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不久,俞蕾又一次見到章瑩,心下暗吃一驚。
章瑩懷胎四月,胎已坐穩,正是孕婦胃口大開的好時候。俞蕾前世的絕大多數親友同事們到了這個月份,由于孕早期反應已經,又早已顯懷,整個人看上去珠圓玉潤,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光輝,雖然比不上小姑娘了,但也是十分好看的。可章瑩的肚子倒是不小,人卻是干瘦干瘦的,原本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的感覺不見了,整個人像是被放了好幾天,蔫兒了葉子的小白菜。
而反觀楊玉桓,卻是一派春風滿面的瀟灑模樣。這二人站在一起,對比如此強烈,導致俞蕾腦中情不自禁的蹦出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采陰補陽。
咳咳,俞蕾面無表情的把這想法拋到腦後,默默吃茶。
也不知寧親王是怎麼想的,楊玉桓大婚後,竟然沒有給補上實缺,而是讓他就這麼閑著?無?;「?小說。
這種情況放在俞蕾眼中,就讀出了別樣意味。
若是寧親王想通過正常程序坐上那個位置,早早走了門路,幫楊玉桓補個實缺,放到地方上歷練幾年,順便熬資歷,待他入主東宮,楊玉桓這一批人就會成為他的忠實擁躉,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新生代官員力量。再過數年,寧親王若能成功登基,如楊玉桓這行人也能成長為新一批封疆大吏,這不是很好的事嗎?
可惜……寧親王現在需要的是各種新生代的力量,給他辦各種事情。
俞蕾咂咂嘴,心想連她這樣的各種斗戰五渣都能品出味兒來,別人不是更能看出來了嗎?俞蕾搖搖頭,越發覺得這寧親王辦事隨心所欲不靠譜兒。
按說,連俞蕾都看出來的事兒,各方大佬會看不出來麼?不過是大家都未曾注意罷了。雖然現在開了恩科,但像楊玉桓這樣的寒門仕子,還真沒被誰放在眼里。但凡是個人物兒,在各方勢力眼中都有看不同的評估,而楊玉桓,顯然不在此列。
楊玉桓雖然是章家的,但仍然不能在內院久待,不過略坐了坐就先出去了,留下章瑩及僕婦們和俞氏等人聚著。
讓婆子們去耳房自去吃茶後,俞氏一臉笑意︰「看樣子姑爺待你是真的不;「,都這個時間了,還來補住對月。也好,你這肚子里有了寶寶,為娘的日夜揪心,現下要照顧你也便利。這回來,原先的屋子可是住不得了,娘讓人收拾了秋棠院給你住。」
姑爺是外男,住不得內院的屋子,章瑩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應了。
「娘,女兒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看著越發瘦的女兒,俞氏一陣心疼︰「也好,用飯時再去叫你!」
送了章瑩回房,俞氏揉揉眉心,章璟方才陪著章瑩了,並未跟去的俞蕾便上前來幫俞氏按摩頭部。
「蕾兒啊,你的手勢越發好了。」
「那是自然,熟能生巧嘛!不過佷女兒擔心若是佷女兒嫁出去了,姑姑身邊的們不如我貼心,那可怎麼辦呀!」
俞氏半閉著眼笑起來︰「小促狹鬼!你遲早是要嫁的呀……」
進了都城後,俞蕾就對婚事避之不及,一直避免主動提及婚事,她此番提起這個話茬兒,也是想試探一下俞氏有沒有明白楊玉桓的意思,或者有沒有和楊玉桓達成某些協議,不過在听到這句話後,俞蕾放下了心︰至少姑姑是不會讓她進楊家大門的。
俞蕾明白,楊玉桓明刀明槍的不成,就肯定得來暗的。
但結親不是結仇,他若想讓俞蕾順順利利的進楊家,又不和章家徹底撕破臉,便只有讓俞蕾這邊兒出問題了。
走出正院,俞蕾甩了甩手,剛剛給俞氏按摩完,這麼做去去病氣。
「阿離,立風那邊你先應付著,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向我匯報,阿巽,你也做好防範,咱們自己的屋子,一定要管好!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下達了一系列命令後,俞蕾做了幾個深呼吸︰林嬤嬤未歸,阿銀目前被姑姑給拘著,她若是再不自立起來,那就真該死了。
楊氏夫婦在章家住的當天,潛水霆正和衛東庭一起出游。
「都城風光,果然不同凡響。」倆人為了躲避放榜後就層出不窮前赴後繼的撲上來的狂蜂浪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貓在都城城郊的一條大河邊垂釣。雖說春寒料峭,好在今日風和日麗,倒也不算難捱。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穿成這樣就算了,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你穿成這樣?」潛家雖然不是豪奢之家,他潛水霆也算官家少爺,幾時穿成這副模樣!
「這要讓人看見真是成何體統。」潛水霆嘴里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卻岔著雙腿兒超沒形象的坐在一塊大石上,整個人散發著一陣痞氣,和平日的俊秀斯文大相徑庭。
果然衛東庭沖他翻了翻白眼兒︰「你說這話也不害臊!看看你的樣子,真是有辱斯文!」即便是穿著粗布衣裳,也絲毫不能減損衛東庭的氣質,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一幅畫兒似的,不愧是祖上出身翰林的清貴之家子弟。
倆人打了幾回合的嘴仗,衛東庭這才懶懶的說︰「陳家最近好像又有動靜,最近在大肆斂財呢。」
潛水霆听到對方終于出干貨了,容色未變,折了一枝草在嘴里叼著,含含糊糊道︰「唔……如今戶部和兵部都參進了他們的人,他們主子上大位也算指日可待了,這個時候出什麼夭蛾子!所圖非小啊!」
衛東庭繼續懶懶的道︰「那是當然,人家效仿的可是前朝的隆慶帝呢!」
提到隆慶帝,潛水霆臉色變了幾變︰「真學啊?要學全乎咯?」
衛東庭點點頭︰「可不是?誰讓隆慶帝可是十九歲就登基的天縱奇才呢!」
潛水霆這回坐不住了,他「倏」地站起身來︰「咱們得早做準備!」
匆匆收拾了漁具進了城,潛水霆一路緊趕回了家,衣裳也沒換,草草磨墨寫就幾筆,未等墨汁干透就裝進信封里,又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