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喜歡雨,總有人在雨夜趴在窗口看雨,一個少年在老舊的玻璃窗前,抬頭看著路燈光芒中的雨絲還有地上的水窪上濺起的水珠!棚戶區的雨夜總是能把一股發酵腐爛揮之不去的氣息暫時沖散,玻璃窗很是斑駁,上頭的劃痕甚至有些類似于用指甲一道一道地劃出來的!少年穿著校服,表情有些許麻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叫屈耀,一個從孤兒院跑出來的孩子,高三學生,還差二十幾天高考,但是成績也就是那樣。
總有人喜歡雨,總有人在雨夜趴在窗口看雨,橙黃色的頂吊燈,一個穿著粉色睡衣的高挑女孩拿著一杯咖啡,靠在窗前,看著庭院里的植物接受著雨水的滋潤,巨大的落地玻璃,讓她的身影看起來竟然有些瘦削!,她輕抿著苦澀的黑咖啡,一如這個不期而至的雨夜,她叫林熙穎,同樣高三,天之驕女。
海城三中,幾乎每個喜歡學習,確切說也不是喜歡學習,就算是學習不錯的學生吧,都以進入這個高中為榮,一個一本率無限趨近100%的學校,林熙穎是保送進來的,一個從小就受到家長和老師無比關注的天之驕女,屈耀也是保送進來的,听說是救了個什麼人的,然後被評為見義勇為先鋒,給學校破格錄取,然後,就什麼後續都沒有了,徹底淪為這個學校最底層的份子之一。
這個雨夜,全校最引人注目的仙女和被踩死恐怕都沒有人注意的小子,同看著這一片夜空,也只有這無比包容的夜,是兩個天差地別的人能夠公平地共享的東西了。
女孩嘆了口氣,轉過頭,棉拖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捧著咖啡,走進書房。
男孩的指甲在老舊的玻璃窗上拉出一道印記,嘆了口氣,坐回床上,床板發出一聲聲響,快散架了也似,男孩子在床上挪了挪,覺得坐穩了才從黃舊的床頭櫃上拿出一本書,這本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雖然頁面泛黃,但是似乎沒有什麼明顯破損,難得竟然是絲綢材質的!
這本書好厚,恐怕不下于一本辭海的厚度,男孩只是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的是小篆。
「通讀全本,招式精通,爛熟于心,且付之一炬,其燼以溫水吞服,雙十乃後切勿行此法。」這是最後一頁寫的東西,完全沒有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片那麼讓人眼花繚亂,但是只有這麼一行字的空白紙頁讓人更加顯得不安。
男孩看著這好歹陪伴了自己得有十年上下的書籍,似乎有些不舍,但是想了想,還是把這個放在陶盆里,火柴在白熾燈下閃出一絲耀眼的光輝,然後在陶盆中火苗跳躍,似乎是不斷跳動的自由韻律,有種讓人跟著起舞的錯覺,男孩看著出神了會,轉身去拿熱水壺,倒了一杯熱水,是昨天的水,現在頂多算是溫水了。
等男孩捧著水杯回來的時候,陶盆里只剩下了火星,這本書,燒得出奇地快!屈耀坐下,看了看漸漸熄滅的火星,吹了吹,大概三五分鐘後,才動手把那些灰燼一把一把地灑進水杯中,那些灰燼在水中融化成了紅色液體,如同,一團在溫水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男孩咽了口口水,閉上眼楮,把這古怪的液體都吞咽進了喉嚨,咕嚕••••••咕嚕•••••咕嚕•••••咕。
詭異的吞咽聲在不足15平米的房間里響起,直到第四聲,之後就是茶杯在地上碎裂的聲響,然後是一聲如同野獸臨死前的嘶吼,但是嘶啞的喉嚨讓這聲最後的嘶吼都發不出聲來,一整個夜,屈耀都似乎是被一團烈火在灼燒,當他感覺快要死在這高溫下的時候,那團火焰就稍稍收斂,直到他平復過來,接著再次灼燒,他能明顯感覺,每次熱量都凝聚到他的小月復,那邊,感覺是要炸裂開來,但是••••••但是他都快麻木到沒有知覺了。
一道閃電劃過深夜的海城天際,幾乎要把整個海城劈裂成兩半!而房間里,屈耀躺在一灘紅色的粘稠液體里生死不明,這灘液體似乎不是血,而是在快速地蒸發,一切歸于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能,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算是有,他的死活,誰會在乎呢?就算是報紙列出一個某高中生因為勞累致死吧?誰會流下一滴眼淚?想著想著,這個男孩的眼角似乎有一滴液體,5歲之後,第一次,眼角有一絲液體。
