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去面對皇甫少君這個男人!
她不想走在外面,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她更不希望,面對拆紗布的那一天,因為,她的臉,不知道會丑到什麼程度,她怕自己接受不了……
宋欣兒也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連連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你沒有錯,不必向我道歉。」林可靜看了她一眼,沒有再了,只是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隔著厚厚的沙布,她能感覺到,傷口似乎很深……
一定很丑吧……
「可靜……」宋欣兒抓住林可靜的手,「你一定會沒事的,不要擔心,一定……能治好的……」
「嗯。」林可靜抿了抿唇,沒有再了。
宋欣兒見她不想,也不敢再打擾她了,就這麼默默地陪著她。
忽然,響了起來。
是宋欣兒的。
她看了看屏幕,那熟悉的號碼讓她感到意外,心中涌起一股喜悅感。
「我出去接個。」她對林可靜說完,匆匆走出房間。
醫院的走廊上,宋欣兒按下接听鍵︰
「喂,澤華嗎?」。
「你……現在在醫院嗎?」。
「嗯,剛讓可靜吃了點東西。」
「她胃口好嗎?肯吃嗎?」。
「她胃口還好,吃得比昨天多了點。」
「那就好……」他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還有別的事嗎?」。
「沒什麼了。」
「那我掛了。」
「嗯,晚上早點回來。」他說完,掛斷了。
方才的喜悅,猶如被一盤冷水,從頭淋到腳,澆息了……
她的心為何這般地疼呢?
鼻子酸酸的,眼楮亦是模糊的,她吸了吸鼻子,抬頭望著天空,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再次回到病房。
此時,林可靜站在窗邊,定定地望著樓下的花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要下去散散步嗎?」。宋欣兒走到她身後︰「我陪你下去散散步吧?」
林可靜回過神來,「我哪里都不想去。」她說完,又坐回床/上,繼續發呆……
宋欣兒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窗外,有孩子們玩耍的嘻笑聲,還有,病人們出院的歡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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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之後……
林可靜坐在床邊,緊張地捏著床沿。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同時,也是她拍紗布的日子。
怎麼辦,她好害怕,好緊張……
她快要看到自己這張臉了,會丑陋成什麼樣子?
心跳得好快……
忽然,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眉頭一皺︰「你來這里做什麼!誰讓你過來了!」
「我來接你出院。」皇甫少君定定地看著她,眼中多了一絲溫柔。
「是麼?」可靜冷冷一笑︰「你是來看我出丑的吧,想看我到底丑成什麼樣子,是嗎?」。
她說的話,句句帶刺,皇甫少君都沒有生氣,也沒有發脾氣,只是就這麼看著她,一言不發,似乎想用眼神告訴她,事實並非如此,他是真心誠意來接她出院的。
可靜扯了扯嘴角,他愛看就讓他看吧,到時候嚇到他,不要怪她就好!
反正這遲早都是要面對的事,讓他早點看到,早點認清事實的真相也好!
「可靜……」欣兒的聲音傳來。
可靜的目光移了,便看到欣兒挽著皇甫澤華的手,一同走了進來。
欣兒看到皇甫三少,有一些意外,不過,她早就料到,三少一定會來接可靜出院的,畢竟,他們是夫妻。
「我和澤華,也是來接你出院的……」欣兒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因為少君看到澤華,明顯有些不悅了,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澤華看到少君,也很不爽!
但是今天是可靜出院的日子,他們一定不能在這里打架,更不能在可靜面前打架!
上次打架的事,可靜還不知道呢!
可靜沒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的目光看著前方,誰也沒有理會。
這時,醫生帶著身後的一群護士走進來了。
「人都到齊了嗎?」。醫生看了看病歷資料,點了點頭,「那我們就開始吧,要拆紗布了,林可靜,你準備好了嗎?」。
林可靜的心一緊,手握得更緊了,點了點頭︰「你……開始吧。」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緊張起來了。
醫生走到可靜面前,慢慢地拆開紗布。
長長的紗布,一圈了圈地繞著……
可靜看著眼前晃過的紗布,心跳在加速,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閉上眼楮,手微微發顫著……
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溫熱的掌心,似乎在給她傳遞著什麼力量,似乎在告訴她,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可靜沒有甩開那只手,反而下意識地握住了那只手。
現在的她,真的很需要勇氣,需要依賴,哪怕,只是暫時的。
澤華看著少君那緊握住可靜的手,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紗布通通都被拆下來了。
「好了,可以了。」醫生說道。
可靜慢慢地睜開眼楮,醫生站在她面前,眉頭微微蹙著。
她變成什麼樣了?
「醫生,我的臉,怎麼樣了?」她急急地問醫生。
醫生一臉為難,沒有說什麼,身後的護士,臉色都不太好,顯然是受驚了。
當可靜的臉,轉向皇甫少君的臉上,他明顯一震,臉色帶有一絲恐懼。
「怎麼樣?我變成什麼樣了?」
皇甫少君沒有,抿著唇,別過臉……
當她的目光移到可欣的臉上,可欣顯然被嚇了一跳,倒抽一口氣,直接把臉埋到皇甫澤華的手臂里。
只有皇甫澤華,敢勇敢地直視他的臉,而且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她,那眼神,除了心疼,還有憐惜,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可靜……」
她到底變成什麼樣了?
