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三千里河山,亦遠山近黛似蓬萊,紫發染霜,鏡鸞沉彩。
小亭雅居內陽光明媚如眸,薄雲淡霧縈繞隨風氤氳流動,穿過輕紗羅曼輕輕拍打在奴夜青蒼白如紙的臉上,絲絲清爽舒適直傳到心間深處,她微微睜開眼感覺渾身舒服有勁,精力充沛。
她模糊記得好像被一個穿綠衣裳的小姑娘打傷了,可是現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反倒精氣勁十足,她疑惑的搖了搖腦袋自言自語,難道做夢了。
索性起身下床搖搖晃晃向著小亭外走去。
清風習習,山鳥啼鳴,幽雅寂靜碎了一山。
淺木兮踩著斑星點點,梨花紛飛的花雨來到風紫陌身後兩步挺住,直直盯著他挺拔俊朗的背影,紫色流光灑落一地,心里絲絲烈烈的疼,牽強的裂開嘴唇故作佯裝嘻嘻哈哈扯住他的袖子輕輕搖晃︰「風哥哥,兩個月後你我~婚期將近,你陪我去看看繡娘做的喜服可好?」
婚期?這強加而來的喜事怎的讓他多麼無奈?
風紫陌眼中神色黯淡,深紫色的眸子里散出淡淡的落寞,他從小就把淺木兮當作親妹妹般疼愛,直至陰後臨別之時將她許配給他,那時他的心是冰做的的,無所謂娶誰,只是個罷了?可是命運總是如此捉弄人,他好奇故夢的煉獄血涂陣如何毀天滅地便私自出了妖族前往鳳池城,卻陰差陽錯巧遇到那個臉上印著杜鵑花的女子。從此她破壞掉了魔族多年來的計劃並且的徹底顛覆了他的無所謂,他變得不知所措甚至不知廉恥,更甚至于她的酒後亂性他都沒有放棄過在意她。只是變作遠遠守候可注視,回到妖族他開始不經意的逃避淺木兮,他怕他的‘出軌’傷到了他,更怕他的‘移情別戀’負了他的母後。
他的眸光落在淺木兮的發髻上多的一株紫色流珠發簪,光彩熠熠,璀璨刺眼,他不適的皺了眉。良久
,淡淡輕笑︰「如今魔族戰事將近,我有很多事要忙。你先自個挑些喜歡的,待我稍有閑時在來看看。」
說完轉身留下滿地傷心踏風而去。
淺木兮依舊站在原地心下卻瞬間寒冷,枝繁葉茂的梨花隨風飄零落在了她的發髻和肩上成了無依的化蝶,只是一剎那的決然眼底淚意涌動。傷了心碎了魂。
多久的離別。多少的遺憾,來到這里不知已有多時?狼女等人也不知身在何處是否安全,她都不知道,現下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去找她們就足以。
奴夜青思緒萬千的漫游在小亭雅居外的花園,這是一個幽靜別院,高高的琉璃牆將滿園美景與外邊的未知冷冷隔開,徐風帶著粉白梨花洋洋灑灑飄進院內,一瓣一點延續著她想走出別院的心情。
風紫陌拖著猶豫不定的步子款款而來。瞥見落寞的站在高牆內仰頭伸手接住小小梨花的奴夜青,他知道她的心思︰「你想走出這里?」
奴夜青一愣。轉身看著美艷不可方物的俊美男子,連忙將手背後輕輕握著那朵粉女敕可愛的梨花,斂了眼皮盯著腳尖不願意搭話,盡管她很想出去。索性直徑從風紫陌身邊走了,突然感覺手臂被緊緊的箍住,扯都扯不動,她回頭死死盯著她厲聲道︰「請你放開。」
「難道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如果我說我沒有偷過你的無字天書,沒有擼走紅菱、沒有殺害胥閔派二十個弟子你還會這麼恨我嗎?」。風紫陌單手拉扯著她縴細的胳膊,心里的憤怒全部都放在了這只手上他恨不得將她捏碎揉進心里永遠都不讓她離開他。
奴夜青看到風紫陌眼里盡是受傷,瘋狂而又冷冽的目光能將空氣都凍住,她所相信的有了片刻的恍惚,難道真的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她心里很亂什麼都不願意想也不願意去想,風紫陌最後失望而又無奈的絕塵而去。
自從上次與風紫陌不愉快的對話後,他再也沒來過小亭雅居,每日都是一個名為巫寒的小丫頭匆匆送來飯菜和湯藥後又匆匆而去,每次她想從她口中打問一些事情結果她都只回給她一個恭敬的淺笑,不用猜一定是風紫陌交待過不讓與她說話的。
經過這幾日的調理她身體已經基本完全恢復,就連法術也恢復了七八成,她也試圖過翻過高牆去外面看看或許還能出了妖族,誰知當她剛御菱飛起百十來丈高時腦袋就像撞到了玻璃上,‘砰’整個腦袋都懵了,頭昏眼花的掉在了地上,嘗試過很多次都無功而返,她只好作罷。
