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麼,輕語怎麼會在我這里,她一般都是白天過來,哪個姑娘家會夜晚亂跑,快走!快走!」
李泉叉腰站在台階上,不準李臻進大門,一個勁地催他離去,李臻反而松了口氣,大姊的反常表現說明王輕語就在她府內。
李臻一顆心放下,笑道︰「假如大姊看到輕語,替我好好照顧她,我就先走了。」
李臻翻身上馬,帶著手下催馬而去,李泉撇了一下嘴,「什麼叫做替我好好照顧她,臭小子,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李泉關上大門,快步走進內堂,只見王輕語坐在小桌前,不停地用手帕抹著淚水,眼楮哭得通紅,腫得像個小桃子一樣。
「大姊,是誰啊?」王輕語見李泉回來,有些不安地問道。
「是個酒肆掌櫃,讓我明天的送酒量再加一倍。」
李泉~不想說是兄弟過來,便隨口掩飾,她又緊張地問道︰「你大哥真想把你嫁給那個。壽什麼王?」
王輕語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咬牙道︰「不是嫁,是送給他,當他的侍妾。」
「哎!你大哥也真是,好好的人家不嫁,非要送入宮中,那些宮中可黑著呢!進去就出不來了,哪里像嫁給我兄弟,還那麼自由」
王輕語臉上頓時通紅,扭捏地小聲道︰「大姊——」
李泉嘿嘿一笑,又握住王輕語的手,不準她跑開,低聲問她道︰「你給我說實話,你願不願嫁給我兄弟?」
王輕語羞得連脖子都紅了,手被李泉握住,也沒法逃走,她深深低下頭,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李泉大喜,連忙道︰「你就放心吧!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我早就覺得你應該是我弟媳,就等著這一天呢!」
王輕語咬了一下嘴唇,「可是。我兄長會上門為難大姊。」
「他敢!」
李泉忿忿道︰「明天我請小胖幫個忙,帶些士兵住在我家里,我看他敢上門搶人。」
話雖這樣說,李泉還是有點不太放心,她十分精明,立刻想到了一個王元寶找不到的地方。
次日天不亮,一輛馬車便離開了李泉的府邸,向城外駛去,李泉將王輕語藏在城外的一戶農宅內,那里是她手下一個伙計的家,李泉當然也知道,放在自己府上或者兄弟的家里,王元寶不敢強行搶人,不過這樣有點沒道理,畢竟人家是兄妹。
次日中午,一名家丁跑回了王府,王元寶正負手在大堂上來回踱步,心中煩躁不安,家丁氣喘吁吁跑來道︰「老爺,我們知道二姑娘下落了。」
王元寶急忙一把抓住家丁衣襟問道︰「人在哪里?」
「應該在李東主的府中。」
「什麼叫應該?」
「老爺,我們雖然沒有看見人,但李東主的府宅從來沒有士兵把守,但今天卻多了幾名士兵守門,我們猜想,肯定就在府中。」
其實王元寶就懷疑藏身在李泉的府中,現在更加能確定了,他恨得咬牙切齒,「李臻,你欺人太甚,我們走著瞧!」
他又吩咐十幾名手下,「給我在李泉大門口盯著,若發現目標就立刻動手搶人。」
王元寶快步走回書房,鋪開一張信紙,提筆開始寫一封信,他就不,這世上沒有壓不住李臻的人。
時間又漸漸了半個月,白露已經過了,天氣一天涼似一天,秋風蕭瑟,大樹上的葉子轉為枯黃,一片片隨風飄落。
王家也慢慢安靜下來,王輕語還是沒有回來,由王輕語出走引發的風波似乎已經平息了,至少表面上不再被人提起。
事實上,王元寶一天都沒有平靜過,他眼巴巴地等著京城的消息,可他又害怕李臻忽然擺宴請客,那可能就意味著自己被他納為妾了,但想想又不可能,畢竟王家也是有身份之人,李臻再是強勢,也不能做這種有違禮制之事。
而且他的手下在李泉府宅附近盯梢了半個月,終于他才明白過來,他根本就不在李泉府中,也不在李臻府中,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這令王元寶心煩意亂,時間越向後拖,越對他不利。
中午時分,他正坐在內堂喝茶,忽然管家飛奔而來,連聲喊道︰「老爺!老爺!」
「發生了什麼事,這般慌張!」王元寶不滿地問道。
「老爺,壽春郡王來了,就在府門外。」
「啊!」
王元寶驚叫一聲,手中茶杯落地,摔得粉碎,他也顧不上茶杯,起身便向大門外跑去,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李成器盼來了。
王府大門外停住一輛馬車,十幾名隨從跟隨在左右,只見一名年輕負手站在馬車旁,盡管他穿著普通人的長袍,但還是掩飾不住他骨子里的高貴氣質,這名貴正是李旦的長子,壽春郡王李成器。
李成器當然是為王輕語之事而來,他接到王元寶信的第二天便啟程出發了,坦率地說,李成器早就看中了王輕語的美貌,若不是父親堅決反對他娶商人之女為側妃,他早就上門迎娶,但父親的反對也不能阻止李成器對王輕語的念念不忘。
