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歐洛霆激動而堅定地表示︰「可是我沒有一天停止找你!沒有一天不愛著你!」或許她對他還感覺陌生,但他對她!那是深刻到骨子里的熟悉!
「可是……」笛安安很難一下子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她高興,她矛盾……
「你也愛我啊,或許你對我的感覺沒有這麼強烈,但是你把手鏈留著!出門隨時戴著!這至少能證明我在你的心里是有位置的!」他唇角上揚,自信地揚起好看的弧度,眼里載滿期待與溫柔,修長的指尖撫上她掛滿淚花的臉頰,「你不我就是皮哥哥嗎……」
「我……歐總,我還是覺得這太不真實了,就像戲劇一樣的,我還沒有做好準備,甚至都沒恍過神來,我覺得……」笛安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害怕傷到他,「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聊聊天,了解一下這十五年來對方過得怎麼樣,而不~是急著談論感情。」
「可是我一直在等你,一直這麼愛你!」他再也克制不住,走上去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你是不是要拒絕?」
由于力道過大,她身子微傾,她的背貼在他溫熱的胸膛,眨了一下眼,淚珠滑落,不是要拒絕,只是沒有辦法承受他們之間這麼大的差距。
她知道他愛著的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而不是此時此刻的笛安安。
「終于找到你了……我不會再放你走。」他語氣像往常一樣平淡,卻像是在給自己承諾一般堅定。
笛安安死死地看著前方,眼淚就這樣滾落下來,她沒有掙月兌,任由他將自己抱緊。她心里漫過一絲酸楚,忽然覺得他好可憐,心中的信念僅僅是對一個小女孩遙遠的記憶。
午後暖陽輕輕灑進彌漫曖-昧的小屋,落地窗前,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梢,她感受著他的溫度,畫面仿佛定格了一般,有種令人心動的唯美。
「你愛的並不是現在的我,十五年了,我們都有了巨大的改變……」沉默良久後,她輕聲說。
「誰說的?」他不滿地反駁,聲音卻無比輕柔︰「我們只是長大了,有了追求幸福的權利。」
她承認,在她的心里,一直住著一個叫皮哥哥的小男孩,無人可以代替。
可是,他無法接受皮哥哥就是歐韓國際的總經理,這樣巨大的轉變,讓她心里五味雜陳,一時間沒辦法冷靜。
「可是現在,你是我的上司,這是不爭的事實。」良久,笛安安眼楮有些泛紅,她難過地開了口︰「來了趟加拿大,回去後搖身一變成了你女,你讓同事們怎麼看我?怎麼議論我?」
設想她的處境,他緊緊地皺著眉頭,眼神漸漸暗下,沉默片刻,他用柔和而倔強的聲音說︰「你是我的,我不會再放開你,一輩子都不會。」
「歐總!」笛安安無可奈何地喚。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可以追求你,我可以讓大家知道是我在追求你,而不是你引誘我!」
他露骨的話讓她耳根一熱,瞬間紅了臉,笛安安低下頭來,笑得溫柔,「從來沒想到歐總還是個痴情的人兒。」
「叫我洛霆。」他輕聲糾正。
「洛霆。」她輕念著他的名字,嘟噥著問︰「會是皮哥哥?」
「當然是。」他補充道︰「小時候因為我頑皮,在班里大家都這麼叫我。」
頑皮?她挑眉,掛著淚花的臉上露出一個淺笑。
像他這麼成熟穩重的一個人,也會有頑皮的一面?
「你呢?為什麼要騙我?」他並不生氣,聲音柔和地問。
她微微將腦袋往後仰,終于看清了他的臉,茫然地問︰「騙你什麼?」
「你明明叫笛安安,為什麼騙我跟吳媽說你叫悠悠呢?」
她收回了視線,握住了他環在月復部的雙手,告訴他︰「吳媽送我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她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平安,所以才改名叫安安的,跟隨媽媽姓笛。」
「吳媽?」歐洛霆難以接受,她果然還是知道她的下落!她的離開果然是她安排的!
