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東蝠輕輕撫模她的腦袋,寵溺的看著她︰「餓了吧,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鯉魚,去吃飯吧。」
咕嚕咕嚕——
正巧,不爭氣的肚子叫了起來,奴夜青尷尬的模了模肚子,緋紅爬上雙頰,嬌羞道︰「是有點餓了。」
桃花翩翩雪花般簌簌落得滿地都是,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息之間讓人神清氣爽。
南蝠喚來西蝠,他們四人圍繞在以前吃飯的石桌前,望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奴夜青早已饞的垂涎欲滴,欲罷不能,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可雖然美味依舊,同是當初把酒言歡的人卻獨獨缺少了最喜歡吵吵鬧鬧的小北,整個飯局失了歡聲笑語,本來其樂融融的團圓飯,不知不覺中陷入到了一種傷心難過,壓抑郁悶的環境。
再好的天氣,再美的桃花,卻失了人氣。
`.``「是我害了小北。」奴夜青滿臉自責,提起酒壺斟滿酒杯,端著杯子敬天敬地敬小北後坐回位子,掃了眼對滿面臉哀傷的三位哥哥,愧疚道︰「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一頓飯勾起了所有人的傷心往事,西蝠迅速的抹去眼角的濕潤,嘶啞著嗓子搖了搖頭︰「你無需自責,小北從來沒有怪過你,他臨終前還特意交待我們替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你,所以的事就別再提了。」
「可是——」
「你不是餓了嗎?快吃魚,你最喜歡吃的。」東蝠打斷了她的話。加了塊魚肉放到她的碟中。
奴夜青眉宇間竟是傷心難過,小北的事說到底無論如何都是她引起的,以至于使他身首異處。淒慘可憐,不得善終,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疼痛她無法想象,可是他到臨死前還惦記的是她,不要她自責,還讓東蝠、南蝠、西蝠照顧好她,她的整個心都跟著他受極刑之時就碎了一次。听到他臨別前一番簡簡單單的話,卻承載著情深義重,讓她布滿裂痕的心再次碎了一地。
她坐在那里心事重重。淚眼朦朧的盯著碟中的糖醋鯉魚安靜的猶如死尸,記得以前每次吃糖醋鯉魚時小北最喜歡和她搶著吃,可現在呢?她霸道的獨吞了整條魚,卻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她動作緩慢的將魚肉塞進嘴里。頓時眼淚嘩啦啦似泉水般落了一地,邊吃邊嗚咽道︰「好苦,真的好苦。」
東蝠看著她滿是心疼和不忍,可是听到她說苦以為自己做的魚真的不好吃,急忙給嘴里送了塊肉嘗了嘗,疑惑不解︰「不苦啊,你再嘗嘗。」
「物是人非事事休,處處結情全是苦。」奴夜青放下筷子。提起酒壺猛喝了起來,她的疼痛她的思念她的愧疚。他們怎麼能懂?
事到如今,她無能為力救不回小北,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玲瓏這個告密者和閻氏以及雲陵兩個罪魁禍首,殺了他們替小北報仇。
站在地闕宮門前的雲陵,一襲紅衣似血在斜陽余暉的剪影下落下一地的華陰,孤單而又落寞,緋紅似寶石的眸子沒有絲毫光澤,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昏暗無神。
他若有若無的輕輕踫觸手指上精美絕倫的魂惜,仿佛上面還殘留著一絲她的溫度,直襲心扉。
至今腦海中還會浮現出望峰台上她冰冷的眼里除了決絕就是恨意,然後不顧一切跳了下去,她只求一死,絲毫對他的留戀也沒有。
回到魔界已有五日了,整整五日他沒有去打探她的傷勢更沒有去見她。
他多麼希望時光無聲無息的從指尖溜走,他想看著她好起來、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他們之間沒有那些正邪之分,沒有利用與被利用,沒有欺騙與誤會,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時光消逝在一望無際的遠方,然後可以永遠的生活下去。
他慢慢合上眼簾,靜靜地遙望著桃花垣的方向,想象著桃花如夢似幻的美景下阿奴靜靜的站在那里,安靜而又美麗。
閻婆婆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從殿內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印著大紅喜字的喜帖站在雲陵身後,聲音沙啞道︰「妖族送來喜帖,十日後妖王與淺木兮成婚,特邀魔尊前去參加婚宴,並且共商合作的大計。」
雲陵微微睜開眼楮,眼底的冷氣若隱若現,沒有說話。
「妖王特意叮囑,請你赴宴之時務必要帶著阿奴。」閻婆婆又補充了一句︰「據可靠消息得知阿奴被埋地下冥殿之時是風紫陌所救,想來婚宴邀請她也沒有什麼不妥。不過雖說妖族與我魔界又契約在前,可這風紫陌向來桀驁不馴,氣焰囂張,而且從小就對我魔界有些敵意,再加之火鳳的死,他未必真心實意與我們合作。」
