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霍明美氣急,「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以為洛霆是傻子嗎?!」霍爸大怒︰「既然你們都攤牌了,你的怨氣又這麼重,還有個在報社工作的閨秘,他會猜不出來事情是你做的?」霍爸的聲音清晰地穿過她耳膜,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連一旁的霍媽都一陣心驚!
在霍明美找左蘭爆料後,剛回到家,這件事情就被霍爸發覺了。他嚴厲地制止她收手,叫她通知左蘭別報道,可是她竟然違背了他的意思!!
而她剛才跟左蘭那通,霍爸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霍明美從來沒有思考這麼多,她只希望在報復中尋求一份快-感,她只是希望能找到一個宣泄口。委屈的淚珠在眼里聚集,倔強得不肯落下。
「這些報道若給歐韓國際帶來不利,你歐爺爺都得親自收拾你!」
霍爸的話似乎起到了一絲威懾作用,明美的眸子暗了下來,她沒有考慮這麼多的,不過隨即她又做出一副理直氣狀的神色,知道了又怎麼樣?做都已經做了,她承認就好了,敢作敢當,他們還能拿她怎麼著?
她說過,她不快樂,他們誰也別想幸福!
「公司跟歐韓國際還有合作,你必須記住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霍爸恨恨地瞪著她,生氣地說︰「以後再做,我決不輕饒!」
「爸——」霍明美焦急委屈的淚水在眼里打著轉。
看著霍爸威嚴離去的背影,霍明美就像泄氣的皮球,坐在沙發里,一聲不吭。
很快,她和霍媽便听到霍爸厲聲交待張媽的聲音,「張媽,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讓小-姐踏出大門半步!否則拿你示問!」
「是。」張媽為難地應了聲。小-姐的性格,她是清楚的。脾氣上來的時候,就算是九頭牛也拉不住。
客廳的沙發里,霍明美狠狠地咬著下唇,抬手將報紙撕得粉碎,扔進垃圾簍。起身上了樓。
霍媽站在沙發旁,久久失神。霍爸的話還回蕩在耳邊,希望別給洛霆造成困擾才好。她在默默祈禱。
歐家別墅。
等吳媽忙完事情,去門口的信箱里取報紙的時候,已經快到10點,她拿著報紙,像往常一樣邊走邊看,當她看到頭版上那兩個熟悉的面孔時,腳步一滯,懷著一顆不安的心細看標題以及內容。
全是些詆毀洛霆與悠悠婚姻的,甚至還把悠悠描述成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壞女人。
這樣的言論,著實讓吳媽吃驚。一種不祥的預感騰地在心底升起。
整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臉色不好地拽著報紙匆匆走向客廳。
歐老正在露天泳池旁的池塘邊喂撒魚食,他今天氣色很好,亦如頭頂的暖陽,身體也硬朗。池塘里,池水特別清澈,游動的五色魚兒全是從西班牙剛引進的新品種。食量大,色澤美,歐老特別喜歡這些生動的小家伙。
「吳媽?今天的新聞有沒有關于永恆之戀的?如果有,要幫我留意一下。」察覺到身後走來的人,歐老回眸,慈祥地對吳媽說。
「誒。」吳媽點頭,「這幾天我都有留意,我也問過洛霆,他說永恆之戀上了雜志,近期在報紙上看不到新聞。」
「也不知道籌備得怎麼樣了,听說馬上就要拍攝宣傳片,我想去現場看看。」歐老邊撒魚食邊說。
吳媽緊緊凝視著他的背影,「這件事情您應該先跟洛霆溝通,或是讓他開車來接您。因為避免外界干擾,拍攝地點很隱秘的。」
「這我知道,你先去忙吧。」
吳媽欠身,抬步往客廳走去,穿過空無一人的客廳,吳媽徑直走上螺旋狀樓梯,快速地走上樓去,這個時間點,韓美萍應該在歐天威的房間替他擦身喂藥,于是,她直奔那個樓層那間房間。
房門前,吳媽伸手推門,卻發現門已從里頭反鎖,于是她抬手敲了敲門,「太太,是我。」
大約只過了三秒,門從里頭被打開,韓美萍清冷的面容出現在眼前,四目相對,韓美萍轉身邁開步伐,吳媽跟進去,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濃濃的消毒水味刺鼻!混雜的藥味以及腐爛的味道,令人惡心作嘔!