第一聲雞鳴讓棚戶區開始騷動,該的,該去路邊上擺攤的就去路邊上擺攤,為了生計,這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也該起來忙活這一天的勞碌了,盡管可能可就是剛夠吃飯和孩子上學的錢。
幽暗的巷道里,臉上寫滿疲憊的屈耀走了出來,他還是說不出話來,喉嚨火燒火燎,四肢也有些酸軟無力的感覺,一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李寧背包在肩頭垂著,自從孤兒院拆遷流落街頭後,屈耀在一家小餐館打工的錢倒還是夠自己平日里花銷,當然,也僅僅就是夠了自己花銷而已。
或許他也不清楚,就算自己能考上大學,又如何去負擔自己的學費?然後又如何在這滿是父母能夠依靠的社會中殺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小天地來,得過且過,有時候可能是這個時候最好也是最無奈的辦法。說實話屈耀身無長物,一個每天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少年,你卻能要求他做出什麼驚人的興趣愛好來?除了跟本破書學了十幾年的花拳繡腿,弄得自己看起來還是瘦弱不堪,其他也沒什麼了。
人說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你卻要他去哪兒知道這些去?
大清早的公交車不算是太擁擠,基本也就是棚戶區上車的人帶著一袋袋的不知道是菜還是賣燒烤的原料,總之空氣中有種讓人不甚舒服的味道,屈耀咳嗽了兩聲,找了個座位坐下,從書包里拿出試卷,還沒到高考前五天,作業總是多的,但是老師基本也不會去批改了,做完就講解,做完就講解,這個時候讓學生了解他自己的水平已經意義不大了,畢竟三模都過了是吧?
海城三中剛被晨曦整個沐浴,旁邊的小吃店都已經開起了,不時有早的人在這里買份早飯,只是學生貌似看不見,只有些高一高二來抄作業的學生恐怕得趕早現在到,一般很配合的是班里也總有些做完作業的好學生早到的,具體是助人為樂還是優越感作怪就不知道了。
一輛奔馳S600迎著橙色的朝陽停在了海城三中門口,車門緩緩打開,一條縴潤修長的小腿伴隨著學生裝的短裙出現,林熙穎神態慵懶打了個哈欠從車子里走出來,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目,這樣一個清麗動人,身材高挑的女孩,走到哪兒都會是眾人的矚目點。
一個中年人從駕駛座里探出頭來,臉上寫滿了寵溺︰「我先去出差了,晚上你王叔叔會來接你。」
林熙穎咂咂嘴,看了看附近的幾家早餐賣點,然後回過頭恩了聲︰「爸爸路上當心。」
奔馳在前方路口調轉了車頭,林熙穎掩著嬌唇打了個哈欠,走進一家中式快餐廳。
每天開門的是林熙穎,一般她到得也不會算太晚,只不過今天尤為地早了而已,每次到教室門口都是會有五六個趕著抄作業的在走廊上一邊抄,一邊翹首期待這位校花的到來,而且,不全是為了一睹芳容,當作業趕著要交的時候基本也就看一眼美女便算了!為了看美女被叫家長不是一件相當劃算的事情,哪怕再國色天香••••••上課的時候不能看啊?都是一個學校甚至一個班的。
捧著一杯熱乎乎的豆漿走上四樓,林熙穎看見過道上只有一個人,這件校服雖然有些老了,但是很干淨,這個人似乎把這件承載了三年回憶的衣服精心地洗得很干淨,他剛剛把做完的試卷放進書包,疊得很仔細,這個永遠不會在男生群,或者女生群中談笑風生以至于大家都把他忘記了的同班同學,這個人是屈耀,他看起來很是疲憊的樣子,听同學說他家境不好,不過具體的林熙穎可不知道,她沒有心思去八卦這種東西,人家家里好不好和她關系真的不大。
屈耀看見林熙穎,驚了一下,露出一個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表情,接著低頭不去看她,讓林熙穎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喂,我好像沒有這麼可怕。」這個如同清冷芙蓉一般的女孩今天竟然會不是因為班級事情主動和同學了,如果換做其他男生無非是會想這個女神•••••會不會自己有機會?但是屈耀真的不會,他的想法就是沒有想法,他看到女生害羞而已,從來他都沒有過分地關注過林熙穎,只是覺得這個女生很漂亮,但是還是那句話,一個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的人你能要求他去想什麼?
