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誰在那里?誰在哭?莫青循聲望去,看到一只貓,「瞄——」
哦,是貓,莫青回過神,繼續要朝前走。
「嚶嚶——嚶嚶——」
咦?莫青再次站定,循聲看,「瞄——」
不對,莫青朝那里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一個小黑影卷縮著在那里,在一個屋檐下。
這一代的房子還是老房子,有很多這樣老式的屋檐,拆遷是五六年後的事。
莫青又朝前走了幾步,是個小孩兒!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哭?」莫青瞅了瞅,擔心的問道。
那小孩兒哽咽了一聲,並不答話,繼續抱著腿哭著,頭埋在腿里。
「你家里人呢?你怎麼不回家啊,這麼晚了!」莫青擔心的走,彎腰問小孩兒。
這小孩兒是個小男孩。
小男孩並沒有答話,繼續傷傷心心的哭著。
一陣冷風過來,那小男孩打了個寒顫。
莫青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單衣。
而小男孩還在繼續哭著。
莫青嘆了口氣,不能不管他吧,這麼小。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現在的身形未必比這個小男孩大。
「小,怎麼不回家啊,你爸爸媽媽會急的!」
「不會!」那小男孩突然冷冷的冒出一句話。
「怎麼會不會呢,你是他們生的啊!快回去吧!」莫青說道。
「你走開!誰是小!」那小男孩擦了擦淚,站起身。嫌棄的看了莫青一眼。
莫青黑線,這是在和她比個頭啊,好吧。兩個人站一起,一樣高。
「你住哪里,快回去!」莫青自然不能和小孩兒計較。
「不要你管,你走開!」那小孩兒脾氣似乎很不好。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成績考了O分,才不敢回家的吧。」莫青注意到那小孩兒竟然是背著書包的。
「你才考O分。我說了不要你管,你走開,丑八怪!」那小孩兒臭臭的說道。
「真是……好。不管你,不回去被妖怪吃了哦!」莫青想了想,這小孩兒肯定不會听自己的話,不如這樣嚇唬他。他這個年齡的小孩兒最怕黑。最怕妖怪鬼啊什麼的,他害怕了,自然會回家。
「不要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妖怪!你煩不煩啊,走開,你沒听懂嗎?你這臭女人丑八怪!」
「好吧好吧,根本沒有妖怪,也沒有鬼哦。到處黑黑的,不會有鬼竄出來哦。啊,鬼啊!」莫青拎著醬油瓶說完,像是被驚嚇到一樣,往前跑去。
身後的小男孩被莫青的舉動驚嚇到了,瑟縮了一下,看向四周,昏暗的路燈,四周黑洞洞的,那些個小巷子里仿佛真的會竄出什麼鬼怪,這一條街算是半個商業街,兩邊幾乎都是門市,這個時候早就關門了,說起來,真的是陰森森的。
而回到家門口的莫青,忐忑的敲門,「青青回來啦?醬油買回來啦?」
開門的正是莫青的媽媽。
莫青的媽媽看著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莫青的眼楮里立即盈起了淚,她以前經常一有不順心的事就和媽媽吵架……
「哎,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莫媽媽拿過醬油瓶,擔心的問。
「沒有,我路上太黑了,我怕!」莫青找了個爛理由。
「哎,都是媽媽不好,以後不要你這麼晚去買醬油了,嗯,你陪你弟弟玩一會兒吧,馬上要吃飯了。」莫媽媽說完便轉身回廚房。
莫青一眼就看到在客廳里正玩著小車車玩具玩得不亦樂乎的弟弟。
她比弟弟大四歲,現在弟弟還在讀幼兒園呢,她想起外面的那個小男孩兒,也不知道回家了沒有。