一日,她吃過飯百無來事無聊的在園中賞花,這里的一草一木幾經都印在了她的腦中,生長在什麼地方昨天張什麼樣,前天又長什麼樣。
突然,剛走不久的巫寒帶著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子款款而來,她珠圓玉潤、可愛明媚,水靈靈的大眼楮好似一潭汪洋大海,單純而又迷人。
奴夜青意識到有人來,起身看到她一眼就認出來人,就是那日她剛醒就被一個綠衣女子打暈了,一直以為她一定是個心狠手辣和風紫陌一樣妖嬈嫵媚的女子,竟沒想到是如此可愛清純的姑娘,讓人不由喜愛,她不由自住的上前迎上,笑臉如花︰「你是?」
她不經意看向巫寒,巫寒第一次開口,聲音嘶啞刺耳好似烏鴉的嘶鳴︰「她是我們妖族下一任的陰後淺木兮。」
「大膽,你一介下人這里哪有你說話的分,去思過崖思過一天,沒我命令不得回來。」冰冷凌厲的聲音猶如利箭刺進耳里,奴夜青一怔,詫異的看著她怎麼也沒想到如此清純可愛的姑娘能如此不近人情,連忙替巫寒求情︰「陰後贖罪,巫寒也是無心之過,還請開恩。」
「既然阿奴都這樣說了,我怎麼會小肚雞腸了,巫寒,你下去吧,我和阿奴說會話。」淺木兮熱絡的拉起她的手向著小亭雅居走去,巫寒也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奴夜青心下釋然,淺淺和風沐笑,跟著她來到小亭雅居坐了下來,給淺木兮倒了杯茶水,熱絡道︰「陰後真是客氣,我就是一個外人,你尊為妖族陰後我怎敢抬高身價做陰後的呢?你叫我阿奴便好。」
淺木兮輕笑猶如銀鈴般好听,尷尬的捏著衣角像個做了壞事的孩子般,低著頭盯著茶杯︰「我叫你是應該的,而且——其實我早就應該來向道歉的,那日你剛剛醒來我不解原委就傷了,這幾日我一直心懷愧疚,還請不要怪罪我的魯莽。」
「陰後不必心懷歉意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既然罪魁禍首前來道歉,而且她是妖族陰後,就算她心懷恨意又能如何?寄人籬下就能受人顏色,再說淺木兮又是如此可愛單純的姑娘她怎能不原諒。
一來二去她與淺木兮成了好朋友,淺木兮每天都會來小亭雅居和她聊天,賞花、捉迷藏,玩的不亦樂乎,她從淺木兮口中得知,一個月多月前是風紫陌把她帶來妖族的,那時她已經幾乎剩下半條命,是風紫陌用盡大半修為才救活她的,還有每日巫寒送來的湯藥是風紫陌親自闖進蛟龍潭采來的蛟龍鱗熬成的回魂湯,所以她能才能活下來。
听了淺木兮的話她才知道她欠了風紫陌一條命,他舍命將她從地下冥殿黑游龍月復中救出,又耗費修為,冒險下蛟龍潭,每一件都讓她感動的痛哭流涕。
而且從淺木兮的言辭之中她能看得出她的醋意,她也明白風紫陌對她太好,或許應該告訴他珍惜眼前人,而不是她這個已為人婦的殘花敗柳。
多日來,風紫陌都是對她避而不見,她曾幾次讓巫寒去請他來小亭雅居小坐,巫寒不是說他不在妖族就是正在處理事務,不方便見她。
這日,夜幕降臨,銀月如鉤,繁星點點散落滿地流觴。
風紫陌不請自來,多日不見他顯得蕭條了不少,不過更增添了幾分俊美,妖艷的紫發拖在地上流瀉一地芬芳,他走到小亭雅居靜靜的坐在凳子上凝視著熟睡中的奴夜青,其實他每日都會來只不過每次來都是夜深人靜之時,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就心滿意足。
大約兩三個時辰過後,銀光素裹著一花一草,一磚一瓦,甚至他墨紫色的長衫,淡淡的光暈帶著絲絲憂傷,他起身欲走。
「你就這麼走了嗎?」。溫婉如風的聲音柔軟的拉扯住了他的腳步,奴夜青蝴蝶般的睫毛忽閃而動,月光下陰郁閃爍,她起身站在他的身後。
風紫陌杵了半響,抹去滿臉憂傷,邪笑浮上臉龐,轉身瞥了一眼她,睡意朦朧的她更加美麗動人再次撥動了他的心弦,頓了頓︰「我——不經意路過進來看看,夜色已深,我就不打擾了。」
「等等——」她三步並兩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我有話對你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