「一個注重美色的妖孽掀不起什麼大風浪,只要能抓住他的心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忠誠,至于火鳳的死他查了幾百年也沒查出個蛛絲馬跡,無須多慮,婆婆先去物色幾個絕代佳麗,待他成婚之時作為禮物。」雲陵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氣揚。
閻婆婆緊鎖眉頭,搖了搖頭︰「狐狸是萬物生靈之最,他們聰慧狡詐,詭計多端,我們不能大意。」
雲陵點了點頭︰「我會小心的,對了,故夢長老還沒醒嗎?」。
「他身負重傷又被埋在地下冥殿時間太久,畫樓的回魂湯保存下了他體內的一絲真氣維持著身體的溫度,可整個人卻形如死尸,要想清醒只怕此生無望了。」閻婆婆輕嘆一聲,一個最得力的助手怎麼都沒想到會落到如此地步,形同廢物一般,要不是她念及他以前對魔界的功勞,早就將他掃地出門了。
「我倒是挺羨慕他的,總算千年的付出得到了回報。」雲陵眼底浮出一絲哀傷。
一望無際的粉色花瓣洋洋灑灑鋪滿了整個魔界,絲毫魔氣也無。
奴夜青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她與東蝠坐在屋外的青石塊上曬太陽,仰著頭任由陽光沐浴全身,東蝠側著頭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偶爾眨下眼,像是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一樣。
直到她低下頭時,才小心翼翼問道︰「你回到魔界好幾日了,怎麼什麼都不問?」
「問什麼?」
東蝠輕吸了口氣︰「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奴夜青莞爾淺笑,起身走到一枝桃花前,輕輕捻下抵在鼻息間,悠悠道︰「紫蓮死了,我剛離開魔族不久她就慘遭毒手了,我最初離開這里就是為了能夠救她,可結果呢?我卻將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不——她沒死。」
東蝠打斷了她的話,走到她身後拍著她的肩膀,這個瘦弱的肩膀到底承受著多少痛苦和責任,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
她總是倔強的將心里所有的苦化成嘴角的一抹輕笑,他知道紫蓮是最初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動力,紫蓮若真的死了必然讓她所有的堅強瞬間倒塌,為了她能夠堅強他必須告訴她真相,或許這個真想比不告訴她更殘忍,但是他必須告訴她。
滿臉笑意的奴夜青表情瞬間僵住,木訥的轉身,顫抖的抓住東蝠的胳膊,有些激動又有些不信的望著他,顫抖道︰「沒死,你說紫連沒死。」
東蝠看著她眼底的激動,不忍的閉上眼點了點頭。
「她在哪?她在哪里?帶我去見她?我想要見到她好。」奴夜青近乎咆哮,興奮的淚流滿面︰「哥哥,帶我去。」
「其實——你已經見過她了。」東蝠鼓起了渾身的勇氣。
她見過紫連了,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奴夜青搜空了整個腦袋,尋找那一抹紫色,恍惚她想起了一個人——假阿奴,雖然她容貌與自己的一模一樣,渾身上下可以說是活月兌月兌自己的一個復制品。
可試問天下哪里會有兩片長得一模一樣的樹葉,世間萬事萬物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假阿奴的存在就是刻意而為之,而復制她的人就是畫樓,這個畫樓也已經承認了。
然而,假阿奴唯一的不同就是喜歡在發髻間別一枝小的微乎及微的紫色蓮花,一般人不留意是不會的,可奴夜青仿佛見過,公孫曌失蹤的前一晚她無意間瞥到了那一抹紫色,當時她以為是眼花,也沒有在意,如今想來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被改變她的習性也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是她——一定是她。
「是她,是借著我的容貌欺騙天下人,毀我辛辛苦苦創造一切的阿奴,對不對?」奴夜青哭的淚流滿面,撕心裂肺的吼叫。
東蝠不說話輕輕的點頭,慢慢閉上了眼楮,隨著一股凌厲的鳳菱之勢從他身邊略過, 嚓粗樹枝斷裂的聲音刺耳穿心,窸窣飄零的花瓣越來越多,猶如潮浪一般卷起卷落,奴夜青撕心裂肺的咆哮一聲大過一聲,血紅色的鳳菱利劍般卷起層層殺氣,卷席起無數花瓣形成花柱圍繞著鳳菱狠狠的擊毀了巍峨挺拔的峻峰。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桃花垣被毀出一條四六米寬的道來,濃厚的粉色花瓣和著石塊染紅了整個魔界,東蝠擔心奴夜青走火入魔,連忙上前阻止,卻被她甩了出去,只見她風一般飛向了地闕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