她心一急,手就想撫上自己的臉,醫生趕緊抓住她的手︰「別模,手上有細菌,會造成感染發炎的,不能用手模……」
「那你給我鏡子,快給我鏡子……」她要看自己的臉,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有多丑,到底有多丑?
醫生朝身後的護士看了一眼,然後護士點了點頭,從身後拿出一面鏡子,顫抖的手遞了……
可靜一把抓住鏡子,就奪了!
她深呼吸,慢慢地將鏡子拿了起來,對著自己的臉……
當她的臉定格在鏡面的一剎地,心跳,也在那一瞬間,停住了!
白皙紅腫的臉上,一道丑陋無比的疤痕,猶如一條可怕的蜈蚣爬在她的臉上,從額頭一直蔓延到她的下巴,要多丑,有多丑……
而且加上瘀青未退,夾雜著血跡,又紅又腫,整張臉都變型了。
她差點就認不出自己了。
「我……的……臉……」林可靜的腦子猶如晴天霹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醫生也看得出她被自己的臉嚇到了,安慰道︰「現在還沒消腫,以後會好起來的,你不要太擔心……」
不要太擔心?
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後能好到哪里去?
林可靜不停地深呼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醫生和護士們都急了︰「別哭,現在不能流淚,眼淚流過傷口的話,會造成發炎的,你千萬別哭……」
皇甫少君拿出紙巾,想要幫她拭去眼角的淚。
她推開他的手,把頭仰了起來,硬是把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
「可靜……」欣兒也難過,為她感到心疼,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別哭了,會好起來的!」皇甫少君輕撫著她的背。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還是原來的你。」澤華輕輕地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他的身上。
他就這麼看著她,深深地看著她,不理會別人的目光,仿佛,眼里只有她。
欣兒站在他身邊,手里緊緊地挽著他的手臂,卻感覺到一陣空虛,仿佛,她抓住的,不過是他的空殼,他的靈魂,根本不在身體里。
他的心,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你們都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給我十分鐘的時間。」可靜閉上眼楮,轉過身後,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臉——包括自己。
「可靜……」皇甫少君還想說些什麼,醫生對他說︰「我們都出去吧,讓她冷靜一下,她需要時間冷靜和接受這個事實。」
皇甫少君的眼神一片黯然,不再說什麼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只留下林可靜一個人站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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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大門外,宋欣兒和皇甫澤華,皇甫少君,三個人在等候著。
皇甫少君倚靠著牆,不停地抽煙,腳下丟了一地的煙頭。
「都半個小時了,她怎麼還不出來呢?」宋欣兒擔心極了,在澤華耳邊小聲道︰「你說……她會不會……在里面做傻事啊?」
皇甫澤華心中一顫,冷聲喝道︰「不要胡說,可靜是個堅強的女孩子,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行為!」
宋欣兒第一次被他這麼冷的聲音喝道,心中微微一驚,難過地低下了頭︰「我,我只是擔心她而已,你不要生氣……」
她真的不是故意詛咒她的,真的是擔心她,才會這麼說。
「 嚓」一聲,門被打開了。
「可靜,你終于出來了。」欣兒心中一喜,迎上前抓住她的手。
可靜的頭上戴著帽子,一條白色的絲巾遮住大半張臉,還架著一副大墨鏡……
剛剛好把整張臉擋住了,就連眼楮,都沒有露出來。
「我沒事了,我們走吧。」她冷冷地說道。
醫院的大門外。
一輛加長林肯已經停在那里等候了。
眾人走入車子的方向。
忽然,一只小皮球滾了過來,正好停在林可靜的腳前。
「,……我的球球……」一名三歲大的小孩童帶著笑容奔跑而來,臉上地個深深的小酒窩,顯得那麼地可愛,活潑。
皇甫少君低頭看到她腳前的小皮球,正想替她撿起來,她已經蹲子,將地上的手皮球撿了起來。
「那是我的小球球……」小男孩嘟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林可靜沒說什麼,將小皮球遞了。
小男孩笑了,伸手抱過她手中的小皮球,卻不,勾到她臉上白色的絲巾——
風輕輕地吹過……
她感覺臉上一陣清涼的感覺……
小臉孩的臉色一變,「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嗚嗚……」
「噢,我的孩子……」一位年輕的母親急匆匆地奔了,看到可靜的臉,也嚇了一跳,趕緊抱住自己的孩子,安慰道︰「寶寶乖,別哭,媽媽在這……」
「寶寶怕怕……嗚嗚……」
「別怕別怕,媽媽在這……乖乖不哭……」她抱起自己的兒子,趕緊往回走了,寶寶一直在她懷里鬧騰著。
當二母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可靜撿起地上的絲巾,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里,內心的悲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可靜……你別理那孩子……」欣兒想安慰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心里也是非常難過的,她,可靜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沒事。」她冷冷地站起身,將絲巾遮住自己的臉,坐進車里。
回到皇甫大宅。
一群佣人整齊地排列在門口。
「大少,三少,三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你們回來了……」眾人鞠躬。
剛回到家,林可靜也覺得熱了,順手摘下黑色的墨鏡……
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氣。
林可靜抬起頭,便看到佣人驚悚的目光盯著她的臉,仿佛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她這才想起自己臉上的疤痕,趕緊把墨境戴上,轉身快步走上樓。
皇甫少君也注意到了,狠狠地盯了眾人一眼。
佣人們都被他的眼神嚇到了,趕緊低下頭……
可靜回到房間,坐在化妝鏡前。
過了一會,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地拆下帽子,墨鏡,還有絲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