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對張阿姨說,「張阿姨,你再找找,我去里面換件衣服。」
「好的。」
桑桐說著就去玄關,偷偷拾起地上那雙男式皮鞋,趁張阿姨不注意的時候,匆匆去了自己的臥室,她生怕被張阿姨听到里面的聲響,進去後先關上了門。
浴室里,秦晉琛手里正拿著一串鑰匙端詳,那是剛才他在洗漱台上發現的,想來正是張阿姨在找的那串鑰匙。
外面有房門被關上時發出的 嚓聲,他眸底一沉,旋即迅速將鑰匙藏了起來,再關掉水閥門,用白色浴巾圍在腰間,走到浴室門口開了門。
門被他突然從里面打開,桑桐嚇了一大跳,待定楮一看,更是渾身僵硬了。
因為秦晉琛全身上下,只圍了一條浴巾……
偏生秦晉琛俊眉一挑,「來偷看的?」
桑桐臉紅,「你神經病!我是把你漏掉的鞋子給你撿進來!」
秦晉琛瞥了她手里的那雙鞋子,卻並不接過來,而是徑自從她身邊擦身而過,來到衣櫥前。
「喂,你干什麼?你不能離開這間浴室半步啦!」
「我找件衣服穿,你也不想讓人看見你的房間里有個luo男吧?」秦晉琛一邊,一邊開了衣櫥門,往里一看,劍眉倏然蹙得更深,眸色徹底暗了下來。
他譏誚地說,「想不到你這里還真的有男士的衣服。」
他的話,令桑桐微微變了臉色。
那些衣服是東方少翎的沒錯,那是餐廳剛開業初期,她常常工作到很晚,東方少翎有時候為了陪橙橙,就在公寓里留宿了,可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她張嘴想解釋,話音到了嘴邊卻又頓住,心想反正都是要離婚了,她解釋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撇了撇嘴,她說,「隨便你怎麼想,你愛穿不穿!」
她說著要關掉衣櫥的門,秦晉琛見狀,心里那團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起來。
倏爾,他抬手捏緊了桑桐下巴,迫使著她抬高頭,迎向自己深邃的黑眸,「告訴我,他有沒有在你的房間里留宿過?」
心口窒悶得慌,他到底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對待她。
「秦晉琛,你別胡來,我門沒上鎖,張阿姨隨時會進來!」桑桐徹底慌了神。
秦晉琛漆黑的眼底泛起層層冰寒,他冷冷的盯著她的眉眼,「桑桐,你真的那麼想跟我離婚?是不是為了東方少翎?他可是結了婚的,你跟我離了婚,也只能做他的晴婦而已!」
桑桐沒料到他會突然這樣,她在他懷里氣急敗壞地掙扎著,「秦晉琛,你放開我!」
她低喊著,卻不敢太大聲,眼眶潮濕,籠著一層淺淺的薄霧,「我們不該這樣的……」她是用一種近乎央求的眼神看著他的。
秦晉琛的墨瞳狠狠地劇縮了幾圈。
「不該?」他冷嘲一笑,心髒如同被冰寒的利刃刺穿而過,那麼冷,那麼疼,「桑桐,你搞搞清楚,我們還沒離婚呢!直到我們簽署離婚協議的那一刻以前,你還是我秦晉琛的妻子!」
他的眼神,他的話,都如尖針一般,深深地刺在了桑桐的心口上。
她紅著眼,最終選擇了沉默。
卻倏爾,「咚咚咚——」三下,臥室門被敲響,張阿姨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張阿姨,要想起來我來你的房間打掃過,我能進來找一找鑰匙嗎?」。
桑桐轉身要回話,然而皓腕一緊,她被男人拽往衣櫥,後背緊貼著櫥壁,秦晉琛欺身壓住她。
桑桐稍稍慌了神,拽了拽手腕沒掙月兌出來,她懊惱地抬頭瞪視秦晉琛,然而他眸底的神色卻叫她心口一窒。
那眼神中的脅迫意味她太熟悉,抿了抿唇,只好收回瞪視他的視線來,朝屋外喊,「張阿姨,我現在不太方便,我幫你找找看吧。」
桑桐趁機掙月兌開秦晉琛的桎~梏,在臥室里手忙腳亂地找起來,可惜找了十多分鐘都沒有鑰匙的蹤影,她不得不把這個壞消息告訴張阿姨。
當然,桑桐並不知道,張阿姨丟失的那串鑰匙已經被秦晉琛無意間發現,並藏了起來。
張阿姨急壞了,「那可怎麼辦啊?這鑰匙都沒有了,我今晚住哪兒呢?要找開鎖的師傅,怎麼著也得等到明天白天了,這可怎麼辦啊……」
見張阿姨急得滿頭大汗,桑桐也心軟了,「要不你今晚就住我這兒吧,只是要委屈你睡客廳的沙發了,因為沒有多余的床位……」
聞言,張阿姨欣喜過望,「不不不,桑能留我住一宿,我已經很感激了,睡沙發也可以的。」
桑桐笑著搖搖頭,表示沒什麼,轉身往臥室里去的時候,又有些後悔了︰她留張阿姨睡沙發,那秦晉琛呢?他怎麼出去?!