吳媽臉色微變,但韓美萍卻習以為常。
落地窗簾拉得無一裂縫,抵擋著窗外的暖陽,隔下一屋子的晦暗。
定制輪椅里,歐天威歪著腦袋,嘴角淌下一絲口水,韓美萍從櫃子里取出三個白色藥瓶,從每個瓶子里取了些小藥丸,握在掌心,端著倒好的溫開水走到輪椅前,面無表情,動作熟練地抬起歐天威的下巴,將藥丸塞入口中,然後灌水,一合雙唇,藥丸順利地吞了下去。
歐天威表情痛苦。
吳媽站在歐天威側前方,怔怔地望著韓美萍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然後將報紙遞到她面前,「出事了。」
端著水杯的手指一頓,韓美萍並不地看向她,擱下水杯,接過報紙。
吳媽看著她毫無變化的清冷面色,轉身揮開了落地簾,陽光瞬間撒進來,照在歐天威旁邊的銀色桶里,那些血跡結痂的衣物刺目萬分,紅到泛黑的血,毫無生機。
韓美萍將整篇報道看完,冰冷的瞳孔中透出緊繃的不悅,隨即,抬眸撞上吳媽目光,她又笑得嘲諷︰「那笛安安竟然是這種女人?有意思。」
她的態度讓吳媽吃驚,從大局考慮,她提醒道︰「太太,你不覺得現在是處理危機的時候嗎?」。
「危機?還沒嫁進門呢,那女人的危機輪得到我去處理?」她無所謂地說著,習慣欣賞吳媽欲怒不能的樣子。
原本有些薄怒的吳媽,在听到她的語氣時,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隨你便。」然後,她彎腰提著輪椅旁的銀色小桶轉身離開,這樣的衣裳,她不知道扔過多少盆了。
她不想洗,韓美萍也沒要求她洗。全棉的,全是隔一天便換新。光給歐天威準備的打底裳就有滿滿一大櫃子。
听到關門聲後,韓美萍看向落地窗外,池塘邊正喂魚食的歐老,她心沉似水,怔怔地那位老人,許久……他,或許才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牽掛。
直到歐天威吃力地想抬頭,喉嚨發出混沌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一旁的單人椅里坐下來,蹺起二郎腿,一手握著扶手,一手拿著報紙,冷冷的眸光落在不遠處輪椅里那個努力想要表達什麼的男人身上。
房間里彌漫著糜爛的味道,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向來愛干淨的她,一點也不排斥這種惡心的味道,韓美萍甚至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
那個銘刻于心的男人,那張無比熟悉面孔,總是讓她心憤難平。總是讓她心如刀絞。那種幸福,那種痛苦,將她折磨得越來越不成人型,韓美萍總是這樣感覺,自己留下的僅僅是一個軀殼。
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也想解月兌。
歐天威還在努力地發出混沌的聲音,想要表達什麼,甚至那種激動的情緒使他整個身子都痙攣了。他越是痙攣,表情越痛苦。
「別動,我剛給你換了干淨的衣服。」她看著他,淡聲勸說︰「鮮血結痂你會很難受的。」
歐天威似乎听進了她的勸,也可能是扯疼了他身上的傷口,總之,他安靜下來。
韓美萍收回目光,拿出撥打兒子號碼。
「媽,找我有事嗎?我在開會。」
「今天的新聞是怎麼回事?跟笛安安在一起後,你們就開始跟汪峰搶頭條了嗎?」。韓美萍聲音淡淡的,談不上指責,但那端的男人能明顯感覺到她的不滿,「你是生意人,不是娛樂圈里的人,我告訴過你,要低調。」
「媽——」歐洛霆無奈地低喊,「我等一下回給你好嗎?一時間發生了這種事,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安安她不是那種女人,那些也不是真的。」
「所以,你更要杜絕這種有害于歐韓國際的謠傳。」韓美萍稍大聲音說︰「這件事情你得趕快處理,我不希望外界對我韓美萍的兒說三道四。」
「好的,我知道了。」他聲音低沉。心里卻升起一絲別樣的溫暖,她承認了,她這是關心。
摁斷通話,韓美萍站起身,在走出房門前,特意來到歐天威面前,輕描淡寫地對他說︰「親愛的,你知道嗎?你很快就不寂寞了,我也不會寂寞了。」隨後,她期待地笑了笑︰「冒險的游戲,人多了才好玩。」
歐天威翻著白眼,很想看清她的表情,卻只在三秒之後听到一聲清晰的關門聲!