「哦,沒有。」屈耀抬頭看了一眼林熙穎,小姑娘的明眸皓齒讓她一呆,知道林熙露出一個笑容,獲勝一般去開門,屈耀還是沒有緩過神來。
其實林熙穎也就是心血來潮,昨天晚上還在為了離別而捧著咖啡看雨的小姑娘總是對這種分分合合有著過多的感慨的,其實全班同學跟她很熟,但是她跟全班同學不熟,她不知道誰是什麼性格,除非那個人的性格外顯得太厲害。
不過林熙穎還真是不怎麼會關心人,愣是沒有听出屈耀明顯之極的喉嚨嘶啞。
屈耀還愣在原地,林熙穎已經進了教室把書包放在座位上,拿出一本復習資料,但是少男少女都沒有發現的是,他們也根本不可能發現,在教室後方的衛生角儲物櫃,縮著一個人。
從昨天深夜進入教室到現在,血螳螂已經在這里四個半小時了,血螳螂,帝都的殺手界都喜歡這麼稱呼他,只不過他今天沒有帶那兩把鐮刀來,不過夠了,抓這個商界大佬沒有保鏢在身邊的女兒,然後用她去談判,很輕松地能夠得到數百萬的佣金,至于雇佣者能夠獲得多少利益,這不是他會關心的事情。
林熙穎剛好背對著他,這是個很有利于發起突襲的位置,林熙穎身材高挑,座位偏後,他的彈跳力可以在一瞬間制住她。
然後他做出了他最熟悉的動作,借助牆壁起跳,直接撞破木門一只手迅速扣到林熙穎滑膩的玉頸上,林熙穎一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听見血螳螂在她身後陰測測地說了句︰「小美人,別亂動哦,待會這小臉給人劃傷可不好。」這血螳螂身手好快,瞬息間從林熙穎的書包里把一把削割水果的小刀拿了出來,用左手拿著在林熙穎的面前晃來晃去,就算是大家閨秀,看得听說的多了,但是到底也就是一個高三的小女孩!一時連哭都不知道了,隔了大概五六秒才嚶嚶抽泣起來。
血螳螂正想著是打暈還是直接拖走,突然一個聲音傳來︰「你,你快放開他,不然我報警了!」
血螳螂抬頭,一雙充滿戾氣的眼看見了在門口努力裝得勇氣十足的屈耀,血螳螂眉頭皺了皺,沒想到還有瘋子在早上5點40分到學校的,今天是雇主發消息說林熙穎會提前到學校才讓血螳螂來這里埋伏的,海城不是一般的小城市,在這里殺人血螳螂不能夠太肆無忌憚!
剛開始還好,現在屈耀的手就有點顫抖了,不過腦子還不算是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一個個從書里看過,自己實踐無數遍的莫名其妙的招式開始緩緩流過,然後出現過的就再也回想不起來了一般,屈耀咽了口口水,看著林熙穎楚楚可憐的表情,還有血螳螂陰晴不定的臉。
突然,血螳螂在林熙穎後頸一劈,林熙穎一翻白眼,直接暈倒了,血螳螂放開了林熙穎,屈耀吃驚地看著倒下的林熙穎,這個只會在電視劇里出現的場景讓他無所適從,然後他感覺頸上一痛,在失去直覺前,他感覺自己的頭被血螳螂撞向鐵門,一連三次,之後他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有那些招式在更快地在他腦中流過,甚至有種流失的感覺,小月復中有一股熱氣,直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