「對了,吳媽她還好嗎?」。笛安安關心地問,卻沒有察覺到身後男人逐漸變冷的臉色。
見他沒有回答,她輕輕扯開他的手,轉身凝視著他︰「吳媽怎麼樣?她還在你們家嗎?她過得好不好?身體好嗎?有沒有老一些?」
「你很關心她?」相比之前時的語氣,歐洛霆的聲音里夾雜了幾分不滿與不悅。她都沒問他過得好不好!
敏銳的笛安安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有些疑惑,他卻冷冷地問︰「當年是不是她把你送走的?」他想確定自己的猜測!
從這樣一雙冒著火花的瞳眸里,笛安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憤然,她揚起一絲淺笑︰「如果不是吳媽把我送走,我根本不可能得到這麼好的求學機會,也不可能考上大學,更不可能站在你面前。」她不希望他對吳媽造成這麼大的誤會。
他卻一臉堅持地說︰「如果她不送你走,你就不會從我的生命里消失十五年!」
笛安安被他的目光凍住,她了解他的心情,卻更想化解他與吳媽之間的矛盾,于是,她安慰他道︰「人生本來就是有舍有得,我希望我站在你面前的時候,可以不那麼卑微渺小,即使我現在和你相比仍然這麼卑微渺小!」
「你不渺小!你是我的全部!我不允許你這樣形容自己!」他雙手激動地握拳,盯著她說,「我恨吳媽,十五年來,我質問過她無數次!可她每次就像一個死人一樣地一聲不吭!!你了解這種憋屈的感覺嗎?這種明明有一絲希望,卻更絕望的感覺!!」
「可這並不是吳媽的錯。」笛安安堅持地說︰「她是為了我好,為了我們好!」
我們?
見他難以置信,笛安安咬了咬唇,說出了那段往事︰「她說如果我在福利院呆一輩子,就永遠收獲不到自己的幸福,她說女孩子必須求學,必須不斷地給自己充電,這樣的話,某一天站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就可以不那麼卑微,可以勇敢地告訴他,我很優秀,我配得上你!」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講述漸漸變得黯然,如墨的眼珠里倒映著她難過的樣子,她苦笑著說︰「那個時候,我才七歲,並不懂得什麼叫喜歡的人,什麼叫充電,什麼叫配得上,但是我知道,我必須上學,必須學到很多很多知識,必須改變自己的命運。」她抬眸凝視他,滿懷愧疚地說︰「所以我來不及跟你告別,就被送進了一輛面包車,開始了我的求學生涯,盡管我是那麼……想親口跟你說聲再見……」
她哽咽的聲音,難過的淚水,使歐洛霆身體僵硬了,他仿佛听見自己煎熬得快要死掉的聲音……
七歲,孤身一人上了面包車,去了陌生的環境……
他真的不敢想像,那段日子,對于一個性子孤僻不喜言辭的小孩子是怎麼度過的。
她看到他眼里噙著的淚水滾落下來……她立刻心疼地伸手替他拭去,努力揚起一絲微笑︰「如果不是吳媽,我一定找不到人生的目標。」
他握住了她的手,千言萬語全融在那濕潤的眸子里。
「她是我應該感謝的人,所以請你不要記恨她。」她緊緊凝視他,甚至帶著些懇求。
說了這麼多,只是為了讓他不再記恨她?