陪弟弟玩了一會兒,媽媽的飯菜做好了,莫青的爸爸出差去了,不在家,今天只有她們三個一起吃飯。
外面蓄積已久的雨終于下了起來,先是轟隆隆的幾個炸雷,緊接著便是刷刷的暴雨聲。
「快吃,想什麼呢!媽媽明天還要,你還要上學。」莫媽媽給莫青拈了一簇青椒肉絲,催道。
莫青嚼在嘴里,嚼著嚼著,總覺得沒有什麼味兒,是不是因為自己在陣法之中呢?是個幻陣,所以終究不是真實的。
這些菜終究是沒有味兒。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那個小孩兒究竟走了沒有,如果沒有走,躲在屋檐下,這麼大的雨……
飯已經吃完了,莫青幫著媽媽收拾桌子,一邊想著。
洗碗肯定不是莫青現在這個身體的年紀能做的,桌子和地面已經收拾干淨,莫媽媽去廚房洗碗去了。
莫青扒在床上,看著刷刷的如注的大雨,街上雖然還有著昏暗的路燈,但是什麼也看不清。
莫青想著用神識去看,而神識……莫青心喜,竟然真能用。
莫青趕緊用神識看,看向她發現那小男孩兒的地縫。
有個小小的黑影縮在屋檐下,盡力的縮著,但還是不斷有雨水朝他身上打去。
莫青一驚,想也不再多想,立即轉身在屋里找來找去,找到了傘,趕緊拿著傘沖了出去。
雨霧太大,莫青又心急著,拿著傘在雨里跑著,她發現她雖然能動用靈力之類的力量,但能動用到的太少了,那些力量甚至不能讓她完整的使出一個法術來。
她好不容易沖到那小孩兒身前,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看著因著自己的突然出現,被嚇到了的小男孩,說道︰「你這死小孩,叫你回家不回家!這麼大的雨,還有閃電。你不要命了嗎?」。
那小男孩一動不動的看著莫青,似乎被莫青嚇呆了。
莫青想了想,便去扯他。幸好,她力量還算大,一下子就把那小男孩兒揪了起來,揪到雨傘下︰「走吧,先到我家去!」
「我不!」那小男孩不肯。
「這麼大的雨,那些閃電會劈到你的,閃電最喜歡劈不听話的小孩兒!」
那小男孩沉默了。但是莫青扯他,他又堅持不肯走。
「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才幾歲啊,你是離家出走嗎。就算是離家出走,也不敢選這麼小就離家出走嘛,你長沒長腦子,跟我先到我家去!」莫青氣道。心里想著自己那些孩兒一定不會這樣的吧。
「我沒錢!」
「什麼?」莫青沒听清楚。畢竟雨聲也很大。
「我沒錢!」那小孩兒這回聲音大了一些。
「你有沒有錢關我什麼事!」莫青氣笑了。
「我沒錢給你家……付住宿費。」那小孩兒倔強的說道。
莫青黑線了,她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便說道︰「等你大了,有錢了再還我家吧!」
莫青終于把這小男孩帶回了自己的家。
莫媽媽倒是嚇了一跳,不過問了莫青,又問過那小男孩兒還沒吃飯,便去廚房給小家伙再做點菜出來,她們家今晚飯煮多了。還有剩的,溫溫就好了。
小男孩吃飯的時候。莫媽媽和莫青便開始問起小男孩的家,好半天,用送警察來威脅,才從他嘴巴里撬出他家住哪里。
離這里也不太遠,也是這條街上的僅有的住戶之一,是新搬來的。
他爸爸和他媽媽吵架打起來,鬧離婚,都不要他,他一個人便跑出來了。
莫媽媽嘆了口氣,便讓小男孩兒先住下。
第二天便聯系上了男孩兒的家人,男孩兒的爸爸高高大大的,慈眉善目的樣子,看上去並不像是會打女人的人,而男孩兒的媽媽長得很清秀,也不像不講理的,要和男人打起來的那種,當然,小男孩長得也秀氣得很,若不是听聲音,很像小姑娘。
莫青算是想起來這個小家伙是誰了。
他們的確是新搬來的,這小家伙還轉學到了她的班上,她們是三年級。
而這小家伙到了班上後,不太喜歡,成績倒是好得出奇,開始的時候,還有調皮的男孩看他像女孩兒,欺負他,後來他成績特別好,老師護著,當然,莫青也幫過幾次,就沒人欺負他了,不過他在班里總是獨來獨往,並不愛搭理誰。
