家有謀逆之心,已經算輕的了!
「既然如此,說不得,那耶律楚材咱們得幫上一幫啊。」之前那名關西大漢皺眉道。
年輕人听了,不由「嗤」地一聲,不屑笑道︰「這位大哥,莫不是听了方才那位兄台所說的‘秘密地圖’之言,心動了吧?」
大漢瞬間瞪大了銅鈴一般的雙眼,怒道︰「臭小子胡說甚麼!找死麼!」雙拳一揮,便要上前揍人。
那年輕人雖然牙尖嘴利,可手下工夫卻如同三腳貓一般入不得眼,此番見狀,不由滿臉懼色,連退數步道︰「你——大庭廣眾之下,難不成還想動手??」
一旁諸人見狀,連忙紛紛勸誡,此地乃是蒙古境內,若是事情鬧大,引得蒙古人前來插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大漢似乎也想起了其中利害關系,不由怒哼一聲,指著他道︰「臭小子,爺爺今日便暫且饒過你,若再听你大放厥詞,可休怪爺爺手下拳頭不講情面!!」
年輕人吃他一通威脅,頓時臉面也有些掛不住,可自己力小體薄,一看便不是這大漢的對手,便只能滿臉怨念地躲到了一旁。只不過,听了剛才年輕人所言,在場諸人臉色都顯得略微有些不自然起來,那「秘密地圖」四字,便好似生生烙印在了心中,直叫人興奮不已。
眼見不少人眼中已經逐漸浮現出貪婪神色,葉衣冷笑搖頭,剛欲起身,卻只見身邊小龍女滿臉躊躇神色,不由握住她小手問道︰「龍兒,怎麼啦?」
小龍女咬了咬嘴唇,輕聲道︰「葉哥哥,耶律妹子與我相交甚好,此次聞訊這般噩耗,他兄妹倆想必立刻便要趕回相助。只不過,霍都手下人馬定然不少,即便耶律兄武藝再高,也難免寡不敵眾,我想,咱們是不是應該去幫上一幫——」
葉衣笑著點頭道︰「本就是存了這個心思,耶律丞相乃是天下少有的棟梁之才,耶律兄亦是一介豪杰,咱們可不能眼看著他們給霍都害了!」
小龍女聞言一訝,望了他片刻,甜笑道︰「葉哥哥心地就是好。」顯然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
葉衣聳肩嘆道︰「沒辦法啊,誰讓家有賢妻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呸!你才黑呢!」小龍女暗啐一口。
此時小魔女還趴在桌上糾結尋寶的事,眼見葉衣和小龍女欲要前去相助,不由亦是開心不已,嘻嘻笑道︰「你們說,咱們前去幫忙,若救下了那耶律齊的爹爹,他們會不會把藏寶圖獎給我們?尋寶甚麼的,最有意思啦!」
葉衣無奈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別做夢了,先不說那藏寶圖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便是真的有,這寶藏涉及當年大金皇室,要給也是給完顏家妹子,又哪里能輪得到我們來?再說,如今過兒行蹤不定,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
石青璇聞言,頓時「嚶嚀」一聲,又趴倒在桌上,拿著筷子一邊狠狠地杵著桌子,一邊氣呼呼地道︰「死淘氣鬼,叫你胡亂跑,害得本姑娘玩都沒得玩。等找著了你,看本姑娘怎麼收拾你!」
葉衣與小龍女見她這般頑童作態,不由相顧莞爾。葉衣心中訝異,真別說,這丫頭淘氣起來的樣子,還當真有那麼幾絲老頑童周伯通的味道。那老頭雖為老不尊,一天到晚沒個安分,可就這武學境界而言,當真是他生平見所未見,似乎比之于洪七公與黃藥師來還要高上一層。小魔女此次經他指點武學,又學了通篇《九陰真經》,雖然不過寥寥數天,可武藝修為卻蒸蒸日上,功力直追小龍女,其進境之快,直令人咂舌不已。
現如今夫妻三人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聯起手來,便是金輪等蒙古豪杰齊上,也未必能討得好去,更不用說霍都與達爾巴二人。當下三人結賬出門,尋得開封城中明教暗哨打听霍都等人行程,繼而隱藏身份,只待他諸人自己送上門來。