他心里一咯 ,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韓美萍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坐在椅子里將報紙上的照片看了又看,她如墨般的眉宇越蹙越緊,拍攝地點應該是加拿大。
因為門上清楚地掛著法文牌子,如果是在廈門,歐洛霆不可能帶笛安安去開-房的。
可是這些照片,為什麼自己沒有?
難道除了自己派人跟拍他們倆人,還有其他人跟蹤她們?目的又是什麼?
或是,那個私人偵探背叛了自己?
他把照片直接賣給了媒體以博取更多的利益?
如果真是這樣,以後指不定還有什麼報道呢,韓美萍心里不安,她撥打那個私人偵探的聯系的時候,竟然已暫停服務。
她立馬意識到那個偵探為了更多的利益出賣了自己,出賣了公司。
韓美萍不是不清楚,這樣的輿論對于歐韓國際來說是怎樣的影響,尤其是珠寶品牌,公司的高層主管最好是低調沉穩神秘,天天在媒體拋頭露面算怎麼回事?人品有了問題,人家對產品都會質疑!
而且盡是些負面新聞!這是歐韓國際從未有過的。看來笛安安還真是個掃帚星。
歐韓國際。
開完會後,歐洛霆在電梯里踫到了笛安安。
狹小的空間里,笛安安微笑地望著濃眉緊蹙的他,「怎麼了?會議不順利嗎?」。
「不是。」歐洛霆將手里的資料交給她,思量著說︰「我要出去一趟,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他有心事,壓抑了很久。
「去干什麼?」如果是去見媒體的話,開會之前不是見過了嗎?該澄清的也已經澄清了。但他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看她,在不短的沉默里,笛安安突然意識到自己管得太多了,趕緊收回目光︰「去吧,路上點就好了。」
「嗯。」
電梯到達一層。
「洛霆。」望著他抬步離去的背影,笛安安追上去,問︰「之前還回來嗎?」。不知怎地,她總是很擔心他。
歐洛霆抬腕看看表,「盡量吧。」因為,他要送她回家,他擔心媒體會像早晨一樣圍堵她。更擔心另一個男人會將她攬入懷里。
笛安安面容平靜,漆黑的眼珠靜靜地望著他︰「去吧。」
歐洛霆眼里盛滿一抹柔和,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抬步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笛安安心情不免黯然,是自己給他帶來困擾了。她不知道這樣的困擾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安安?」蔚絲雨走上來,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沒有見到誰的身影,她聲音甜美動听,「你在等人嗎?」。
笛安安回過神,沖她莞爾一笑︰「沒有啊,絲雨,你的燙傷好些了嗎?」。她將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
蔚絲雨落落大方地將手背抬起來,「你看,我抹了點蘆薈膠,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了。」
「你的腿傷呢?」笛安安關心地詢問。
蔚絲雨精雕細琢般的小臉上,總是掛著無害的微笑︰「多謝歐總及時送我去醫院,留有一些細小的傷疤,不過不會影響代言的。也不痛了。蘆薈膠我也有按時抹。」
笛安安看了看她被哈倫褲遮住的小腿,她微笑著說,「絲雨,我還有事,先走了,預祝你拍攝順利。」
「安安,恭喜你。」蔚絲雨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微感詫異,蔚絲雨繼續說道︰「歐總是個很好的男人,我感覺他會給你幸福的。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很可能就不在這里了,所以……祝福你,祝福你們。」她臉上笑意甜美,說得很誠懇。
「謝謝。」笛安安靜靜地凝視著她,唇角上揚︰「也祝你幸福。」
公司外的主干國道上,黑色沃爾沃有目的地行駛,駕駛室里的男人眉宇緊蹙,一臉沉思。