這時,王元寶快步走出府門,躬身施禮道︰「王元寶參見殿下!」
王元寶興奮異常,他沒想到李成器會親自趕來長安,但同時,他心中也有一絲不安,他感覺事情好像有點鬧大了。
李成器點點頭,「這里不是之地,進去再說吧!」
「殿下請!」
王元寶將李成器請進了內堂,李成器坐下來,一名侍妾給他們上了茶,李成器一路奔波,著實有點疲憊了,他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平靜下來。
「王東主,我父親讓我向你表示誠摯的感謝,王家對我們的支持,我們不會忘記。」
王元寶心中涌起一陣暖意,王爺沒有忘記他。
李成器先安撫了王元寶一番,便將話題轉到了今天的正事上,他從懷中取出了王元寶寫給他的信,放在桌上推給王元寶,「這個還給你!」
「這是……」
王元寶有點心慌意亂起來,他不明白李成器的意思,「殿下不是想——」
李成器擺擺手,不讓他再說下去,他當然被王輕語的美貌打動,可比起大唐江山,一個女人實在算不上什麼。
「我父親希望你不要再提這件事,他很支持李臻迎娶王東主的。」
王元寶就仿佛迎頭挨了一棒,有點懵了,李成器又道︰「李臻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他如果能和王家聯姻,對我們的大業會有很大的幫助。」
說到這,李成器有些歉然地對王元寶道︰「我知道你不太願意,可為了我們的大業,還是要委屈你了。」
王元寶何止是委屈,他簡直要哭出來了,他皇親國戚的美夢,難道就要破滅了嗎?
「可是殿下,我更希望跟著你啊!」
李成器無奈地苦笑一聲,如果他為一個女人而和李臻反目成仇,那他也太不成器了,他見王元寶還不開竅,也暗暗有點惱火起來,又加重語氣道︰「王東主,我希望你能明白,這是我父親在拜托你!」
王元寶驀然醒悟,他立刻像一只蔫了的雞一樣,深深垂下了頭,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余地了……
李泉在傍晚時才從店里回家,只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她心中有點奇怪,便問門房道︰「老王,是誰來了?」
門房笑著迎了上來,「啟稟,是王大東主的來了。」
李泉一愣,「是王元寶的?」
「是!她已經客堂等了一會兒了。」
李泉心念急轉,難道王元寶派他妻子來給自己下最後通牒了?
李泉快步走進大門,一直向客堂走去。
走上客堂台階,只見一名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坐在堂上,烏黑的頭發上綴滿了珠翠,打扮得十分貴氣,李泉知道王元寶的妻子姓張,是長安另一個大富豪的女兒。
「很抱歉,讓久等了。」李泉滿臉笑容地走進了客堂。
張氏連忙站起身,雪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我不請自來,打擾李東主了。」
「不必客氣,請坐吧!」
李泉請張氏坐下,又讓侍女換新茶,張氏欠身笑道︰「我今天前來,是為了輕語之事。」
「等一等!」
李泉連忙打斷她的話,「不會認為輕語是藏在我這里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來找輕語,我是來談談輕語的婚事。」
「哦——」
這個結果著實出乎李泉的預料,王元寶信誓旦旦說絕不嫁給李家,現在他妻子又來談婚事,這是什麼原因讓王元寶改變了心意?
不過,肯來談婚事總是一件好事,李泉收起譏諷之心,誠懇地說道︰「我現在心意還沒有變,如果王家肯把輕語嫁給我弟弟,我們家絕不會委屈她。」
張氏笑著點點頭,「按理,我應該找狄去談此事,但我家老爺的意思,還是希望和李東主談,我們原則上也同意的求婚,但有兩個條件。」
「請說,哪兩個條件?」
「俗話說,女無父兄叫奔,女有父兄叫嫁,我們王家在長安也是有臉面之人,我們希望李將軍能明媒正娶我家輕語,除了不拜堂以外,其他儀式應該都一樣。」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娶妻和娶妾的最大區別就是在拜堂上,如果娶妾也要拜堂,那就是對正妻的不敬,正妻不會答應,也會遭人非議,這一點王家也知道,所以他們要求最高的儀式,也就是風風光光嫁女,除了拜堂。
李泉點點頭,「我可以答應,請說第二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需要李將軍答應,我家輕語不是妾,而是次妻,她有權得到誥命,就算李將軍將來再娶妾,也不能和輕語平等。」
李泉笑道︰「其實之前我就給尊夫說過了,我們不會委屈輕語,就是這個意思。」
「那好吧!另外,還有一個小小的障礙需要李將軍去掃除,那就是長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