開封城內,一座高院之中,屋舍林立,樹木參天,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顯得極為高雅,門口兩座石獅威風而立,一張大大的匾額高懸梁前,上書「耶律」二字。
大堂內,兩男一女三名年輕人正跪拜于地,面前坐著一位相貌清雅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道︰「——爹爹,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皇後擺明了是要對我耶律一家不利,你若留下,只怕是枉自送了性命啊!」
另一男子亦道︰「大哥說的不錯,爹爹,這次皇後既然扯上叛亂罪名,顯然對我耶律家是個不死不休的結局。咱們一家對蒙古人忠心耿耿,爹爹更為成吉思汗和窩闊台汗禪精竭慮,做下這諾大一番基業,就算再大的恩情,咱們也報答過了!如今乃馬真後不顧您三朝老臣身份,行此不仁不義之事,您又何必再對蒙古王庭死心塌地!?」
中年人坐于椅上,神情極是蕭索,良久嘆道︰「晉兒,齊兒,燕兒,你們三個趕緊走吧,不用管爹爹了。想我堂堂一屆中書令,不想不僅未曾趁勢興復大遼,最終竟然還落到這步田地,如今便是苟活于世,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這一家四口,自然便是耶律楚材,耶律晉,耶律齊和耶律燕四人了。原來耶律楚材自得罪了皇後,因心懼一家老小為其所害,只得上了個折子,前來河南大耶律晉所從事之處避禍。
哪里想到,那乃馬真後也許是因為太過顧忌耶律家權勢名望危害到自己手中政權,不知從哪里挖出耶律一家企圖謀反的證據,竟然不由分說便將滯留在哈拉和林的上百宗族人士全都下了大獄,又星夜派霍都與達爾巴領軍前來拿人。若非耶律晉此時手握開封簽軍兵權,四人只怕早已被眾多蒙古軍將控制住了。
「爹!!」三人听他如此這般說,不由一道大聲喊道。耶律燕梨花帶雨,哭道︰「爹爹一介英雄豪杰,如何能夠死得這般窩囊!這蒙古諾大一塊地界,難道竟容不下咱們耶律一家人麼?」
耶律齊冷聲道︰「乃馬真後控制國之中樞,三大汗國各自為政,其勢已亂,我等不如趁此機會去投明教!」
眾人聞言一愕,耶律晉隨即皺眉喝道︰「二弟,你說的甚麼話!皇後雖然對我等不仁不義,可我一家世代皆是朝廷忠臣,如何能有二心??」耶律楚材神色陰晴不定,卻並未答話。
耶律齊冷笑道︰「大哥,此間皇後一道御令下來,這謀逆之罪的帽子算是扣了個實,你便口稱忠臣,說出去又有誰信?」耶律晉聞言一滯,咬了咬牙,頓時長嘆不語。
耶律齊隨即沖耶律楚材正色道︰「爹爹,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以您這般雄才大略,又何愁不能在別處求個出身?孩兒與那明教教主葉衣曾有過一面之緣,見此人胸襟廣闊,禮賢下士,當真乃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而此時明教正與蒙古諸軍逐鹿中原,亦是求賢若渴的時候,如若此時我等前去相投,則必得重用!!」
耶律楚材沉默片刻,嘆道︰「原本自當年大金朝為蒙古所滅,為父見了那般殘酷血腥的場面後,便決心助太祖安定天下,早日救萬民于水火之中。只可惜,蒙古人生性殘暴野蠻,妄造殺孽,又逢明主故去,群龍無首,為父便是三頭六臂,亦不能再有多少作為。眼看著此間明教又日漸得勢,征伐連連不斷,只怕北方剛剛安定下來的境況,又要遭到無情戰火所沖擊了——」
「耶律晉卿不愧是治世之才,即便將要刀斧加身,卻還如此憂國憂民,小王實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