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王元寶的車隊抵達了嵩南宮,嵩山真人韋什方親自率領眾徒弟來大門前迎接這位富甲一方的大財主。
「久聞韋真人仙名,王元寶唐突來訪,希望沒有打擾真人修行!」
「哪里!哪里!王東主不是派人送拜帖了嗎?怎麼談得上打擾,王東主這樣懂得禮數的香客,嵩南宮萬分歡迎啊!」
韋什方身材高大,鶴發童顏,看不出年紀,身穿杏黃色太極袍,手執一柄拂塵,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儀態。
他眼楮笑眯成一條縫,透過王元寶的肩膀,目光落在後面王輕語身上,不過王輕語戴了帷帽,看不見容貌,讓他失望之余,又多了幾分期待。「王東主請入鄙觀用茶!」
「仙長請!」
王元寶吩咐侍衛不要跟隨,在大門外等候,他這才和韋什方進了道宮大門,王輕語則跟在兄長身後,身邊只有一名貼身小丫鬟跟隨。
他們進了貴客堂分賓主落坐,幾名道士上了茶,這時,王輕語已經摘下了帷帽,她艷麗無雙的嬌顏頓時使韋什方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
「王姑娘有慧根啊!不修仙可惜了。」韋什方輕輕嘆息一聲道。
「仙長過獎了,輕語不過一介俗人,和仙無緣!」
「我不會看錯人!」
韋什方深深注視了王輕語良久,又搖搖頭,仿佛在為王輕語感到惋惜,他又回頭對王元寶笑道︰「王東主是來求仙術吧!」
「正是!」
王元寶連忙欠身道︰「家母去世多年,我們兄妹日夜想念,听說仙長有牽魂之術,可以讓我們見到母親之魂,我們兄妹特懇請仙長小施法術,以成全我們兄妹的思母之心。」
「施展仙術需要令堂的畫像和生前書信,王東主帶來了嗎?」。
「當然帶來了!」王元寶懷中抱住一只木匣子。
韋什方笑了笑,目光從王輕語胸前掠過,又輕捋雪白的長須道︰「另外,還需要一點費用」
不等韋什方開價,王元寶立刻一擺手,兩名隨從抬進一只箱子,他們把箱子打開,里面都是黃澄澄的金錠,閃爍著財富的光芒。
「這里是六百兩黃金,是我們兄妹二人進奉給仙長的一點薄禮!」
以王元寶的身家,盡管他們付出了比別人多一倍的價錢,但對韋什方而言,這六百兩黃金還是遠遠不夠。
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王元寶是長安首富,韋什方不狠狠宰他一大筆錢,對不起‘首富’這個稱號。
另一方面也是洛陽有人向他施加了巨大的壓力,要求他兩個月之內弄到十萬貫錢,王元寶的到來就恰逢其時了。
不過韋什方自有辦法讓王元寶掏錢,倒不用立刻提出來,他立刻熱情地邀請王元寶去他的招魂室接受仙術的洗禮。
臨走之前,熾熱的目光又將王輕語從頭到腳剝視一番,就仿佛王輕語已經是他待宰的羔羊了。
貴客房內只剩下王輕語和她的貼身小丫鬟了,王輕語慢慢喝著茶,她是女人,心中異常敏感,韋什方看她的目光過于熾熱了,令她心中著實有點不舒服。
這時,小丫鬟輕輕‘啊!’了一聲,王輕語一回頭,頓時愣住了,只見李臻就站在自己身後,笑嘻嘻地望著自己。
不知為什麼,她心中頓時一松,李臻的出現讓她感到了一絲安全。
「你你怎麼來了?」
王輕語克制不住心中的驚喜,她臉上泛起兩團鮮艷的紅暈,目光也比平時更加明亮。
「我走的時候,忘記和王姑娘告別了,特地趕來補說一句。」李臻笑道。
王輕語當然知道他為什麼要離去,他一定听到了兄長的話,兄長那些話太過分了,一定刺傷了他的自尊。
她嘆了口氣,低低聲音道︰「但我的想法和兄長不一樣。」
「我知道!」李臻微微一笑,「所以我才來見姑娘。」
「你」王輕語不知該怎麼說,李臻的意外出現,雖然令她感到十分高興,但同時也令她不解,他來這里做什麼?