請了幾回家長,也沒有用。
而即使莫青幫過他,他也不怎麼愛搭理莫青。
這小男孩家里是做生意的,原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平平淡淡的下去。
第二年的春天,小男孩兒家里出事了,他爸爸去進貨,出車禍死了,她媽媽找人索賠得了一筆錢,繼續做生意,卻被人騙光了,緊接著吸毒。小男孩成績一落千丈,很快就退學了,老師們非常的可惜。
莫青那會兒家里父母也開始有了矛盾,莫青也就沒有關注到這個小男孩。
再次看到小男孩是過年的時候到山上的寺廟里跟著媽媽去還原。
山上的寺廟香火不是很旺盛,但是這一帶不管信不信佛,都有著過年的時候去山上寺廟拜佛的習俗。
莫青一家去的有些晚,是初七去的,第二天就是開學的開學,的了。
他們一家燒了香拜了佛,剛好到吃齋飯的時間。
寺廟里的的豆花飯做得很好吃,莫媽媽一貫喜歡,因此到了吃齋飯的時間,莫家一家四口便在寺廟里的齋堂吃齋飯。
這時候齋堂人並不多,
莫青吃著飯,打量著周圍,突然發現有個小和尚背對著他們在收拾食客們吃剩下的碗筷。
莫青正詫異著,寺廟里很少有這麼小的和尚呢。
莫青一直在注意著,終于看到這小和尚轉身。
窩巢,竟然是那個家伙,不上學跑來這里當和尚了。
「吳……」莫青正要。
「無歡,你還在那里磨蹭什麼,還不快一些!一會還要做午課!」一旁的一個也在收拾著的大和尚催到。
「是,師傅!」無歡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窩巢,這家伙竟然有這麼乖這麼听話的一天。
莫青驚訝極了。
對了,無歡,這個名字好熟悉。莫青緊接著看了下去。
時間似乎如流水一般飛逝,莫青很快進了初中,他們家住的那條街就在山下,寺廟在山上,因此有過幾回遇到原名吳璋的無歡小和尚。
而無歡小和尚仿佛不認識她一般,每一次都擦身而過,叫也不答應。
窩巢,他以為他是誰呢!
莫青再也不愛搭理他。
莫青他們所在的城市並不大,莫青即便讀了高中,高中離家也不算太遠,她成績也不錯,考的初中,高中都是當地的重點。
讀高中的時候又見過幾回無歡。
無歡已經從少年長成了青年,原本秀氣的模樣看上去特別的妖麗,比女孩兒還漂亮!
當然,莫青長得也不難看,不僅不難看,即使不怎麼打扮,也一直是班花,到校花來著。
而那時候見到無歡,竟然看到無歡很是謙和的在幫助人,完全不想以前那樣脾氣臭臭的,完全像一個唐僧似的好和尚,她親眼見著無歡送一個迷路的小孩兒回家。
莫青再次和他,是在一次她等公交車,突然就下雨了,她沒有帶傘,當時是暑假,路上沒什麼人,而公交車遲遲沒有到,莫青煩躁著,附近也沒有什麼適合躲雨的地方。
而就在這時,她頭上一暗,沒有雨水掉下來了——
莫青驀然抬頭,頭上方多出一把黑色的舊式大傘,莫青轉頭,正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和尚手長長的伸著舉著傘,他整個身子露在外面,全淋在瓢潑大雨里。
「哎,躲那麼遠干什麼,你淋到了!」莫青扯了他衣服試圖把他扯進來,但是根本扯不動。
「阿彌陀佛,貧僧失禮了,這把傘,施主拿去吧!」清越的聲音在雨中飄逸著,那和尚空的手朝莫青行了個佛禮,另一只手要把傘遞給莫青想讓莫青接住。
莫青看了看他亮 的頭上滑落滑落落下的雨,又好奇又好笑的猛地把他扯進來︰「你鬼扯什麼啊!這麼大的雨,一起躲啊,你給我傘,你怎麼辦!」
那和尚像是害怕什麼似的,趕緊掙了出去,急道︰「男女有別,還請施主自重!」
聲音還是那麼清越,溫和,仿佛他小時候從來不是個熊孩子。
濕漉漉的僧袍,以及不斷滑落下的雨水並不影響他一絲一毫的昳麗。
「完了,吳璋你被洗腦了,我們是老同學啊!你躲什麼躲!」莫青一把接過傘,往和尚的頭上伸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