嘆口氣,她懊惱萬分地回到臥室。
彼時秦晉琛已經穿好了衣服,是極為休閑的T恤長褲,他跟東方少翎的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倒也合適,只是男人臉上的表情不太高興,大概還在為她公寓里留有男人衣物這件事而生悶氣吧。
她撇他一眼,別開視線小聲說,「沒辦法了,今晚你只能睡我的臥室……我先申明哦,不是我想留下你,而是張阿姨找不到鑰匙,要在客廳里借住一宿。」
秦晉琛的眸底滑過一瞬狡黠的精光,唇角不由得勾起,桑桐橫他一眼,「我警告你哦,今晚你只能睡地板!」
他唇角微彎,「OK,地板就地板。」
說著,很自覺地打了個地鋪,躺下後就合眼睡了,倒是桑桐,曲著腿,蜷坐在床上睡不著,下巴抵在膝蓋上,咬唇,怨念地瞪著地上那個睡得特別香的男人。
「豬!」她低聲損了一句。
居然說睡就睡了。
床頭燈下,鵝黃的暖光篩落而下,印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睡顏,昔日的清冷全數褪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柔暖的祥和。
這樣看他,真好看!
桑桐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原來,有些人,即使只是遠遠的看著,心就已經被填得滿滿的了。
桑桐坐在床上,饜足的看著地鋪上的秦晉琛,而後,迷迷糊糊的就昏睡了。
夜里時分……
秦晉琛從地鋪上起了身來,看著床上睡得不太安穩的桑桐,深邃的眼潭陷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入水著了涼的緣故,她的額頭上起了細細的密汗,眉頭也是緊蹙起來的,被子捂得很緊。
他伸手去模她的額頭,果不其然,她的額頭有些微的發燙,秦晉琛不由得蹙了蹙眉,下一秒果斷彎身掀起被子鑽進去,然後伸出胳膊到她的頸脖下,將她攬入懷里,將她抱得緊緊的。
雖然隔了四年,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姿勢,喚起了桑桐潛意識的記憶,她習慣性地往他臂彎里窩了窩,仿若小野貓一般蜷縮在他懷里,用最舒服的抱姿抱緊他的腰際,這才安安穩穩地繼續睡……
即使四年了,依然不變。
兩個人,都一樣!
他將縴細的她,圈進自己的臂彎里,手臂的力道貪婪的一點點收緊,那感覺仿佛似要生生將她納入他空虛的骨血中一般。
她真的瘦了好多,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只需稍微一個用力就能將她輕而易舉的捏碎。
——桑桐,在沒有我的這四年里,你真的過得好嗎?
秦晉琛將臉貪婪的埋進她柔軟的發絲里,聞著那份獨屬于她的馨香之氣,听著她均勻淺淺的呼吸聲,忽然之間,那顆空虛了四年的心,一瞬間仿佛就被一種叫做溫暖的東西,填塞得滿滿的……
滿到,幾乎快要溢出來……
桑桐,有你,世界總可以這麼美好……
可你,為什麼選擇了逃離,為什麼?!
……
翌日,清早。
當桑桐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跟秦晉琛這個可惡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整宿後,自然是吃驚不小。
她本能地大喝,「秦晉琛,你怎麼跑到我床上來了?!」
秦晉琛一把捂住她的嘴,悄聲說道,一雙墨瞳流光溢彩,莫名地讓人心悸,「你想讓張阿姨知道我在你的房間躺了一個晚上嗎?」。
「……」她眨了眨眼楮,搖搖頭。
他說,「橙橙還在睡,張阿姨在廚房做早飯,現在正是我溜出去的好時機,你安靜點,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她又眨了眨眼楮,點點頭,卻又怎麼想怎麼別扭,他這話說得……好像他們倆在偷晴似地,搞得這麼狼狽!
秦晉琛很快穿好了衣服,把門偷偷開了一條門縫,見客廳里沒有人,他就悄悄走了出去,桑桐幫他拎著昨晚被打濕的髒衣服,送他到了門口,開門的時候他忽然轉過頭來。
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她蹙眉問,「還有事麼?」
秦晉琛那雙墨滴般的黑眸正好對上桑桐的眼楮,深邃的眼潭掠過一道異樣的暗芒,扯了扯嘴唇,他忽地問,「桑桐,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想跟我離婚?」
她心口一窒,半晌吐出一個字,「……嗯。」
他眯了眯眼,「那好!明天你帶著橙橙跟我一起回雲海,辦離婚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