李臻仿佛明白王輕語的心思,淡淡一笑道︰「這家道觀有問題,我勸姑娘不要接受所謂仙術,其實他的牽魂術我也會。」
李臻想了一夜,已經想通了韋什方牽魂仙術的秘密,他一定是利用藥物,比如把藥物放在香爐中,再配合強烈的暗示,使對方產生幻覺,韋什方本身是煉丹方士,他煉制出了這種藥物。
當然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比如那個被殺的長安富人就是失敗了,所以對方不肯付錢,他們便殺一儆百,迫使不成功的富人也乖乖交錢。
只要自己搞到韋什方的藥物,他李臻也可以實施牽魂術,也就揭穿了韋什方的秘密。
「你怎麼也會仙術?」王輕語不解地問道。
李臻搖搖頭,「這不是仙術,這其實是他斂財的騙術。」
「騙術!」王輕語愕然。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名隨從扶著王元寶回來了,他臉色極為蒼白,處于一種半昏迷狀態,王輕語連忙迎了上去,「阿哥,你怎麼了?」
外面走來兩名年輕美貌的道姑,一名道姑微微笑道︰「王姑娘不用擔心,每個接受牽魂仙術的人都是這樣,既然是靈魂接觸,肯定會異于常人,好好睡一覺,就會恢復正常了。」
李臻快步上前,翻開王元寶的眼皮,只見他瞳孔發散,這是受到了極度刺激的反應。
這時,兩名年輕道姑一左一右圍住王輕語,笑道︰「下面就是王姑娘接受仙術了,請隨我們來吧!」
王輕語忐忑不安地向李臻望去,李臻略一沉吟,點點頭道︰「我陪姑娘一起去!」
有李臻陪同,王輕語稍稍心定,便對兩名道姑道︰「好吧!」
兩名道姑的任務是把王輕語帶上養丹樓,至于李臻會有別人對付,她們只狠狠瞪了李臻一眼。
「王姑娘請隨我們來!」
兩人帶著王輕語向內院而去,走了一段路,王輕語覺得不對,便問道︰「剛才我兄長是向東去,怎麼我是往西走?」
「姑娘有所不知,牽魂術男女有別,只因為陰陽差異,男的在外丹房,而女子必須在養丹樓,這是幾年來的慣例,不會有錯!」
王輕語又向李臻望去,李臻點了點頭,王輕語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只得繼續跟著兩名女道士前行。
她已經細心地發現了兩個女道士的異常,兩名女道士走路腰肢輕擺,頗有幾分妖治之態,脖子上還有未擦掉的脂粉,頭發上竟然插著金發釵,這哪里還是出家人。
王輕語心中害怕,腳步越來越慢,眼看前面就是一座精致的三層小樓了,兩名道士從旁邊走來,攔住了李臻的去路。
「男客不許入內!」
王輕語頓時急道︰「他是我的貼身護衛,他一定要跟我進去!」
一名女道士笑道︰「有我師父在,王姑娘不用擔心安全,再說,我們還要伺候王姑娘沐浴更衣,有男子在,很不方便!」
听說還要沐浴更衣,王輕語更加憂心,她拉住了李臻的胳膊,唯恐他會拋下自己離去。
李臻當然不會讓王輕語一人進去,他要保護王輕語的安全,同時還要利用這個機會搞到韋什方的仙藥。
李臻見對方防備嚴密,難以得手,便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他推開兩名女道士,拉住王輕語大步向外面走去,王輕語心中惶恐,快步跟隨著李臻。
這時,韋什方的兩名女徒弟心中大急,若被這個女人走了,師父不會輕饒她們,她們頓時焦急地大喊道︰「快攔住他們,別讓那女人走了!」
兩邊房舍內沖出十幾名道士,手執刀劍蜂擁而上,李臻抽出長劍,大喝一聲,長劍如暴風驟雨般疾刺。
李臻要保護王輕語,因此下手極狠,毫不留情,只片刻間,他便刺翻了五六人,幾名道士倒在血泊中,其余道士都嚇得紛紛後退。
李臻拉住王輕語快步奔跑,這時,正在等候王輕語到來的韋什方在養丹樓上看到了這一幕,他又氣又急,轉身狠狠地敲響了丹鐘,這是召集弟子的信號。
韋什方的一百余名弟子迅速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們是韋什方真正的弟子,跟隨他多年,沒有學會仙術,卻學會了舞刀弄劍,成為了他的跟班打手。
百余名道士手持長劍將他們團團圍住,此時李臻和王輕語距離大門只有五十步,但他們已經無法再沖過去,除非他殺光這些阻攔他的道士。
不時有道士猛地伸出手,想把王輕語抓住拖走,嚇得王輕語連聲驚叫,不斷靠向李臻。
李臻左手緊緊摟王輕語的肩膀,揮劍向那些無禮的爪子劈去,他顯得是那麼狂暴,大聲怒吼,手背上青筋突出,長長的手臂像鐵箍一樣把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
此時王輕語卻沒有吭聲,盡管李臻那強有力的手時不時地抓緊了她的臂膀,但她心中感受到卻不是疼痛,而是一種深深的感動。
他完全可以丟掉自己獨自離去,但他沒有這樣做,而是不棄不離地保護著她
她能感受到他肩膀上男性特有的力量,給了她強大的依靠和安全感,她還能感受到他內心那強烈的責任感和一言九鼎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