「我們在一起吧。」他拉了拉她的手。
笛安安閃躲著目光,把手從他掌中抽出,然後轉身拭去淚水,平復了一下情緒,唇角揚起一絲令人心酸的淺笑,「可是我們的身份就擺在這里,你現在是歐韓國際的總經理,我雖然一直在充電,但這樣的差距依然讓我覺得……沒勇氣。」
「我不會管什麼身份,我只在乎我心里的感覺,我覺得我可以給你未來,這樣就夠了。」歐洛霆深情表白。很認真很期待地凝視著她。
笛安安半天沒,過了好一會兒,他依然盯著她,用有些期待的語氣翼翼地詢問︰「笛安安,我們在一起吧,既然找到了你,我就沒有辦法再放掉你。我無法再壓抑我的情感,我愛你,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面對這樣灼熱的深情的表白,笛安安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好,思緒開始變得混亂。
面前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他幾乎每天都在幻想他們的遇見,可是今天這情形,讓他心里莫名揪緊。
四目相投的一瞬間,仿佛一切都靜止。
他的瞳孔里投影著慌亂錯愕的她,好像一切都不太真實,「我說過,我不在乎身份,我只在乎你。」
面對他如此不能忽視的情感,笛安安啟唇要說些什麼,卻又猶豫著,然後咬唇,臉上不由地染了絲淡淡的紅暈,她說︰「我需要時間,一個禮拜以後,我給你回復好嗎?」。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
歐洛霆輕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難以抑制心里幸福的喜悅,他拿過她手里的手鏈︰「我幫你系上!」
她沒有拒絕,低頭看他動作輕柔地將手鏈系在手腕上打了個死結,「我要讓你一直戴著,一輩子也別取下來。」
她靜默地望著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指間輕觸的溫度,她終于承認她心里在意他,並且一直喜歡他,也一直在等他。
只是她還不想承認,因為她還沒有勇氣承認。
原因很簡單,他站在一個需要仰望的高度,想真正走到他身邊,並不是一句「我願意」就可以做到的。
還有就是,蘇向晚,她正如痴如醉地愛著他。
做為一路攜手走來的好,她沒有辦法不考慮她的感受。沒有辦法橫刀奪愛。
歐洛霆將收尾死結打得很漂亮,然後,他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剪掉了多余的紅繩。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
收起剪刀,他若有所思地,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她。
她不好意思地垂眸,撫了撫手鏈,他突然開了口︰「我該叫你悠悠呢?還是安安?」他的語氣沒有了那份凝重,多了一絲輕松。
她淺笑,望著他輕喚︰「洛霆。」
他亦心情愉悅地喊她︰「安安。」
兩人深深對望,相視一笑。
這趟出差,對于歐洛霆來講,可以說完全改變了他,他覺得自己的快樂又重新找了回來,收起了往日的冷凝與凜冽,面上總是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因為他覺得,他幸福了。
廈門。
歐韓國際。
設計部的走廊上,韓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追上去,高興地喊他︰「歐哥,旅途愉快嗎?」。話里,似乎有別樣的意味。
歐洛霆止步,淺蹙了眉看他,「愉快。」然後唇角上揚,臉上有抑制不住的幸福。說完,他大步往前走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韓凱愣了愣神。看來心情真不錯啊。不會真發展辦公室戀情了吧?
直到一只力道輕柔的手掌拍上他後背,「韓凱!」伴隨著悅耳的聲音。
他驚得轉身,映入眼簾的是笛安安笑容溫暖的面容,她抱著文件,心情似乎也不錯。
「好久不見。」韓凱看著她,笑著開口。
笛安安勾了勾鼻子,弱弱地笑︰「也沒多久啊。」
然後抬眸,四目相對,兩人在笑聲中一同往前走去……
「出了國,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
「嗯……這個可以有。」
「真的嗎?太受寵若驚了!」
「每個人都有的好不好?」
「啊?這麼慷慨?不會連禮品公司也報了吧?」
「那當然!」
「這女人就是好辦事啊!」
「……」
轉角電梯處。
一個穿著時尚性感的美麗女孩走了出來,她往這兩人面前一站,氣場根本不容忽視。
談話聲戛然而止。
「蔚小-姐。」韓凱收回思緒,禮貌地打著招呼。
笛安安抬眸凝視著她,唇角上揚,「蔚小-姐。」可是不知怎麼了,再次見到她,她就會抑制不住地想起加拿大那天晚上所見到的情景,她這心里還是如吞了只蒼蠅般難受。
「韓凱,安安,叫我絲雨吧,以後大家還要共事很長一段時間呢。」蔚絲雨精致的臉龐帶著優雅的淺笑,她的聲音也很隨和,也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